<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四月六日，去靈丘縣龍泉寺游玩后，下午駕車沿著203省道返回。車子轉(zhuǎn)過千佛嶺鄉(xiāng)的一個大彎時，戧風(fēng)嶺便橫亙于前方，那熟悉的山梁，盤繞的公路，讓我又一次想起了60多年前母親送我上學(xué)時，佇立嶺頭暸望我離去的情景，不由地思緒翻騰，滿眼噙淚。</p> <p class="ql-block"> 我讀初中的渾源三中，在渾源縣最南緊挨靈丘縣的王莊堡鎮(zhèn)，距離我們村50多華里。</p><p class="ql-block"> 那個年代，還相當(dāng)落后貧困。從渾源縣到靈丘縣的“靈渾”公路是砂土路，兩地之間每天只有一來一往兩趟客車（公交車），拉運貨物的卡車也很少。當(dāng)時，學(xué)校每兩個星期放兩天假，星期五下午離校，星期日下午返校，不能耽誤上晚自習(xí)。我們回家和返校，完全靠兩條腿步行。我和同村的一個同學(xué)要沿著“靈渾”公路走40多里爬上戧風(fēng)嶺，再走近10里山間小道才能回到家中。至于乘坐汽車，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有時看到那紅黃相間的客車揚起一路塵土飛馳而去，心里羨慕極了。</p> <p class="ql-block"> 有一次，好像是初夏的時候，本來應(yīng)該是星期日和我一起返校的那個同學(xué)因家中有事暫不能同走了。母親考慮到我還小，一個人要走近十里偏辟的山路，便不放心，非要送我到靈渾公路上去。于是，娘倆便翻山越溝地走了一個多小時到了戧風(fēng)嶺公路隘口。</p><p class="ql-block"> 戧風(fēng)嶺是一條重要的分水嶺，地勢十分險要。山嶺的南坡，是唐河發(fā)源地，一路下坡去靈丘。山嶺的北坡，是渾河的發(fā)源地，一路下坡到渾源。靈渾公路從嶺頭隘口通過，盤繞上下。當(dāng)時，隘口東面的半坡上有兩間土房，是個小飯店，是來往行人、汽車司機以及騾馬車伕等吃點飯、喝點水的一個打尖的地方。</p> <p class="ql-block"> 走到戧風(fēng)嶺的娘倆己有點乏累。母親便領(lǐng)著我走進了那兩間土房的小飯店，想歇歇腳，順便討口水喝。飯店確實很小，里間是廚房，外間有一盤土炕，算是客人們打尖歇腳的地方，當(dāng)時炕上正有一位客人在喝水抽煙。飯店主人是位約60歲上下的老漢，看上去慈眉善目、瘦干精練。他很熱情地讓我們坐到炕沿上，并一邊從竹皮暖壺倒了兩碗水讓我們喝，一邊和母親呱啦起來。老漢聽母親說是送我去中學(xué)上學(xué)的事情時，邊感嘆邊說:從戧風(fēng)嶺到學(xué)校還有40多里路，孩子走去后怕就累壞了。</p><p class="ql-block"> 喝完水，我要著急趕路，便和母親出了飯店向公路走去。沒走幾步，老漢便出門喊住了我們，說:炕上那位喝水的是開車的，我和他說了一下，他愿意把孩子捎帶去學(xué)校，他的車是去靈邱的。一聽此話，娘倆一下楞在了原地，直直地看著老漢，竟不知所措。過了一會兒，母親才抓住老漢的手千恩萬謝地說好話。而我一聽說要坐汽車，十分高興，要知道，那時我還從沒坐過汽車哪。</p> <p class="ql-block"> 當(dāng)我坐入那輛卡車轎樓里后，心情是復(fù)雜的:有頭一次乘坐汽車的好奇和緊張；有不用艱辛跋涉40多里路程的慶幸；還有對開車的那位司機的赧怍。我忐忑地靠在車門的角落，甚至不敢去看那司機一眼。</p><p class="ql-block"> 然而，當(dāng)汽車沿盤繞山路上拐過一個大彎時，我猛地一怔：從擋風(fēng)玻璃中看見，母親正佇立在嶺頭的懸崖邊上暸望著汽車！在背后蘭天的映襯下，她那高挑的身子一動不動，像一尊雕像。我能看見嶺頭上的山風(fēng)捲起了母親的衣角，吹亂了母親的頭發(fā)，似乎還看到多愁善感的母親眼中滿含著淚水。那一刻，我坐上汽車后的一切其他心情都已消失，心中只剩下了眷戀和心疼母親的傷感與凄愴……</p><p class="ql-block"> 汽車轉(zhuǎn)過了一彎又一彎，我見母親一直佇立在嶺頭崖邊。她在不舍地暸望著那輛卡車，她的心在牽掛著車里的兒子，她用默默的佇望銓釋著母子同心的情愫。遠望著母親那漸漸變模糊的身影，我心如湯煎。兒行千里母擔(dān)憂??！一路上，母親宵旰憂勞、勤儉持家，尤其對兒女們移干就濕、嘗苦讓甜無限疼愛的情景，她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語的一幅幅畫面，在腦海里不住地閃過。我低下頭倦縮著，心頭哽咽，淚濕衣襟。</p> <p class="ql-block"> 可以說，母親送我上學(xué)時到戧風(fēng)嶺、佇立崖伴久久瞭望我的情景，對我是那樣刻骨銘心，是我一生中最難忘懷的印象之一。這么多年來，每次路過戧風(fēng)嶺時，我會將車開的很慢，有時在拐過盤山路的大彎時，還會停下，望一會兒嶺頭上那個懸崖，幻想著母親那高挑的身影再能出現(xiàn)……</p><p class="ql-block"> 學(xué)子年少出鄉(xiāng)關(guān)，</p><p class="ql-block"> 母立山顛眼望穿。</p><p class="ql-block"> 今日嶺頭風(fēng)猶疾，</p><p class="ql-block"> 再無慈尊佇崖畔。</p> <p class="ql-block"> 今天是農(nóng)歷9月14日，是母親離開我們兩周年忌日。我將半年前寫的這篇觸景生情的小文做成美篇，用以表達對母親深切的哀痛和無盡的思念！</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2025.11.3</p><p class="ql-block"> 部分圖片來自網(wǎng)絡(lu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