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不知不覺,我在婚姻的長路上已慢跑了二十載。曾是自由散漫、野心勃勃且桀驁不馴的女子,有幸與一位心胸寬廣、德才兼?zhèn)?、器宇軒昂的男子結(jié)伴同行。他于我而言,早已不止是人生伴侶,更是我生命中最堅實的一面“盾牌”。</p><p class="ql-block"> 兩個涉足不同領域、浸潤不同文化、秉性迥異的人,因愛結(jié)盟組建家庭。如今站在不惑之年回望,才驚覺當年的他,是頂著百分百的風險,去奔赴一場回報未知、荊棘叢生的旅程——于彼時的他而言,這場婚姻,本就是一場義無反顧的冒險。</p><p class="ql-block"> 2005年11月17日,三原縣基督教堂見證了我們的婚禮。我身著潔白婚紗在圣殿之上,望著被一紙婚約“套牢”的如意郎君,暗自慶幸:這場以愛為名的奔赴,我用主動出擊,換來了滿心期許的滿分答卷。</p> <p class="ql-block"> 2025年11月8日,為慶祝這二十年的“合作愉快”,我向他提議:“你陪客戶登過無數(shù)次華山,五年前帶我和孩子同游,亦是你負重前行、全程照料。這一次,換我全程為你服務,你只管安心享受?!?lt;/p><p class="ql-block"> 出發(fā)時我體重116.8斤,背上26.6斤的行囊與茶水,執(zhí)意從玉泉院徒步進山。起初我滿血復活,背包在身竟無半分沉重;可三年半未曾踏足華山的他,狀態(tài)卻像一場猝不及防的“國際玩笑”。我打趣道:“我心中的大英雄,今日怎成了‘大狗熊’?”</p><p class="ql-block"> 未到回心石,他的腳步已愈發(fā)沉重,黃豆大的汗珠子順著額頭不斷滾落。而我身著背心套馬甲,赤著雙臂在人群中穿梭,反倒清爽得如同盛夏里的精靈。一路之上,他頻頻停歇,我便遞上熱茶、投喂吃食,看著他一點點耗盡體力,心中漸漸泛起異樣。</p><p class="ql-block"> 行至百尺峽,他執(zhí)意要多歇片刻。我先一步向主峰進發(fā),想著趕去北峰為他尋一碗熱乎的牛肉湯,便背著行囊一鼓作氣登上北峰頂。從進山到北峰,我們走走停停耗了六個小時,較他前些年的登山速度,足足慢了兩小時。</p> <p class="ql-block"> 望著他疲憊不堪的模樣、沉重遲緩的步伐,我開始一遍遍自我檢討。腦海中驟然浮現(xiàn)“認卯”二字——二十年婚姻終于教會我:要認清現(xiàn)實,接納當下的真實,學會包容所有缺憾,懂得取舍間的智慧。</p><p class="ql-block"> 當他竭盡全力站在我面前時,我立刻用沸水沖沏湯料:香菜蒜苗末搭配佐料,滾燙開水直沖而下,再加入鮮嫩牛肉片與香脆花生米,撒上芝麻碎、核桃碎,一碗凝聚著心意的“幸福牛肉湯”便成了。這不僅是我對生活的熱忱,更是我對婚姻最真摯的態(tài)度。</p><p class="ql-block"> 商議后決定,他乘北峰索道下山等候,我則背著行囊,繼續(xù)未竟的登山夢。重新燜好茶,簡單告別后,我獨自走向擦耳崖。可半小時抵達蒼龍嶺腳下時,心中卻空落落的——沒了他的陪伴,腳下的力氣仿佛也被抽走。擔心他不放心會折返尋我,更心疼他獨自下山的失落,我撥通電話:“你下山了嗎?”“還在原地等你。”“等著我,我馬上下來!”</p> <p class="ql-block"> 一口氣奔回北峰,看到他的那一刻,懸著的心才徹底落地。他去真武殿旁的廁所時,我再也忍不住淚如雨下。這淚水,不是委屈,而是不服歲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跡;不是遺憾華山之行未竟,而是心疼心中那個無堅不摧的英雄,終究抵不過時光;不是責備,而是無能為力后的心疼與自我慰藉。</p><p class="ql-block"> 我用右手食指蘸著淚水,在擦耳崖的石壁上寫下:“謝謝二十年里你的寵愛與包容,余生,我愿竭盡全力護你周全!”</p><p class="ql-block"> 二十年婚姻,早已讓我們活成了彼此身體的一部分。愛他,便懂他的堅韌,也疼他的脆弱。那個曾在婚姻里披荊斬棘、無所不能的人,讓我第一次見識到他的無能為力;那個在生活中乘風破浪、英勇無畏的人,讓我下定決心:要變得更好,活成他曾經(jīng)的模樣,扛起那些本該由我承擔的責任。</p><p class="ql-block"> 華山之行雖未圓滿,我的心卻在這場婚姻的修行中,得以圓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