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落在一個人一生中的雪,我們不能全部看見。每個人都在自己的生命中,孤獨地過冬。”這是劉亮程在《一個人的村莊》里敘述的經(jīng)典語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第一次讀到這句話時,心仿佛被什么輕輕撞了一下。我把它抄在筆記本的扉頁,夜深人靜時,還曾為它配上音樂輕聲朗誦。那字里間的寒意與人間清醒,像冬日窗上的冰花,美麗又刺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沒想到,有一天竟能見到寫下這句話的人,他就坐在面前,氣若神閑地講著家鄉(xiāng)、故鄉(xiāng)、原鄉(xiāng)的聯(lián)系,引起無數(shù)人的共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十月二十六日,秋意正濃。按照中國作家協(xié)會的安排,劉亮程與格日勒其木格·黑鶴兩位作家來到了云南彌勒。我和愛蘋相約穿起珍藏的民族盛裝,衣裙來自故鄉(xiāng)的手藝人,繡著苗族祖輩們流傳下的花紋,平日里小心收藏,只在最重要的時刻才舍得穿上——不僅因為價格不菲,平時沒機會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今天選擇它,私心里還因這剪裁最是顯瘦,畢竟年歲漸長,身形已不似少女時。所以,當有幸穿著民族服裝作為讀者代表上臺獻花時,心里是忐忑不安的。走上臺時,將花束遞到劉老師手中,那分鐘竟緊張得忘了停留,錯過了并排合影的機會。劉老師伸出的那份溫暖寬厚的掌心,那是寫下無數(shù)動人文字的手,但愿我能沾染一絲文學仙匠的靈氣。</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劉老師笑容和藹,目光溫厚??粗鋈幌肫鹚f過的另一句話:“一個人老的時候,是那么渴望春天來臨。盡管春天來了她沒有一片要抽芽的葉子,沒有半瓣要開放的花朵。”?此刻,這透著詩意的話正穿越出書本,照進現(xiàn)實。</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云南這片土地,以她的豐饒與包容,養(yǎng)育著五十二個民族,其中二十五個是世居于此。站在這片多彩的土地上,穿著故鄉(xiāng)如云緞花紋剪裁的衣裳,我更深切地體會到——民族的,就是世界的,沒有地域之分。每一種獨特的地區(qū)文化,都是人類共同的精神財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活動結(jié)束,心緒久久難平。劉老師講述的“大地上的文學原鄉(xiāng)”,像一把鑰匙,悄然打開了記憶的閘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離開出生之地晃已經(jīng)二十年了。這些年,彌勒成了我日日相伴的家鄉(xiāng)——這里的陽光、街巷、熟悉的口音,構(gòu)成了生活里的全部細節(jié)。而那個記憶中的小城,卻在時光的打磨下,慢慢變成了回不去的故鄉(xiāng)。</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若將彌勒比作白日的太陽,溫暖、實在,照亮日常的每一個角落;那么屏邊——我出生的地方,就是夜空中升起的皎月,清冷、遙遠,卻永遠懸掛在心靈最深處的夜空。一個給予我們溫暖與生長,一個則守護著我們的根與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個人忘記故鄉(xiāng)是可恥的。是啊,無論我們走得多遠,飛得多高,鄉(xiāng)音早已刻進骨血,成為生命最初的印記,永遠無法抹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活動散場,秋陽正好。我走在彌勒熟悉的街道上,看著光影中飛揚的微塵,忽然明白——我們每個人都在尋找自己的文學原鄉(xiāng),那既是地理意義上的故鄉(xiāng),更是精神的家園。它可能遙不可及,卻始終指引著我們,告訴我們從哪里來,又要成為什么樣的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大地廣袤,文學無疆。故鄉(xiāng),永遠是我們出發(fā)的地方,文字也是我們挽留時光凝結(jié)成光的地方。</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2025年10月26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