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走進北極村鄂倫春民族博物館的那一刻,陽光正斜斜地灑在門前的玻璃上,映出樹影斑駁。頭頂那對巨大的鹿角裝飾仿佛在低語,訴說著森林深處的古老傳說。我站在門口,深吸一口氣,仿佛已聞到大興安嶺松林的氣息。一位男子靜靜立在門邊,像是一位守林人,又像是一位歸鄉(xiāng)的族人,沉默中帶著某種莊重的歸屬感。櫥窗里,那些色彩濃烈的傳統(tǒng)服飾靜靜陳列,紅與綠交織,金線勾邊,仿佛下一秒就會有歌聲從衣褶里流淌出來。</p> <p class="ql-block">步入展廳,一面鑲嵌著金屬圖案的墻壁迎面而來。鹿角、圓紋、遠山的輪廓在銅飾間若隱若現(xiàn),像是某種神秘的圖騰密碼。頭頂那對鹿角再次出現(xiàn),與入口遙相呼應,仿佛在提醒我:這里不是普通的博物館,而是一場穿越時空的對話。燈光柔和,腳步不自覺地放輕,仿佛怕驚擾了沉睡的記憶。</p> <p class="ql-block">在一面木質(zhì)展板前駐足,上面記錄著鄂倫春族教育的點滴歷程。從最初的口耳相傳,到第一所小學的建立,再到如今孩子們能走出森林讀書求學,每一段文字都像是一顆種子,埋在時間的土壤里,終于長成了樹。我忽然想到,知識對他們而言,不只是課本上的字句,更是連接兩個世界的橋梁——一邊是祖輩的篝火與獵歌,一邊是現(xiàn)代的書聲與夢想。</p> <p class="ql-block">三塊并排的展板清晰地勾勒出鄂倫春自治旗的輪廓:十八站的漁獵傳統(tǒng),白銀納的樺皮工藝,還有那片橫跨山林的廣袤土地。人口數(shù)字不多,卻堅韌地延續(xù)著自己的語言與習俗。我讀著那些地名,仿佛看見雪地上一串串腳印,通向密林深處的家。他們不是被遺忘的族群,而是以自己的方式,在時代的風雪中穩(wěn)穩(wěn)站立。</p> <p class="ql-block">轉(zhuǎn)角處,一排木雕畫作靜靜懸掛。山水之間,有奔跑的鹿,有靜立的獵人,有炊煙裊裊的營地。每一道刻痕都帶著手的溫度,不是機器的精準,而是心的律動。我凝視一幅母鹿護崽的畫作,木紋恰好成了林間的光影,仿佛能聽見雪地上的輕響。這些畫,不是裝飾,是記憶的刻錄。</p> <p class="ql-block">一間模擬的舊居出現(xiàn)在眼前。石墻、木架、茅草頂,床上鋪著厚厚的獸皮,角落掛著骨刀與皮囊。燈光微黃,像極了篝火的光。我?guī)缀跄芟胂蠖估?,一家人圍坐取暖,老人講著祖先的故事,孩子在搖籃中安睡。這里沒有現(xiàn)代的舒適,卻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安寧——那是與自然共生的節(jié)奏,是風雪也無法吹散的溫暖。</p> <p class="ql-block">一塊展板講述著樺樹皮的奇跡。原來這輕薄的樹皮,能變成帽子、火柴盒、小船,甚至嬰兒的搖籃。左側(cè)的小圖里,一位族人正低頭編織,神情專注。我忽然明白,他們的智慧不在高樓大廈,而在如何用最樸素的材料,活出最豐盛的生活。樺樹皮搖籃,輕輕一晃,晃出了整個民族的溫柔。</p> <p class="ql-block">展廳深處,一幅實景再現(xiàn)了樺皮工藝的日常。一位穿紅衣的女子坐在木墩上,手中正削著樹皮,身旁擺滿半成品的盒子與容器。墻上照片里的森林蒼茫無邊,而她的指尖卻如此細膩。展柜中陳列的樺皮器物,輕巧而堅韌,像極了這個民族本身——柔韌地活著,沉默地傳承。</p> <p class="ql-block">玻璃柜中,一件毛皮背心靜靜懸掛,邊緣綴著彩色流蘇,像是從雪地里開出的花。旁邊的工具雖已不再使用,卻仍帶著獵人的體溫。我忽然覺得,這些不是“展品”,而是曾經(jīng)呼吸過的生命。它們曾陪人穿越暴風雪,曾裹著嬰兒在搖籃中安睡,曾掛在帳篷里等待下一個狩獵季。</p> <p class="ql-block">綠色展板上寫著“傳統(tǒng)體育與文藝”,旁邊畫像中的人們正跳著薩滿舞,或拉起口弦琴。黑白照片里的老人眼神明亮,仿佛音樂仍在耳邊回響。我仿佛聽見鼓聲從遠處傳來,低沉而有力,敲在心上。這些不是表演,是靈魂的表達,是森林賜予的節(jié)奏。</p> <p class="ql-block">一塊金色文字的牌匾靜靜掛在墻上,“文體活動”四字莊重而溫暖。下面細述著節(jié)慶、歌舞、競技,字里行間流淌著一種自由的生命力。他們跳舞不是為了觀眾,而是為了天地;他們唱歌不是為了掌聲,而是為了回應風雪的呼嘯。</p> <p class="ql-block">最震撼的是一處儀式場景:圖騰柱高聳,雕刻繁復,幾位人物雕塑圍立,似在祈禱。雪景與假樹營造出極北的寒意,燈光幽藍,仿佛月光灑落。那一刻,我仿佛站在千年前的林間,聽見薩滿的吟唱在風中回蕩。這不是表演,而是一場靈魂的儀式。</p> <p class="ql-block">一面墻上掛著鮮艷的服飾與鼓。那鼓面平整,邊緣綴著皮繩,像是隨時會響起。服飾上的圖案復雜而神秘,每一針一線都像是在講述一個故事。我忽然想,若是在篝火節(jié)的夜晚,這鼓聲響起,人們圍圈而舞,那該是怎樣一種撼動人心的力量?</p> <p class="ql-block">另一件服飾掛在墻上,淺棕底色,深藍與綠條紋交錯,胸前掛著金屬圓飾,隨光輕晃。旁邊的鼓靜靜懸掛,仿佛在等待被喚醒。我站在它面前,竟有種想伸手輕敲的沖動——那聲音,或許能穿越森林,喚回遠去的時光。</p> <p class="ql-block">黑白照片掛滿一面墻,記錄著舊日的生活:狩獵、遷徙、節(jié)慶。下方陳列著木面具,有的猙獰,有的慈祥,像是神靈的化身。紅色布料纏繞的木雕格外醒目,仿佛在訴說某種未盡的儀式。這些面具不只是藝術(shù),更是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門。</p> <p class="ql-block">一塊燒灼痕跡斑斑的圓形牌匾,寫著“神秘薩滿”。金色文字在深木上格外肅穆。薩滿,是醫(yī)者,是通靈者,是族人的精神支柱。他們擊鼓、起舞、進入恍惚,只為與天地對話。這塊牌匾,像是一封來自遠古的信,字跡模糊,卻依然滾燙。</p> <p class="ql-block">兩塊展板詳述薩滿教的起源與儀式,旁邊照片中的人們圍火而立,神情虔誠。展柜中陳列著薩滿鼓、神帽、法器,每一件都帶著神秘的氣息。我忽然明白,信仰對他們而言,不是抽象的概念,而是生存的依靠——在無邊林海中,唯有精神能照亮黑暗。</p> <p class="ql-block">一塊展板講述“搖籃”的故事。照片中女子懷抱樺皮搖籃,眼神溫柔。那搖籃輕巧,掛在樹上,隨風輕晃,既安全又貼近自然。我仿佛看見嬰兒在林間安睡,鳥鳴為歌,風聲為曲。這不只是育兒方式,是一種哲學——讓孩子從第一刻起,就與大地同呼吸。</p> <p class="ql-block">篝火節(jié)的圖片熱烈而歡騰,人們圍火跳舞,火光映紅了臉龐。另一塊展板講述風葬——逝者回歸山林,不占地,不留痕。生如火,逝如風。這種生死觀,樸素卻深邃。他們不懼死亡,因為他們知道,靈魂終將回到森林的懷抱。</p> <p class="ql-block">展廳中央,一位獵人騎馬而立,目光如炬,背景是斑斕的秋林壁畫。頭頂牌匾寫著“森林獵神”,下方展板講述著獵人的智慧與禁忌。那一刻,我仿佛看見他策馬穿林,箭在弦上,卻從不濫殺。獵,不是征服,而是與自然的契約。</p> <p class="ql-block">雕像依舊在馬背上,毛皮帽遮住半臉,手中韁繩緊握。背景的森林壁畫深邃而神秘,仿佛下一秒他就會沖進畫中。游客們靜靜圍觀,沒人說話。在這片寂靜里,我聽見了森林的呼吸,聽見了獵神的低語。</p> <p class="ql-block">“鄂倫春源流”展板前,我停下腳步。從遠古的游獵族群,到今日的民族身份,一條清晰的脈絡在地圖與文字間展開。山影、陽光、石器、陶罐,都在訴說同一個故事:我們從哪里來,又如何活到今天。這塊展板,像是一本族譜,寫滿了堅韌與尊嚴。</p> <p class="ql-block">大事年表在黃底展板上鋪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