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18號晚上,云南的隊友也安全抵達庫爾勒。</p><p class="ql-block"> 從見到小林的那一刻起,我的身心一下子放松了。前面幾天的旅程,我們算是自由行,訂制行程、訂車票、訂住宿、包車等等,都需要自己安排,神經(jīng)一直處于高度緊張的狀態(tài),比較累心。自己背著行李,乘坐火車在幾個城市間穿梭,身體也有些許疲憊?,F(xiàn)在好了,有了小林,后面的行程我只需睜大雙眼,用眼用心去欣賞一路風(fēng)景。</p><p class="ql-block"> 85后小林,陽光俊朗,尤其是那雙有神的大眼睛,看人時目光坦蕩如砥,仿佛能滌蕩掉人心頭所有的陰霾。和他相處,心里有種天然的踏實感,仿佛把所有事情交給他都可以完全放心。</p> <p class="ql-block"> 六名“家庭成員”有三位來自廣州、一位來自云南、一位來自北京,加上來自武漢的我。我們將在這段被車輪丈量的時光里,構(gòu)成一個命運共同體,共享車窗外的風(fēng)景,也共擔(dān)旅途中的風(fēng)雨。</p> <p class="ql-block"> 有人說過:世界胡楊看中國,中國胡楊看新疆。全球超過60%的胡楊林分布在中國,中國是當之無愧的胡楊之鄉(xiāng)。而新疆的胡楊林面積占全國的90%以上。無論是輪臺、沙雅還是澤普,其胡楊林的規(guī)模都是世界級的,堪稱 “胡楊海洋”。新疆的胡楊完美詮釋了生命的韌性。它們與塔克拉瑪干沙漠的死亡之海、塔里木河的生命之水共同構(gòu)成了一幅幅極致對比的畫卷:水與沙、生與死、柔美與蒼勁。這種強烈的視覺和心靈沖擊,是世界其他地區(qū)的胡楊林難以比擬的。</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從19號開始,我們即將奔赴這場屬于金色胡楊的視覺盛宴。沙海、碧水、枯木與生靈,皆在途中。去見證,去感悟,去記錄。</span></p><p class="ql-block"> 我們的第一站—夢幻葫蘆島。</p><p class="ql-block"> 葫蘆島距離庫爾勒市約170公里,開車需要2個多小時。沿途風(fēng)景優(yōu)美,道路兩側(cè)金色的胡楊林在車窗外不停地閃過。</p><p class="ql-block"> 途中小林停車休息,給大家買了滿滿一大袋庫爾勒的香梨,還沒等小林付錢,我們已經(jīng)急不可待地洗完吃上了。 一口咬下去,果肉質(zhì)地極為細膩、脆嫩,幾乎毫無尋常梨子的粗糙石細胞,入口無渣,仿佛在品嘗一塊精心凝制的“梨肉果凍”。汁水在咀嚼的瞬間奔涌而出,充沛得令人驚喜。它的甜味是清雅而純凈的,不帶一絲膩感,甜得恰到好處,并伴隨著一縷幽微的、類似玫瑰的獨特香氣,平時在內(nèi)地從沒吃到過這么好吃的香梨。</p> <p class="ql-block"> 沒走多遠,道路左側(cè)大片的棉花地吸引了我們的眼球,在內(nèi)地很難看見面積這么大的棉花地,大家感到很新鮮,小林把車停路邊讓我們拍照。</p><p class="ql-block"> 我們發(fā)現(xiàn),新疆的棉花桿相比內(nèi)地的顯得矮小,回頭在網(wǎng)上查了才知道,這并非品種不好或長勢不佳,恰恰相反,這是新疆棉花高產(chǎn)、優(yōu)質(zhì)的核心秘密之一,是現(xiàn)代農(nóng)業(yè)科技和管理水平的高度體現(xiàn)。通過多種手段控制植株高度,矮植株可節(jié)約養(yǎng)分和水分,植株將原本用于長高的養(yǎng)分和水分,更集中地供給棉鈴(棉花果實),使得棉桃更大、更飽滿,纖維品質(zhì)更好。這在水資源寶貴的新疆至關(guān)重要。另外也是為了適應(yīng)機械化采摘,矮而整齊的棉株非常適合大型采棉機作業(yè)。采棉機像“梳頭”一樣將棉花從棉鈴中梳出來,如果植株過高、枝杈橫生,會嚴重影響采摘效率和棉花潔凈度。同時,也是為了提高產(chǎn)量。雖然單株產(chǎn)量可能略低,但巨大的植株數(shù)量使得總產(chǎn)量遠高于稀疏的種植模式,實現(xiàn)了“以密取勝”。最后一個原因,矮植株可以抗倒伏, 矮壯的植株更抗風(fēng),不易倒伏,保證了穩(wěn)產(chǎn)。</p> <p class="ql-block"> 中午一點,我們到達葫蘆島。</p><p class="ql-block"> 尉犁葫蘆島是一個非常獨特且小眾的絕美景點,被稱為“塔克拉瑪干沙漠中的水上胡楊仙境”。</p><p class="ql-block"> 葫蘆島并非真正的島嶼,而是塔里木河在尉犁縣境內(nèi)流淌過塔克拉瑪干沙漠時,形成的一個巨大的、形狀酷似葫蘆的河道湖泊。在水域與沙漠的交界處,生長著成片的、頑強的胡楊林。葫蘆島是塔里木河、胡楊林和塔克拉瑪干沙漠三位一體的完美結(jié)合。</p><p class="ql-block"> 葫蘆島目前還是一個未大規(guī)模開發(fā)的景點,道路崎嶇,這種原始和野性,更增添了它的神秘感和自然美,因此我們選擇它作為我們的第一個目的地。</p> <p class="ql-block"> 我們從停車處步行往里面的沙丘方向走,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蜿蜒綿亙的塔里木河,河水潺潺流過,兩岸遍是高低錯落的金色胡楊,胡楊林的金色不是單一的,有檸檬黃的鮮亮,有熟杏般的暖橙,有落日熔金般的輝煌,還有那些斑駁著、即將凋零的古銅色。陽光穿過葉隙,灑下斑駁陸離的光斑;整片樹林在逆光中通體透亮,如同被點燃的火焰。</p> <p class="ql-block"> 過了小橋,逐漸看到沙地了,約二十分鐘后看到了連綿的沙丘。沙丘高大,線條優(yōu)美,在陽光下呈現(xiàn)出迷人的金色。沙海里,一棵棵胡楊,像是一個個被遺忘的標點,一個個巨大的、金色的驚嘆號,釘在綿延起伏的沙丘之上。目之所及,除了天,便是沙,唯有它們,打破了這片單調(diào)的、令人心慌的蒼黃。</p> <p class="ql-block"> 再往前走,我們看見了塔里木河與塔克拉瑪干的相擁。秋日的塔里木河,像一條碧藍的綢帶,飄蕩在塔克拉瑪干沙漠無垠的金色沙海之中。而在河的兩岸,胡楊林潑灑出的漫天金色。這金色,濃烈得化不開,從岸邊一直蔓延到沙丘腳下,與湛藍的天、澄凈的水、綿軟的沙,共同構(gòu)成了一幅色彩飽和度拉到極致的畫卷。整片森林在陽光下燃燒,每一片葉子都是一簇小小的火焰,匯聚成一條流淌在天地間的金色河流。</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我們爬上高高的沙丘,站在沙丘上俯瞰,時間仿佛靜止了。塔里木河平靜的水面,完美地倒映著岸上金色的胡楊與湛藍的天空,現(xiàn)實與虛幻的界限在此模糊。風(fēng)起時,金色的葉片簌簌而下,如一場安靜的黃金雨,飄落在沙地上,也飄落在如鏡的水面上,激起一圈圈歷史的漣漪。</p> <p class="ql-block"> 面對那片水上胡楊林時,時空仿佛被重新編織。立于沙水之際,可見胡楊的金色倒影在塔里木河的懷抱中微微顫動,像是大地與天空在進行一場古老的對話。</p> <p class="ql-block"> 熱門景點該有的喧囂,在這里全然不見。尉犁葫蘆島慷慨地把整片金色胡楊林和沙地都“承包”給了我們。</p><p class="ql-block"> 我們在沙丘上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不時停下來拍照。不用擔(dān)心闖入別人的鏡頭,也不用著急趕路??梢耘吭诘厣?,只為拍下胡楊葉在沙地上的斑駁投影;也可以跳起來,捕捉一個在藍天金沙間飛揚的瞬間。</p><p class="ql-block"> 累了就隨便找棵巨大的胡楊靠著坐下,聽著風(fēng)聲,看著陽光如何一點點為金色的葉片鑲上耀眼的金邊。那一刻,感覺整個靈魂都被這純粹的自然熨帖得平平整整,只剩下最簡單、最純粹的開心和放松。</p> <p class="ql-block"> 我們走下沙丘,來到河邊,近距離欣賞胡楊林。走近細看,方能讀懂胡楊的堅韌。它們的樹干粗糲扭曲,刻滿了風(fēng)沙與歲月的年輪。有的樹,一半是蓬勃的金色華蓋,向天空貪婪地伸展;另一半?yún)s是黝黑枯裂的枝干,如化石般保持著最后的尊嚴。它們的根,如鷹爪般死死摳進沙土,蜿蜒著、掙扎著,最終觸碰到母親河——塔里木河的滋養(yǎng)。生命與荒蕪,柔美與剛毅,在此刻被同一棵樹詮釋得淋漓盡致。</p> <p class="ql-block"> 到了我們該離開葫蘆島的時候。</p><p class="ql-block"> 尉犁葫蘆島的旅程,更像是一場面向荒野的朝圣。在這里,自然褪去了所有文明的修飾,只剩下最本真的元素在碰撞、交融:塔里木河的柔腸,塔克拉瑪干的鐵骨,與胡楊林用三千年歲月淬煉出的金色靈魂。</p><p class="ql-block"> 我們只是這片寂靜天地里短暫的過客,踩著溫?zé)岬纳?,追逐變幻的光,將歡聲笑語嵌入了千年胡楊的年輪里。葫蘆島賜予我們的,并非只是一幀幀驚艷的照片,更是一種關(guān)于生命力的震撼教育——它讓我們親眼見證,在最嚴酷的荒蕪之中,依然能迸發(fā)出最極致的絢爛。</p><p class="ql-block"> 當車輪駛離,那片碧水、金沙與金葉交織的畫卷在身后緩緩收攏,最終凝固成記憶深處一枚不朽的印章。它提醒著我們:世間有一種壯美,生于荒涼,成于孤獨,而后,永恒于心。</p><p class="ql-block"> 山河壯闊,不負此行。尉犁葫蘆島,再見!</p> <p class="ql-block"> 20號,我們將去輪臺塔里木胡楊林公園。</p><p class="ql-block"> 輪臺的歷史極其厚重,它絕非一個普通的西域小城,而是貫穿了中國中原王朝經(jīng)營西域的千年史詩。它的歷史地位,可以用一句話概括:輪臺是中央政權(quán)在西域設(shè)立的第一個“司令部”,是“西域都護府”的所在地,象征著西域正式納入中國版圖的起點。說新疆是中國版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那么輪臺,就是這份主權(quán)最早、最權(quán)威的“歷史公章”之一。 它見證了漢家旌旗第一次在這片土地上高高飄揚,也見證了兩千年來各民族在這片土地上的交往、交流與交融。</p><p class="ql-block"> 輪臺塔里木胡楊林公園是中國乃至世界上最著名的胡楊林觀賞地之一,被譽為中國十大最美森林公園之一。它以其壯觀的沙漠胡楊景觀、頑強的生命力和深厚的文化內(nèi)涵吸引著無數(shù)游客。</p><p class="ql-block"> 如果說尉犁的葫蘆島是野性難馴的秘境,那么輪臺塔里木胡楊林公園就是一位被精心呵護、盛裝出席秋天的“胡楊貴族”。它是中國乃至世界范圍內(nèi)都極具代表性的胡楊景觀景區(qū)。</p> <p class="ql-block"> 由于輪臺塔里木胡楊林公園名聲太大,來南疆旅游的游客基本都會到此打卡,今天公園里游客肯定很多。即將進入景區(qū)的路上,車輛絡(luò)繹不絕,為了減少我們坐觀光車排隊時間,小林特意申請辦理了自駕游通行證,進入景區(qū)大門后,購買門票的隊伍已經(jīng)排了幾十米長,等了約20分鐘,小林幫我們買好門票(找熟人買的,沒有排隊。如果排隊至少需要一個多小時),直接開車帶我們到了購買小火車門票的地方。小火車買票的隊伍也是一條長龍,小林排隊買票回來告知,小火車票只能排到下午四點半了,我們考慮時間太晚,選擇放棄了。不能坐小火車觀光游覽,就跟小火車留個影吧。</p> <p class="ql-block"> 我們選擇用雙腳,去丈量這條貫穿金色世界的軌跡。在這里,世界瞬間安靜下來,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和呼吸。我踏上的,不只是一條鐵路,更是一條通往胡楊靈魂的時光隧道。</p> <p class="ql-block"> 腳下的枕木和碎石發(fā)出沙沙的聲響,與遠處風(fēng)吹林濤的韻律交織在一起。這是一種堅實的、一步一步嵌入記憶的體驗,與飛馳而過浮光掠影的感受截然不同。</p> <p class="ql-block"> 步行賦予了完全的自由。我們可以隨時停下,為一棵姿態(tài)奇絕的胡楊駐足,可以蹲下身,拾起一片脈絡(luò)如金箔的落葉,可以湊近那皴裂的樹皮,嗅聞陽光與風(fēng)沙沉淀千年的味道。</p> <p class="ql-block"> 塔里木河像一條湛藍的綢帶,被無意間遺落在金色的沙海與胡楊林之間。它流淌得如此沉靜,幾乎聽不見水聲,仿佛生怕驚擾了這片千年的夢境。</p> <p class="ql-block"> 河水是這片金色王國最靈動的畫布。它將岸上的一切——每一棵胡楊挺拔或扭曲的身姿、每一片燦爛如金的樹冠、每一朵流云的影子——都完美地倒映在水中。于是,一個真實的世界在上,一個搖曳的、波光粼粼的鏡像世界在下,虛實交錯,美得令人窒息。</p> <p class="ql-block"> 我們走出火車軌道,來到觀景平臺,恰逢小火車開來。隨著它徐徐靠近,輪廓漸漸清晰——那是一列紅白相間的小火車,車頭冒著一縷淡淡的煙。它不疾不徐,保持著一種近乎虔誠的緩慢,仿佛生怕驚擾了這片神圣的林地。</p><p class="ql-block"> 在那一刻,我感到一種奇異的連接。我不再是風(fēng)景之外的旁觀者,因為那列小火車的到來,它承載著與我一樣的驚嘆目光,正將我的視線引入畫中。我站在臺上看風(fēng)景,而火車里的人,或許也正將我和觀景臺,看作他們風(fēng)景的一部分。</p> <p class="ql-block"> 我們沿著蜿蜒的棧道深入,兩旁的胡楊從疏到密,陽光被枝葉切割成碎片,在腳下投下斑駁的光影。每一步都在離開喧囂,每一景都在接近永恒。</p> <p class="ql-block"> 我們重新上車,小林開車把我們帶到靠近公路的一側(cè)停下。我們下車剛走到水邊,便被眼前的景象攫住了呼吸——整片金色的胡楊林,連同它千年的風(fēng)骨,都完完整整地倒映在塔里木河寧靜的懷抱里。</p> <p class="ql-block"> 貫穿景區(qū)的這條觀光公路也是景區(qū)里讓人過目不忘的部分。觀光公路的入口,緊密地連接著那條傳奇的塔克拉瑪干沙漠公路。道路兩旁,茁壯的胡楊撐開巨大的、燃燒般的金色樹冠,在秋日湛藍的天幕下構(gòu)成一條金色的隧道。陽光穿過枝葉,在路面投下斑駁流動的光影。深入其中,我們也與那些早已枯死的胡楊相遇。它們褪盡樹皮,露出銀白或炭黑的枝干,如同高舉的臂骨與利劍,以極具張力的姿態(tài)凝固在天地之間,訴說著與風(fēng)沙抗爭的往事。觀光公路的終點,總會將你引向那個靈魂所在——塔里木河。</p> <p class="ql-block"> 在輪臺胡楊林,與其說是觀賞風(fēng)景,不如說是赴一場與時間的對話。那些虬龍般的枝干,是生命在絕境中寫下的史詩。它們用千年的沉默告訴你:美,可以在最嚴酷的土壤里扎根;力量,往往以最沉默的方式存在。</p><p class="ql-block"> 車輪終于還是駛上了歸途。后視鏡里,胡楊林的身影越來越小,最終凝固成一個金色的光點。但我清晰地感到,有些東西已被我?guī)ё摺遣皇窍嗥锏娘L(fēng)景,而是一種“胡楊般”的生命姿態(tài):于現(xiàn)實的荒漠里扎根,在時光的河流中映照自己。此后,風(fēng)沙再大,內(nèi)心也自有一片寧靜的金色,與一灣清澈的倒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