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親歷香港

潘曉陽

當年這里是香港海洋公園大樹灣出入口，現(xiàn)在已經(jīng)關閉。我到過香港幾次，第一次是2004年的2月底3月初，以后的幾次，則是因為到另外國家需要在香港中轉飛機，在香港機場或附近轉悠過而已。 現(xiàn)在回憶第一次到香港的事，心緒還很凌亂，因為2004年的香港，中國收回主權只有7年，這個時候的香港仍然有些動蕩不安，我眼中的香港到底怎么樣？ 為了進一步了解香港情況，我查閱了香港歷史年表中的大事記，卻赫然發(fā)現(xiàn)，1842年8月29日，大清國和英國簽訂了《南京條約》，并將香港島割讓給了英國。你沒看錯，是“割讓”給英國，不是“租借”給英國。 《南京條約》第三條的原文是：“因大英商船遠路涉洋，往往有損壞須修補者，自愿給予沿海一處，以便修船及存守所用物料。今大皇帝準將香港一島給予大英國君主暨嗣后世襲主位者常遠主掌，任便立法治理?！?lt;/p>到了1860年，《北京條約》又把九龍半島南部連同鄰近的昂船洲一同割讓給了英國。這里使用的字眼都是割讓而不是租借！但為何后來都成為租借了呢？ 說來話長，割讓也好，租借也罷，香港連同與香港島有關的島嶼都在1997年7月1日回歸。至于回歸是因了何種原因？我沒有做過認真考察，我只知道，經(jīng)過中英長期談判，最終落實香港不是割讓而是租借的關系。 現(xiàn)在的香港是中國特別行政區(qū)，區(qū)域范圍包括香港島、九龍、新界和周圍262個島嶼，總人口約752萬人，是世界上人口密度最高的地區(qū)之一，人均壽命全球第一。 我知道香港是亞洲四小龍之一，“四小龍”是指自20世紀60年代末至90年代期間，亞洲四個發(fā)展迅速的經(jīng)濟體，韓國、臺灣、香港和新加坡。1997年，香港回歸之初，人均GDP是21萬人民幣左右，當年中國大陸人均GDP只有6480元；時過27年，到了2024年，香港人均GDP達到37.5萬人民幣左右，中國人均GDP也達到9萬多元。 一再打招呼，以上數(shù)據(jù)僅供參考。 而我印象很深的，則是以前看過的《大逃港》這本書，知道1950至1980年代因饑荒和政治運動，深圳河兩岸百萬民眾逃往香港的事件。所以，我對香港一直感到好奇又有些憂慮。 我們在香港待的時間不長，幾天下來，我對香港的感觸很深，但我并不喜歡香港，感覺香港面積太小，居住人口太多，街道顯得十分狹窄，人們出行匆匆忙忙，無論到什么地方都深感壓抑。 我們住在香港京華國際酒店，這個酒店位于九龍的富人區(qū)，鄰近旺角購物中心和夜市，距地鐵站，火車站和機場都很近。后來這個酒店改名為九龍維景酒店。到香港公干之余，地陪帶我們到幾個地方逛了逛。先說逛海洋公園的事。 香港海洋公園，占地超過91萬平方米，是一座集海陸動物，機動游戲，大型表演及節(jié)慶活動的教育主題公園，公園1977年才正式開幕。 第一排右邊第一人是作者。我們乘坐香港海洋公園的纜車進入公園的，這個纜車全長1.5公里，配置了2百多臺6人座的車廂，單程運行時間約8.3分鐘，坐在纜車上，可以飽覽深水灣與南朗山的優(yōu)美海景。 2004年香港海洋公園一張門票的價格是208港幣，當年1港幣兌換1.06元人民幣，也就220元人民幣左右，到了2024年，公園門票價格漲到466元人民幣，因為香港是中國的特別行政區(qū)了，所以用人民幣也可以買票。按照統(tǒng)計局公布的2004年數(shù)據(jù)，國內(nèi)職工年收入為16000元，平均一個月也就1300元左右，買一張公園門票就要220元錢，對我們來說，還是感到有點貴。 貴不貴的，我對門票價格沒有那么敏感，新奇的卻是公園實行一票制。地陪告訴我們，香港海洋公園實行的是一票制，買一張票，在公園里可以玩一整天，你玩什么都不再另收費！ 這事令我很驚訝，因為當年國內(nèi)像這種大型主題公園實行一票制的不多，買了門票，進去以后很多游樂項目都是要另外花錢的。 進入公園，幾個“老外”穿著奇裝異服，唱著我們聽不懂的歌，扭著我們認為奇怪的舞姿，載歌載舞表示對游客的歡迎。我長期生活在性格壓抑和循規(guī)蹈矩的環(huán)境里，見到這樣的場面也令我深感震驚和新奇。香港海洋公園最難能可貴的，除了看各種動物表演外，還能近距離與海洋動物接觸。 我們走累了，在公園一處供游客休息的地方坐下，沒想到休息處散養(yǎng)著十幾頭小海獅，海獅們不僅不怕我們，還主動走到我們面前，任由我們撫摸，與我們互動。 香港海洋公園的吉祥物是什么？是海獅“威威”，今天能見到海獅吉祥物，我很高興。我第一次撫摸海獅的頭，感受到人與海洋動物親密接觸的和諧與快樂。 爾后，我們在海洋公園隨意走走看看，感受著亞洲最著名的海洋主題公園和國際級度假勝地的魅力，看著那些正在體驗各種刺激游樂設施的游客發(fā)出的驚呼尖叫和喧嘩，我的內(nèi)心就不由得跟著沸騰。我曾經(jīng)到過美國迪士尼樂園，這次見到香港的海洋公園，感覺雖然比美國迪士尼樂園差點，但總體還是很不錯的。 離開香港海洋公園已經(jīng)20年了，現(xiàn)在的海洋公園怎樣？心里不免掛念，查閱資料，沒想到海洋公園的今天令我五味雜陳。后來的香港海洋公園，無論銀行給了若干億貸款，無論政府給了多少補貼，無論發(fā)布多少《內(nèi)地與香港關于建立更緊密經(jīng)貿(mào)關系的安排》之類的政策框架，無論組織多少內(nèi)地居民個人游，都因外部環(huán)境急劇惡化或者身不由己的種種原因，公園已經(jīng)資不抵債并面臨破產(chǎn)，直到2025年，香港海洋公園絕大多數(shù)項目以維修名義關閉。 如今的海洋公園騎虎難下，何去何從？ 在香港，我見到了位于九龍尖沙咀的一棟大樓，這棟大樓名叫“重慶大廈”。其實重慶大廈不是一棟樓，它是由五座相連的高層建筑組成的。我們考察團的成員都來自重慶，見到重慶大廈自然格外親切，但地陪告訴我們，最好不要進入大樓，因為大樓里不安全！我們一聽都很驚訝！忙問為什么？ 地陪說，大樓里住著5000多人，這些人全是來自世界各地的東南亞人、巴基斯坦人、孟加拉人、中東人、非洲人、歐洲人還有美國人，最多時包含了129個不同國家和地區(qū)的外來者，所以，有人就將重慶大廈比喻成“香港少數(shù)族裔的九龍城寨”，也有人將它稱為“小聯(lián)合國”。難道居住人口復雜就很危險？ 地陪說，住在重慶大廈的人，40%是商販或合法務工者，另外20%一邊打工一邊尋找理由申請難民庇護，余下40%則完全屬于非法滯留人員。因為他們的經(jīng)濟收入低，而重慶大廈租金便宜，所以，重慶大廈就成為一個大型底層人口區(qū)。地陪眨眨眼睛，我們都明白“饑寒起盜心”的意思。 由于住在重慶大廈的人身份不確定和收入不穩(wěn)定，住在大樓里的人就難免魚龍混雜，一些人淪為賭徒、毒販、妓女，所以，香港人對重慶大廈印象就是“不安全”，“危險”，“治安不好”，來旅游的人聽說重慶大廈，如同談虎色變，連說可怕！可怕！ 我沒想到重慶大廈在香港居然如此聲名狼藉，但這棟樓既不在重慶，也不是重慶人建的，為何偏偏取名叫重慶大廈呢？地陪解釋，一是重慶大廈原址名叫重慶市場；二是為了紀念中華民國政府抗戰(zhàn)時期將重慶設為陪都，所以才以舊名重慶市場的名稱將它取名為重慶大廈。聽了地陪的話，我對重慶大廈望而卻步，只站在旁邊看看大廈外觀。 當年的重慶大廈外觀看上去十分老舊，從大廈里進進出出的有色人很多，這棟大樓在香港金碧輝煌的街區(qū)顯得那么孤僻。 我到過半山，半山是座什么山？半山位于太平山的山頂，說是山，其實海拔高度只有300米，雖然海拔不高，卻是香港最有名的香港超級富豪們的家。在車上，考察團有人問地陪，香港富豪為什么喜歡將家建在山上？ 地陪告訴我們，香港是一個以山地為主的城市，土地資源極為稀缺，而有限的平地，由于人口眾多和房地產(chǎn)開發(fā)的需求，建筑密度極高，居住環(huán)境就很難滿足富豪們的需要，山上的土地相對開闊，能夠為富豪們提供更為寬敞的居住空間。還有一個優(yōu)點，就是住在山上，能更好保護富豪們的隱私。大家都點頭，地陪笑笑，又說，香港人一般都相信“山旺人丁水旺財”的風水理念，在半山建別墅，正好是依山傍水的風水寶地，住在半山，能夠為自己和家族帶來好運和財富。半山的風景確實非常優(yōu)美，蜿蜒的盤山公路，茂密的植被，仿佛不是置身在喧囂的香港，而是鳥語花香的世外桃源。 不過，沿途我們看見的富豪別墅，都只是別墅的高臺區(qū)域，高臺區(qū)域只是別墅的停車庫和仆人們住的地方。別墅是私人住所，沒有得到主人的邀請，是不能隨便進入的。 到了半山山頂，我們站在最高點，俯瞰山下的維多利亞港景觀，藍天白云，摩天大樓，車水馬龍，微風習習，真的令人心曠神怡。 我在香港集古村的留影。后來我們到了集古村，這里用半博物館展覽形式向游客們展示了不同朝代各種器物，比如夏商周館的青銅禮器；比如秦漢館陳列的兵馬俑模型；比如宋元館重點展出瓷器與絲綢制品等等。而我印象最深的，則是展覽室墻上掛著的英國女王伊麗莎白二世肖像，她在世期間曾經(jīng)兩度到訪香港。 2022年，伊麗莎白二世去世，享年96歲，我到香港時與她去世時間只有兩年，見陳列室里掛著她的肖像，我就與她的肖像合了影。爾后，我們又參觀了香港公園和大球場。 香港公園是香港寸土寸金難得一見的大型休閑之地，占地8公頃，耗資3.98億港元建成。1991年5月開放，這里有茂盛的樹木及多姿多彩的花卉，還有古色古香的茶具文物館、溫室花園及觀鳥園等等，是暫別都市繁喧的好去處。 從香港公園出來，我們又參觀了香港大球場。香港人不叫這里是大球場，而是叫它“埔頭”。埔頭球場可容納4萬人，座位數(shù)最多能達到5.8萬人，很多國際足球賽、演唱會和其他大型活動都在香港大球場舉行，所以，這里是香港最大的戶外多用途康體場地，也是香港足球代表隊的主場。 我們到香港的那年，中國國家隊奧運會金牌運動員也到訪香港，屆時在大球場舉行了奧運精英金牌大匯演。 我和本團成員在“埔頭”外的合影。左邊一位是作者。最后，我們參觀了香港黃大仙祠。 黃大仙祠又名嗇色園，始建于1921年，是香港最著名的廟宇，也是香港及海外享負盛名的地方。 地陪給我們講了很多有關“黃大仙”有求必應的神奇故事，說是每年農(nóng)歷大年初一，很多市民年三十就會帶著香燭祭品到祠里祠外等待霸頭位，上頭炷香。他們不僅到黃大仙祠霸頭位爭燒頭柱香，還要為過去一年黃大仙的恩賜及為未來一年求其庇佑。 每年農(nóng)歷八月二十三是黃大仙的生日，不僅所有黃大仙弟子要參加祭祀活動，而且很多社會名流也都會參加。還有每年農(nóng)歷在祠內(nèi)舉辦廟會、燈會及大仙出巡等慶典活動外，黃大仙祠也是香港唯一合法的道教婚禮場所，可見黃大仙信俗傳統(tǒng)已經(jīng)深入港人生活，成為一年一度的城中農(nóng)歷賀歲佳話。 離開黃大仙祠前，我在祠前留了影。有人問，金紫荊廣場那么有名，你們沒去？ 我們?nèi)チ?，但去的時候天色已晚，在金紫荊廣場轉了一圈，站在金紫荊花前，與紫荊花合了影。接下來的幾天，我們還參觀了國際珠寶中心，名表店，會展中心等地方。臨離開香港前，見京華賓館不遠處有一個賣二手貨的商店，便信步走了進去。 店面不大，貨架上堆滿了各種貨物，這些貨物都是二手舊物，價格不貴，關鍵是在這里能夠淘到自己心儀的東西。果真，我一眼就看上了一對擺在貨架上的陶瓷小花瓶。 兩個花瓶顯然是一對，一面是鮮艷而喜慶的各種花卉，一面寫著“花開富貴”四個金字，還有兩行“祝君年年有余行好運”的小金字。兩個瓷瓶的釉面都是深藍色的，釉面既細膩又精致，圖畫表示吉祥富貴，金字給人美好祝福，一問價，兩個瓷瓶只要十多元港幣。我當即買下這兩個藍色釉的瓷瓶，回來后小心放在家里的博古架上，看見它們，我就會想起香港之行，也祝愿自己年年有余行好運。時間一晃就過了20年，2024年，我姐和姐夫，妹和妹夫結伴也到了香港。 我姐和姐夫在金紫荊廣場拍了一張合影。 我姐和妹、姐夫和妹夫亦在金紫荊廣場“香港回歸祖國紀念碑”前合了影。 不管時間過了多少年，許多與香港有關的人和事一直縈繞在我的腦海里，揮之不去，我從中年步入晚年，香港也由中國行使主權28年，時間依然在一點一點流逝。其實香港也和我一樣，都是人間過客，榮辱也好，貧富也罷，好奇還是憂慮，都不必再為她執(zhí)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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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親歷香港

潘曉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