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22, 126, 251);"><u>圖片：來自自拍相冊</u></i></p><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22, 126, 251);"><u>作者：重陽</u></i></p><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22, 126, 251);"><u>美篇號：55007580 </u></i></p> <p class="ql-block"> 第四十五章</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都說“七月十五棗發(fā)喧，八月十五打一桿”，就在人們忙著收獲地里莊稼的時候，院子里那棵棗樹上結(jié)的大棗也象一串串的紅瑪瑙一樣在綠葉間閃耀著了。馬重陽用力蹦跳起來伸手揪下一兩個，放進嘴里“咔嚓、咔嚓”地嚼著，一股甜甜的汁水瞬間浸潤了舌尖味蕾。</p><p class="ql-block"> 太陽已高高升起，樹葉子上的露珠消散在了空氣里。在棗樹下鋪上編織袋子和棉花包接好以后，馬滿山舉著長長的木桿對準大棗最多的枝干就是一桿子。通紅的大棗們刷啦啦地掉落下來，落下一場轟轟烈烈的紅棗雨，砸在頭上身上，沒有誰覺著疼。馬重陽和妹妹臘梅歡笑著揀拾著，豐收的喜悅洋溢在臉上，滿滿的幸福充滿了心間。馬滿山爬上樹去蹬在粗大的樹杈上，他用力地搖晃著枝干并連晃帶打地進行著，只一會兒的功夫，紅瑪瑙大棗與綠翡翠般的葉子相互映照著落滿了院子，調(diào)皮的棗們蹦噠地連角落里都是了。</p><p class="ql-block"> 晚上，大閨兒就把新打下來的棗洗凈了兩捧，圍著七印鍋轉(zhuǎn)著圈貼了一圈棗餑餑餅子。新出鍋的餅子出在兜蔞篦子里，一面是又黃又脆的饹馇，另一面松軟喧泛鑲著甜棗?？粗浑p兒女手捧大餅子吃得香甜，大閨兒連日來的勞累乏倦也跑得無影無蹤了。</p><p class="ql-block"> 棗是收了，還得抓緊時間晾曬。對于曬棗，大閨兒是有經(jīng)驗的，她沒有把棗直接攤在地上或房頂上，而是均勻地攤放在用高梁秫秸打成的箔上。因為攤在地上曬出的棗干癟無肉，只有攤在箔上，并且還得根據(jù)天氣情況和一天里時間的變化適時地打開晾曬和蓋好防潮，這樣曬出的大棗才肉厚好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在莊稼人秋收的忙碌里，八月十五中秋節(jié)在秋天的中間不緊不慢地來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大閨兒今天沒有去地里，而是忙活了一會兒院子里的活兒，便開始著手準備熬大鍋菜了。干粉五花肉冬瓜菜一樣一樣地備好，鮮豆腐要等丈夫推著豆腐車子?；貋碓傧洛仭Ｖ钡娇焐挝珏e的時候，大梢門吱扭一響，披著清晨的露水頂著寥寥可數(shù)的星星出門去賣豆腐的馬滿山回來了。大閨兒嘟囔著，嫌他回來得晚耽誤豆腐下鍋了，還不如頭出去前鮮剌下幾塊。馬滿山說，你知道整架子豆腐早早地剌開了頭，這一路上得跑多少汁水嗎？</p><p class="ql-block"> 晚飯后大閨兒刷鍋喂豬，馬重陽在院子里又剝起了刨棒子秸時從自家地里揀拾回來的落腳兒棒子，今晚在院子里干活兒正好可以就著皎潔的月光。東天上的月亮先是掛在院兒外那棵苦楝樹的梢頭，不經(jīng)意間抬頭再看時，卻發(fā)現(xiàn)月亮已慢慢地被彩云追逐著到了東南方的高天之上。這幾晚的月亮一天比一天地變圓了也變大了，上弦月逐漸豐盈了起來，直到成為今晚的滿月。</p><p class="ql-block"> 清涼如水的月光里，院里的小方桌上供著一盤五仁月餅，用來獻給今晚的月亮。搪瓷茶盤子里捆著油紙包的紙繩已經(jīng)解開了，印著“中秋月餅”四個字的紅紙墊在月餅的下面，喜慶的紅色映襯著圓圓的月餅，還有天上的月亮。四塊月餅馬滿山一家四口每人一塊，也許是月餅承澤了月亮的光華，馬重陽輕輕地咬了一小口，那是一股清涼涼的甜甜的感覺，他已經(jīng)分不清是月餅里的青絲玫瑰融化在了他的舌尖上，還是自己融化在了這如水的月光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在大田里的莊稼緊著收獲并接近尾聲的時候，村南零散的旱地里山藥豆類芝麻等的耐旱作物也日漸成熟，在等待著主人的收割了。與碧綠的花生綠毯間星星點點繡著的小黃花不一樣，相互交織著連成一片的山藥蔓的蔓葉之間盛開著的是五顏六色的喇叭花，白的、粉的、紫的……相互映襯著。有一兩只蝴蝶在花間飛舞，不知它們是否是在應(yīng)和著山藥葉下面那只蟈蟈的吟唱而起舞。</p><p class="ql-block"> 山藥地里的蟈蟈比花生地里的難逮，一個捂扣不住它就跳起來鉆進葉子底下不知所蹤了。山藥葉比花生葉大許多，并且貼近地皮的蔓葉相互纏繞也羈絆住了追逐者的光腳丫?！坝伤鼈?nèi)グ?，反正家里的絲瓜架上已經(jīng)好幾只了……”，望著碧綠色的大地，馬重陽心有不甘地想著。</p><p class="ql-block"> 刨山藥與刨花生也不一樣，花生是從地頭順著隴眼兒大鎬一下一下地一直刨下去就行，而刨山藥是要先剖蔓的。在用大鎬刨出山藥之前，是要把每棵秧上長長的伸向四面八方的蔓從根部往上稍微離開地皮削下來的。由于蔓們相互纏繞交織著，所以也沒有必要一棵一棵地分拽開來，只要把越來越大的山藥蔓堆滾動著推向一邊，直到拖拽不動了再用飛快的鐮刀砍割開。這個過程就象是把山藥蔓從地上剖剝下來一樣，所以叫做剖蔓。封了溝的山藥拱得地皮都裂開了，有的甚至大半個都露了出來。馬滿山掄起大搞，左邊一鎬右邊一鎬，最后對準中間斜著大鎬下去猛地一兜，一大嘟嚕老秧山藥便圓滾滾地出來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在地里刨山藥可以不用帶水來，口渴了可以從山藥拐子上揪下一塊，在锃亮的鎬刃上削去皮就可以吃了?，F(xiàn)在的山藥還不是很甜，要等裝車拉回去堆在院子里曬上一段時間，淀粉充分轉(zhuǎn)化為糖份之后才會變甜。山藥無論是熥餾煮都可以，但最講究的做法還是用做完晚飯灶火坑里的余火悶熟。挑選幾塊順溜的山藥埋進尚未燃盡的柴草灰里，扒出來的燙手山藥在左右手之間來回快速地倒著，嘴一個勁兒地吹著想讓它盡快地涼下來。輕輕剝開有些變黑了的皮，一股濃郁的香甜味瞬間就在空氣中彌散開來。去年這個時候，馬繼興來串門，原本在院子里跟馬滿山坐著馬扎子抽煙，聞見燒山藥的香甜，他匆忙扔掉正抽著的喇叭筒旱煙，站了起來，急切地問：還有唄？給我也來一塊來……</p><p class="ql-block"> 馬重陽刨山藥總是很小心，他怕把好好的山藥給傷了鎬，傷鎬的多了是要挨父親馬滿山罵的。</p><p class="ql-block"> 今天刨的是老秧，也就是用春天在山藥炕里秧的秧苗兒種出來的。這種山藥糖份多，很甜，但不能長時間存放。因為它容易壞掉，所以一般在深冬嚴寒來臨之前基本上也就快吃完了，而能入山藥窖越冬儲藏一直吃到來年春天的則是蔓子山藥。蔓子山藥是夏季里從老秧山藥秧上剪下來的支蔓，一般每段蔓兒上不少于四五個葉芽兒，刨坑、放秧、澆水、填埋，按步就班地埋秧種好……</p><p class="ql-block"> 夕陽西下，馬滿山吆喝著“裝車了”，馬重陽收回飄遠了的思緒，跟家人們開始一起裝車。大閨兒在裝好的山藥上面又苫上一層山藥蔓，這樣一來可以防止回去的路上山藥被顛掉了，二來青蔓拉回去后立刻就能扔給豬。圈在圈里的豬已餓了半晌了，它們一聽見主人開門的聲音就開始哼哼著叫個沒完了，大閨兒把一抱子山藥蔓扔了進去。</p><p class="ql-block"> 閑散的白沙土旱地秋后不種麥子，青青的山藥蔓正好在地里晾曬，所以成堆成堆的山藥蔓子是要在地里先扔一段時間的。等到它們曬得皮筋筋得其他農(nóng)活也不再多的時候，再套車拉回家里搭在墻頭上繼續(xù)曬，直到冬天里徹底干透以后拉到磨房里磨了，充作豬羊等張嘴物們的飼料。</p><p class="ql-block"> 蔓子山藥裝窖存放之前，平日里用破鐵鍋扣著的山藥窖口已經(jīng)打開晾了好幾天了。馬重陽下到豎井底下的耳洞里面，把系下來的山藥一層一層碼放整齊。不光是裝山藥窖的時候，就是以后的冬春里大閨兒做山藥白粥需要山藥的時候，也是馬滿山一條大繩把兒子系到山藥窖里，然后再把裝筐的山藥系上來。</p> <p class="ql-block"> 拉拉子秋一天天慢慢地過去，婦女們已經(jīng)開始著手拾花生了，她們攥著薅鋤已經(jīng)摟了好幾塊白地了。拾花生的女人們把收了農(nóng)作物而還沒有被摟土拾過的地塊兒稱之為“白地”，這里是她們秋收里的另一個舞臺，她們快速地在已經(jīng)收獲完了的花生的“白地”里從頭到尾把土淺翻一遍，把一個個遺落的花生撿拾進自己的籃子里。在這個食品依然缺乏的年代，有的“白地”甚至已經(jīng)被拾第二遍了。</p><p class="ql-block"> 一場秋雨一場寒，但秋雨帶給農(nóng)家的不止是秋寒，還有這場秋雨賜予的收獲。</p><p class="ql-block"> 淅淅瀝瀝的秋雨下了一夜，秋假尚未開學(xué)的馬重陽一早兒就被母親從被窩里拖了出來，提著柳編籃子一路小跑兒著到花生地里拾“明露”去了。他沒有秋衣秋褲，只好多套了一層褂子褲子。經(jīng)過雨水的拍打，一個個白嫩的花生露了出來，靜靜地呈現(xiàn)在了人們的眼皮底下。大閨兒許諾了兒子：“拾來的花生賣了錢，也給你買一身向陽穿的那樣的秋衣秋褲?！?lt;/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被雨淋過的白土地很快就干了，再有幾天也就要開學(xué)了，馬重陽的秋假作業(yè)還有兩頁沒寫完。早飯后，就在他在膝蓋上攤開作業(yè)本準備寫得時候，發(fā)小何拴住來了。</p><p class="ql-block"> 何拴住在長屯公社里上普通初中，他們一樣在過秋假幫著家長收秋。普通初中與片中有一點不一樣，那就是他們走讀，每天騎著自行車吶喊著奔馳在通往學(xué)校的鄉(xiāng)間土道上。何拴住是來喊馬重陽一起去挖田鼠囤的。馬重陽有些為難，說：“我作業(yè)還沒做完呢，不去了吧？”沒等他說完，何拴住就已經(jīng)伸過手來合上了攤開了的書本，大大咧咧地說：“做什么呀做？！黑間再做唄。我知道哪兒有個大老鼠囤，那樓可大了，正地橛锃明，在仁果地里呢……”</p><p class="ql-block"> 何拴住從小就是孩子頭兒，砍草放羊、摟柴禾刨留茬、挖柳子墩盜老鼠囤，樣樣在行。經(jīng)不住何拴住的攛掇，馬重陽收起了書包朝挎院里喊：“娘，俺們盜老鼠囤去了昂……”何拴住也喊：“嬸子，有我哩，我們倆就伴兒去……”</p><p class="ql-block"> 挖田鼠囤，在廣袤的華北平原上是非常普遍的，盡管不同的地方叫法也不盡相同。這里稱挖田鼠囤為盜老鼠囤，或叫盜老鼠，甚至何拴住隔著墻頭相約時喊得更為簡潔，他扯開了嗓子：“重陽快點兒啊，盜囤去嘍……”</p><p class="ql-block"> 金秋十月，秋風送爽，各種農(nóng)作物也都被秋風吹進了成熟的季節(jié)。就在莊稼人種的秋糧在等待收割的日子里，大地里的田鼠們也在夜以繼日緊張地忙碌著，修建出浩大的地下工程并且頻繁地活動起來，積極籌備著越冬的糧食。許多人是在自家地里收割莊稼的時候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地里有老鼠窩，男人們一般會在收割完后讓女人和孩子們先回家做飯，而自己則留下把老鼠囤挖出來。其實，男主人早就知道地里有老鼠洞，只不過要等莊稼收獲后再挖，以免大面積動土造成莊稼受損。</p><p class="ql-block"> 尋找老鼠的囤不是什么難事，如果發(fā)現(xiàn)地里非常突兀地出現(xiàn)一大堆暄土，那就有老鼠囤了。那土就是老鼠挖洞運出來的土方，俗稱叫做老鼠樓，而與沿河灣村二里之遙的饒陽縣大王村則稱老鼠樓為泛土。找到了老鼠樓，老鼠洞的洞口就遠不了了，洞口一般就在泛土的不遠處。但也有狡猾的老鼠把挖洞運出的土在莊稼地里分散開來，所以離得遠了不容易發(fā)現(xiàn)老鼠樓。洞口離老鼠樓越遠，說明這個老鼠洞的規(guī)模也越大。老鼠洞的主洞口叫正地橛，是個直上直下的洞，一般深約兩三尺，洞口周圍锃明瓦亮的，那是老鼠頻繁進出蹭亮的，這也說明這窩老鼠很勤快，進進出出地沒少往洞里邊叼糧食。</p><p class="ql-block"> 農(nóng)村的孩子們在秋假里幫大人收完莊稼以后就開始了這種類似于“狩獵”的盜老鼠囤活動。走在秋后光禿禿的田野上，他們?nèi)齼沙扇旱啬弥即缈感膼鄣募庀?，去秋糧收完冬麥未種的地里去盜老鼠囤，這是一種妙不可言的樂趣。</p><p class="ql-block">何拴住煞有介事地對重陽說：“知道唄，盜老鼠囤有三不盜：貼近路邊的不盜、種上冬小麥的地里不盜、洞周圍沒有好秋糧的不盜?！瘪R重陽一邊琢磨著一邊點著頭，他說：“誰不知道哇？！貼近路邊的土質(zhì)堅硬不好挖，也容易挖壞了道路，所以不盜；耩上麥子的地當然不能盜；第三條，你說的就不全對了，有的老鼠非常勤快，會從很遠的地里拉回像黃豆、花生這樣的好糧食哩……”</p><p class="ql-block"> 隊伍走著走著就分幫了，有人奔向了正南方的桃園，何拴住和馬重陽漫插漫地地奔向了東南上剛剛收獲完花生的那一大片白土地——百畝方。倆人漫無目的地走著尋找著，但刨完花生以后的地里即便就是有老鼠樓，那也不很明顯了。忽然，馬重陽發(fā)現(xiàn)不遠處的豆子地里好像是隆起了一堆土，他大喊了一聲：“老鼠樓！”馬重陽和何拴住不約而同地快速地朝著那堆土跑去。</p><p class="ql-block"> 豆子地就在花生地的邊緣上，那一片能看出隆起的土堆就是老鼠樓。</p><p class="ql-block"> “好大的老鼠樓！趕緊找正地橛！”何拴住的聲音是激動的，馬重陽聽得出來，何拴住的聲音里有一絲顫抖。</p><p class="ql-block"> “正地橛！蹭得好亮的正地橛！”何拴住大喊起來，就在老鼠樓的東南方丈數(shù)遠的地方，他發(fā)現(xiàn)了正地橛。狡猾的老鼠巧妙地把洞口和老鼠樓隱藏在了作為花生地鄰的有豆稞掩映的豆子地里了。</p><p class="ql-block">何拴住尋來一根高粱秫秸，擗去已經(jīng)干枯的葉子對準正地橛插進去?！伴_挖！”說著，兩人就以高粱秫秸為中心挖起來。在挖走了兩锨多深的膘土以后，何拴住小心翼翼地挖開了正地橛，再向下挖過一截被浮土堵著的地段，老鼠洞就豁然顯現(xiàn)了出來。何拴住把秫秸踩平以增加柔韌性，然后插進水平走向的老鼠洞里，馬重陽則順著秫秸的走向把洞上方的土層大面積挖走。洞里忽然間變得寬敞起來，并且還出現(xiàn)了兩三個分岔，何拴住說，這里就是老鼠家的客廳了。他仔細觀查確認著，里面有零星柔軟干草的一路是通往老鼠的臥室的，拿了一團草堵上并插上秫秸作好記號引到了地面上。</p><p class="ql-block"> 在繼續(xù)開挖另一路的過程中發(fā)現(xiàn)有零零碎碎散落的糧食，何拴住仰起滿是土的臉對馬重陽笑笑：“離糧食囤不遠了昂！”正說著，前方又出現(xiàn)了岔路口并一直向上傾斜著奔老鼠樓方向去了。何拴住喊住了馬重陽：“別挖了，那是老鼠挖洞時用來運走盜土的通道，直通老鼠樓，沒有糧食的?！?lt;/p><p class="ql-block"> 就在馬重陽暗自佩服這位他從小玩到大的伙伴懂得多時，何拴住又說了：“你看見這些特別細小的洞道了嘛，也別挖，這叫氣眼，是老鼠家通風換氣用的，還是老鼠驅(qū)使螻蛄給它掏的呢……”馬重陽樂了，停住挖土的鐵锨用滿是泥土的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笑道：“看你說得還跟真的似的!”何拴住也笑了。</p><p class="ql-block"> 在有零星花生的洞里繼續(xù)挖著，不經(jīng)意間，有一些小飛蟲飛了出來。突然，就聽得“嘎吱”一聲，白花花的花生被挖了出來，跟隨著那一锨土散落在了土堆上。何拴住趕緊把洞口周圍和坑道里的喧土拍實，身體趴下并前傾著伸出手去摳洞里的糧食。洞里的糧食被老鼠堆得非常得瓷實，需要一點一點地摳出來再用锨小心地端出來，等候在上面的馬重陽滿心歡喜地接住糧食倒進布袋里。</p><p class="ql-block"> 糧食洞分岔以后，一個仍然是花生，另一個卻是黃豆了。何拴住笑了:“這窩老鼠還挺講究的，一個囤一個囤的分得還挺清楚！夜了個，大忠他們盜的那個就不行，那老鼠就不干好活兒，各種糧食混摻在一起，還有碎山藥塊，氣得大忠差點不要了。”“那他要了嗎？”馬重陽聽得著了迷，執(zhí)著地刨根問底。</p><p class="ql-block"> “他敢不要哇？他要是敢不要，回去了他娘就得揍他！背回去了還能喂雞哩……”</p><p class="ql-block"> “來我掏一會兒！”馬重陽說著就跳下坑來把何拴住拽到了一邊。何拴住爬出坑去拍打著身上的土說：“你只管放心大膽地掏，這盛糧食的洞里面沒有老鼠。”就在馬重陽正掏的起勁的時候，洞里突然變粗了，他喊道：“粗了，粗了，糧食更多了！”誰知何拴住卻嘆了一口氣，用他們何家人特有的口吻說道：“完了，完了，糧食洞一變粗一寬敞也就到頭了?！?lt;/p><p class="ql-block"> 在返回頭來挖完開始時做好記號的另外幾個糧食洞之后，何拴住還想挖老鼠作為臥室、廁所的那一支系的洞口。這時的陽光已經(jīng)開始慢慢地變得柔和了起來，夕陽開始慢慢地西下了。已經(jīng)渾身是土的馬重陽對何拴住說：“算了吧，咱倆正忙著的時候，沒準兒那老鼠早就跑了呢！”</p><p class="ql-block"> “你看見老鼠跑啦？！”</p><p class="ql-block"> “沒有哇。”</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何拴住把合作挖出的糧食倒在用鐵锨拍得平整的地上，將糧食分成大小基本一致的兩個堆頭，說：“重陽，你先挑?！?lt;/p><p class="ql-block"> “你挑吧！”馬重陽謙恭地說著。</p><p class="ql-block"> “哪能我先挑？！沒有那個道理的。我分的，必須你先挑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渾身上下臟得跟土猴兒似的倆個人把糧食袋子往肩膀上前后一搭，胳肢窩下面夾著鐵锨，伴著夕陽的余暉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也是美極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5年11月21日稿</p> <p class="ql-block">作者簡介：</p><p class="ql-block"> 馬向男，筆名重陽，河北省衡水市作協(xié)會員，安平縣作協(xié)會員。</p><p class="ql-block"> 有文章發(fā)表在《安平文學(xué)》《衡水文學(xué)》《衡水晚報》等刊物和《西散原創(chuàng)》文刊《二月蘭》媒體平臺、銀河悅讀中文網(wǎng)和中國詩歌網(wǎng)等媒體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