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第八十五集：辦公樓里的“毒花”</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齊芳香上班第一天，就把保潔間折騰得像被臺風(fēng)掃過。拖把嫌臟，她掄起來往地上砸，濺得白墻上全是黑水??；洗抹布時抓著洗衣粉袋往水里倒，泡沫漫過水池子，在瓷磚地上積成白茫茫一片，差點把進來拿清潔工具的阿姨滑倒。最讓人發(fā)怵的是她打掃男廁所——非要等里面有人才推門進去，手里攥著拖把，眼睛在人家身上溜來溜去，嚇得幾個年輕技術(shù)員寧愿憋著跑老遠的公共衛(wèi)生間，也不敢進這棟樓的廁所。</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張主管晃晃悠悠來了兩趟，三角眼在齊芳香身上粘了半天，非但沒罵，反而從口袋里摸出瓶廉價護手霜塞給她：“小齊啊，干活悠著點，別累著?！蹦茄凵裨谒恐t指甲的手上打轉(zhuǎn)，像蒼蠅盯著糖渣。</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齊芳香心里門兒清，這老色鬼是想占便宜。她順?biāo)浦?，中午去食堂打飯時，故意端著餐盤往張主管身邊湊，坐下來時“不小心”把胳膊肘往他懷里拐了拐。夾紅燒肉時，油汁滴在他手背上，她掏出張皺巴巴的紙巾，慢悠悠地擦，指腹故意在他手背上蹭了又蹭：“哎呀張主管，真對不住，我這手笨的……”</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張主管的手像被火燎了似的抖了一下，嘴里卻嘿嘿笑：“沒事沒事，年輕人嘛?！毖劬s直勾勾盯著她領(lǐng)口露出的皮肉，喉結(jié)動得像吞了個鵪鶉蛋。旁邊吃飯的保潔阿姨們都低下頭，筷子在碗里扒拉著，誰也不愿看這辣眼睛的場面。</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齊芳香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她一邊跟張主管眉來眼去，一邊旁敲側(cè)擊地打聽消息。拖走廊時見著個老員工，她湊過去嬉皮笑臉：“大姐，咱林總跟婕總感情真好??？他倆家孩子多大了？”老員工瞥了她一眼，端著水杯就走，像躲瘟神似的。擦研發(fā)部玻璃時，她又拽住個路過的實習(xí)生：“帥哥，聽說咱公司有個叫思南的小伙子特別厲害？是林總的兒子不？”實習(xí)生被她那身刺鼻的香水味熏得皺眉，搖搖頭快步走開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全公司上下，也就張主管肯跟她搭茬。午休時他把齊芳香叫到后勤倉庫，關(guān)上門就往她身上湊，嘴里噴著酒氣：“小齊啊，想知道啥，跟哥說，哥都告訴你……”齊芳香半推半就，任由他那肥手在自己胳膊上亂摸，嘴里卻緊著問：“張哥，那思南真是林總他倆親生的？我聽人說……”</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嗨，那小子是宋逸的種，”張主管捏了捏她的臉，笑得不懷好意，“當(dāng)年大忠董事長……”他壓低聲音，把聽來的陳年舊事添油加醋說了一遍，從宋逸跟大忠的私情，到思南被林風(fēng)管養(yǎng)，再到宋逸出國、大忠遇難，說得唾沫橫飛。齊芳香聽得眼睛發(fā)亮，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好啊，宋逸的種，林風(fēng)婕雅還當(dāng)寶貝似的養(yǎng)著，這筆賬，更得好好算！</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張主管見她聽得入神，手更不老實了，齊芳香卻突然推開他，整理著被扯歪的領(lǐng)口：“張哥，這倉庫怪悶的，我還得干活呢?！毙睦飬s把他說的話記了個牢：思南在航院上學(xué)，周末常回林風(fēng)家；林風(fēng)和婕雅住在城西的家屬院，每天早上七點半準(zhǔn)時來公司。</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沒過幾天，齊芳香就摸清了林風(fēng)家的地址。她特意換上那條緊繃的紅裙子，化了濃妝，趁著傍晚溜到家屬院門口。遠遠看見林風(fēng)的車開進來，婕雅坐在副駕駛，穿著米白色風(fēng)衣，頭發(fā)利落地挽在腦后，側(cè)臉在夕陽下透著柔和的光，說話時嘴角帶著淺笑，舉手投足都是說不出的體面。齊芳香往樹后縮了縮，看著他們相攜走進單元樓，那股子優(yōu)雅從容，像面鏡子，照得她滿身的俗氣和戾氣無處遁形。她攥緊拳頭，指甲掐進肉里——憑什么？憑什么你們過得這么體面，我就得在泥里滾？</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回到公司，她心里的邪火撒得更兇了。拖完地故意不擦干，讓走廊積著水，第二天一早果然有人摔了跤，是個捧著重要圖紙的工程師，差點把資料泡了水；打掃水箱時，她故意把浮球閥掰歪，水順著管道往下滲，淹了半層樓的天花板，連研發(fā)部的電路都受了影響；女廁所里，她把廉價花露水往馬桶里倒，弄得整層樓都飄著股刺鼻的怪味，員工們怨聲載道，投訴信堆了張主管一桌子。</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張主管卻壓著不處理，反而把投訴的人叫到辦公室罵一頓：“多大點事？跟個保潔計較什么？”轉(zhuǎn)頭卻偷偷告訴齊芳香：“林總下周要去航院看思南，估計不在公司?！饼R芳香聽得眼睛發(fā)亮，心里的算盤打得噼啪響——機會來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這天下午，她在走廊里拖著地，眼睛卻瞟著電梯口。遠遠看見個穿白大褂的年輕技術(shù)員走過來，眉眼清秀，是研發(fā)部的尖子生。齊芳香心里一動，腳下故意一滑，“哎呀”一聲就往人家懷里倒，手里的拖把“哐當(dāng)”一聲砸在地上，臟水濺了那技術(shù)員一褲腿。</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阿姨，您沒事吧？”技術(shù)員趕緊扶住她，臉紅得像火燒，手都不敢碰她的衣服。</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沒事沒事，”齊芳香的手在他胳膊上摸了一把，笑得露出黃牙，“小伙子真有力氣，比我家那口子強多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技術(shù)員嚇得猛地松開手，幾乎是跳著后退兩步，拎著白大褂下擺就跑，像是后面有狼追。齊芳香看著他的背影啐了一口：“慫包?！闭獜澭鼡焱习?，眼角余光卻瞥見電梯門開了——林風(fēng)和婕雅站在那里，眉頭皺得像擰在一起的繩，正冷冷地盯著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