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2025年11月25日 星期二 晴</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次日清晨，天剛蒙蒙亮，沙海便泛起了淡淡的金光，遠處的沙丘被朝陽染成橘紅色，像鋪了一層碎金。</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阿古拉一行人早已收拾好行囊，駝馬嘶鳴，打破了沙海的寂靜。玄奘也起身整理好經(jīng)卷，將水囊灌滿——阿古拉給了他半袋清水，又塞了幾塊干糧，皆是西行路上急需之物。</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走吧，順著這條路走，午時前后便能到精絕城?！?lt;/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阿古拉翻身上馬，指了指前方一條隱約的沙路，對玄奘說道。</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玄奘點點頭，牽著駝馬，跟在阿古拉身后。清晨的沙海，涼意未散，風也溫和了許多，沙面濕潤，行走起來比昨日輕松了不少。</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路上，阿古拉給玄奘講起了精絕國的往事：精絕國始建于西漢，地處絲綢之路南道要沖，往來商旅必經(jīng)此地，昔日也曾繁華一時，城中店鋪林立，佛寺眾多，駝鈴聲聲，晝夜不絕；可后來沙海侵蝕，國土漸小，又屢遭周邊諸國侵擾，繁華漸漸褪去，如今只剩一座孤城，守著絲路的殘痕。</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昔日精絕城，最熱鬧的便是西市，那里有來自波斯的商人，賣著琉璃、香料；還有印度的僧人，在佛寺講經(jīng)說法，往來之人，絡繹不絕?！?lt;/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阿古拉說著，眼中滿是懷念，“可如今，西市早已蕭條，店鋪大多關(guān)門，只剩下幾個小攤販，賣些皮毛、干果，連往來的商旅，也比從前少了大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玄奘靜靜聽著，心中不禁感慨世事變遷。絲綢之路，本是連接東西方的紐帶，多少國家因絲路而興，又因絲路而衰，精絕國便是如此。昔日的繁華，如今只剩殘垣斷壁，佛影殘燈，想來實在令人唏噓。</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走了約莫兩個時辰，遠處漸漸出現(xiàn)了一座城池的輪廓，城池依山而建，周圍環(huán)繞著低矮的城墻，城墻由土夯筑而成，早已被風沙侵蝕得斑駁不堪，墻體上布滿了裂縫，部分城墻已經(jīng)坍塌，露出里面的夯土。</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城池前方，是一片開闊的沙原，沙原上有幾條淺淺的車轍，像是近期有商旅經(jīng)過。</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便是精絕城了。”阿古拉指著遠處的城池，說道。</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玄奘抬頭望去，只見精絕城坐落在沙海之中，像一顆被遺忘的明珠，雖不復昔日光彩，卻依舊透著幾分古樸與滄桑。</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城墻外，有幾名兵卒駐守，穿著破舊的鎧甲，手持長矛，神色警惕地盯著過往之人——想來是為了防備鄯善國的侵擾。</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行人走到城門口，兵卒立刻上前阻攔，舉起長矛，厲聲問道：“你們是何人？來自何處？”</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阿古拉翻身下馬，從懷中取出一塊令牌，遞給兵卒：“我是城中商人阿古拉，往來焉耆做買賣，這幾位是我的伙計，這位是東土來的僧人，前往西天求法，路過此地歇息幾日?！?lt;/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兵卒接過令牌，仔細看了看，又打量了玄奘一番，見玄奘一身僧袍，神色溫和，不似歹人，便將令牌還給阿古拉，擺了擺手：“進去吧，近來不太平，夜里不要出城。”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多謝官爺?！?lt;/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阿古拉道謝一聲，翻身上馬，帶著玄奘一行人進了城。</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進城之后，玄奘才發(fā)現(xiàn)，精絕城比他想象中還要蕭條。</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城中的街道狹窄而泥濘，路面坑坑洼洼，積著雨水與沙塵，兩旁的房屋大多是土坯房，屋頂鋪著茅草，不少房屋的門窗已經(jīng)破損，露出黑洞洞的窗口，像是老人凹陷的眼睛。</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街道上行人稀少，大多是衣衫襤褸的百姓，面色憔悴，眼神麻木，偶爾有幾個商旅牽著駝馬走過，腳步匆匆，神色警惕。</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昔日繁華的西市，如今只剩幾家店鋪開門，店鋪門口掛著破舊的幌子，在風中搖曳，攤主坐在門口，無精打采地看著過往行人，連吆喝聲也沒有。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你看，這便是西市，昔日多熱鬧，如今成了這般模樣。”</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阿古拉嘆了口氣，指著前方一片蕭條的集市，對玄奘說道。</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玄奘順著阿古拉指的方向望去，只見西市的地面上，散落著不少碎石與枯草，幾家賣香料、琉璃的店鋪早已關(guān)門，門板上積著厚厚的灰，唯有一家賣干果的小攤，攤主是個老婦人，正低著頭，整理著攤上少量的葡萄干與巴旦木。</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玄奘心中一陣酸楚，亂世之中，百姓流離失所，連昔日繁華的絲路重鎮(zhèn)，也成了這般光景。</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大覺寺在城東，離此處不遠，我?guī)氵^去?！?lt;/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阿古拉說著，調(diào)轉(zhuǎn)馬頭，往城東方向走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城東的景象，比城西稍好一些，房屋相對整齊，街道上也有了幾分人氣，偶爾能看到幾個僧人，穿著僧袍，匆匆走過。</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大覺寺坐落在城東的高地上，寺院的山門由青磚砌成，門楣上刻著“大覺寺”三個大字，字體古樸，卻因常年風吹日曬，早已模糊不清，山門兩側(cè)的石獅子，也被風沙侵蝕得面目全非，只剩下殘破的身軀。</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阿古拉將玄奘送到山門口，說道：“這便是大覺寺，住持慧明法師就在寺中，我還有生意要做，便不陪你進去了。你若有需要，可到西市找我，我住在西市旁邊的客棧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玄奘合十道謝：“多謝施主一路相助，貧僧銘記在心，日后若有機會，定當回報?！?lt;/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舉手之勞罷了，你求法不易，好生歇息，補充些物資再西行?！卑⒐爬α诵?，翻身上馬，帶著手下的人轉(zhuǎn)身離去。</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玄奘望著阿古拉的背影消失在街道盡頭，才轉(zhuǎn)身推開山門，走進了大覺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寺院的庭院不大，地面鋪著青石板，石板上長著零星的雜草，庭院中央有一座香爐，爐中積著厚厚的香灰，卻沒有半點煙火氣。庭院兩側(cè)，是幾間禪房，禪房的門窗緊閉，墻上爬滿了藤蔓，顯得破敗而荒涼。</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阿彌陀佛，施主遠道而來，有何貴干？”</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忽然，一陣蒼老的聲音從庭院深處傳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玄奘循聲望去，只見庭院盡頭的大殿門口，站著一位老僧人，身著灰色僧袍，頭發(fā)花白，滿臉皺紋，卻眼神清明，手持念珠，正靜靜地看著他。</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玄奘連忙走上前，雙手合十，行了一禮：“貧僧玄奘，自東土大唐而來，欲往西天求法，路過精絕國，聽聞貴寺清凈，特來借住幾日，補充些物資，還望法師收留?！?lt;/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僧人聞言，眼中閃過幾分驚訝，上下打量著玄奘，片刻后，點了點頭：“原來是大唐來的高僧，一路辛苦。老衲慧明，是此寺住持，寺中雖簡陋，卻也能容身，高僧請進?！?lt;/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說罷，便轉(zhuǎn)身領(lǐng)著玄奘走進大殿。</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大殿內(nèi)，光線昏暗，正中央供奉著一尊釋迦牟尼佛像，佛像由泥塑而成，早已斑駁脫落，手臂處還缺了一塊，露出里面的夯土，佛像前的供桌，也破舊不堪，桌上放著一個小小的香爐，爐中沒有香燭，只有一層灰塵。</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大殿兩側(cè)，排列著幾尊羅漢像，也大多殘破，有的缺了頭顱，有的斷了手臂，顯得格外凄涼。</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亂世之中，佛寺也難保全?！?lt;/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慧明法師看著殿中的佛像，嘆了口氣，語氣中滿是無奈。</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原來，三十年前的精絕國，并非如今這般殘破荒涼。那時的精絕國，地處塔克拉瑪干沙漠南緣，是西域南路的交通要沖，東接鄯善，西連于闐，南抵羌塘，北通龜茲。雖然國土狹小，人口不多，卻因地處商道樞紐，往來商賈云集，經(jīng)濟繁榮，百姓安居樂業(yè)。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精絕國的國王姓尉，名遲信，是一位賢明的君主。他勤政愛民，重視農(nóng)桑，鼓勵商貿(mào)，更推崇佛法。在他的治理下，精絕國不僅經(jīng)濟繁榮，而且佛法盛行，城內(nèi)建有多座寺廟，高僧云集，信徒眾多，是西域南路有名的佛國圣地。 精絕城，城墻高大堅固，街道寬闊平坦，兩旁店鋪林立，叫賣聲、討價還價聲不絕于耳；城內(nèi)的寺廟香火鼎盛，鐘聲悠揚，信徒們虔誠地誦經(jīng)祈福；城外的綠洲上，農(nóng)田連片，莊稼長勢喜人，牧民們趕著牛羊，在草原上放牧，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每年的佛誕節(jié)，精絕城都會舉行盛大的法會，來自西域各國的高僧、信徒，以及往來的商賈，都會聚集在精絕城，共同慶祝佛誕節(jié)。法會上，高僧們講經(jīng)說法，信徒們誦經(jīng)祈福，還有各種歌舞、雜技表演，熱鬧非凡，持續(xù)數(shù)日之久。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然而，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就在三十年前的一個深秋，一場突如其來的災難，打破了精絕國的平靜，也徹底摧毀了這座繁榮的城邦。</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一天，天空陰沉得可怕，狂風呼嘯，黃沙漫天，仿佛整個天空都要塌下來一般。起初，百姓們以為只是一場普通的沙塵暴，并沒有太在意，紛紛躲進了家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但他們沒有想到，這場沙塵暴竟然持續(xù)了三天三夜，狂風卷著巨大的沙礫，不斷地沖擊著精絕城的城墻，城墻多處出現(xiàn)了裂痕，城內(nèi)的房屋也被風沙掩埋了不少。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更可怕的是，沙塵暴過后，精絕國的水源突然枯竭了。城外的綠洲變成了沙漠，農(nóng)田干裂，莊稼枯死，牧民們的牛羊也因缺水少食而大量死亡；城內(nèi)的水井、河流也都干涸了，百姓們沒有了飲用水，只能四處尋找水源，卻一無所獲。</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水源的枯竭，給精絕國帶來了滅頂之災。沒有水，就沒有糧食，沒有糧食，百姓們便只能忍饑挨餓。</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國王尉遲信組織百姓們挖井找水，修繕城墻，安撫民心，但不幸的是戰(zhàn)爭又爆發(fā)了。隔壁的鄯善國不斷的侵入，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百姓們?yōu)榱松?，只能紛紛逃離精絕國，前往周邊的國家避難。漸漸地寺中僧人大多逃散，佛像被損毀，經(jīng)卷也丟失了不少，如今寺中只?；勖鞣◣熍c兩個小徒弟，靠著城中百姓的接濟，勉強維持生計。</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玄奘看著殘破的佛像，雙手合十，對著佛像深深一拜：“佛法興衰，關(guān)乎眾生福祉，如今精絕國遭難，佛法受損，實在令人痛心。”</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唉，亂世之中，眾生皆苦，佛法也難獨善其身?！?lt;/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慧明法師嘆了口氣，給玄奘倒了一杯茶水，“高僧一路西行，想必歷經(jīng)艱險，先歇息幾日，寺中雖清貧，卻也有清茶淡飯，可解高僧饑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玄奘接過茶水，道謝道：“多謝法師收留，貧僧叨擾了?！?lt;/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接下來幾日，玄奘便在大覺寺住了下來。每日清晨，他便與慧明法師一同誦經(jīng)念佛，午后，便幫著寺中的小徒弟打掃庭院，修補禪房，偶爾也會到城中，給百姓講經(jīng)說法。</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城中百姓大多飽受戰(zhàn)亂之苦，心中充滿了恐懼與迷茫，玄奘的講經(jīng)，通俗易懂，蘊含著佛法的智慧，漸漸吸引了不少百姓前來聆聽，百姓們在佛法中找到了心靈的慰藉，臉上也漸漸有了笑容。</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接下來幾日，玄奘每日都在城中奔波，幫受傷的百姓處理傷口，給百姓們講經(jīng)說法，安撫他們的心靈。</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百姓們對玄奘充滿了感激，有的百姓將家中僅存的干糧送到寺中，有的則幫著寺中修補禪房，寺院與百姓之間，漸漸有了溫暖的聯(lián)結(jié)。</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這一日，玄奘正在給百姓講經(jīng)，忽然看到阿古拉急匆匆地跑來，神色慌張：“高僧，不好了！鄯善國大軍來了，已經(jīng)到城外了，精絕國王下令緊閉城門，準備抵抗，你快收拾東西，跟我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玄奘心中一驚，連忙停止講經(jīng)，對百姓們說道：“施主們，鄯善大軍來了，你們快回家，關(guān)好門窗，不要外出，保護好自己。”</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百姓們聞言，頓時慌了神，紛紛起身，往家中跑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玄奘跟著阿古拉回到大覺寺，慧明法師早已收拾好行囊，等著他：“高僧，快走吧，鄯善大軍勢大，精絕城守不住了，再不走，就出不去了?！?lt;/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玄奘看著大殿內(nèi)殘破的佛像，又想起城中百姓的模樣，心中滿是不舍，可他知道，此刻必須離開，否則不僅自己會被困在此地，還會連累慧明法師與阿古拉。</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他走到佛像前，深深一拜：“佛祖在上，貧僧今日離去，并非舍棄眾生，待貧僧求得真經(jīng)，定當歸來，普度此地百姓?！?lt;/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說罷，便轉(zhuǎn)身拿起行囊，跟著慧明法師與阿古拉，往城西門走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日午后，玄奘正在庭院中修補禪房的屋頂，忽然聽到寺外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夾雜著百姓的哭喊與兵卒的呵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他心中一驚，連忙從屋頂上下來，走到山門口，透過門縫向外望去，只見一群身著鎧甲的兵卒，手持彎刀，正沿著街道劫掠，他們闖入百姓家中，將家中的財物搶掠一空，百姓們哭喊著阻攔，卻被兵卒推倒在地，有的甚至被兵卒用彎刀劃傷，鮮血順著衣衫流下，染紅了街道。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是鄯善兵卒！”慧明法師也走了過來，看著門外的景象，臉色蒼白，“他們又來劫掠了，這已經(jīng)是本月第三次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玄奘看著門外百姓受苦的模樣，心中一陣刺痛，他握緊了手中的禪杖，想要開門出去阻攔，卻被慧明法師拉住：“高僧不可！鄯善兵卒兇狠殘暴，你出去只會白白送命，救不了百姓，反而會連累寺中?！?</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可看著百姓受苦，貧僧怎能坐視不理？”玄奘眼中滿是焦急，聲音沙啞。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亂世之中，身不由己啊?！被勖鞣◣焽@了口氣，眼中滿是無奈，“我們只是僧人，沒有兵器，沒有勢力，根本阻攔不了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百姓受苦。”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玄奘看著門外，兵卒們依舊在劫掠，百姓們的哭喊聲越來越大，心中充滿了無力感。</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他自幼修習佛法，以普度眾生為己任，可如今，面對百姓的苦難，他卻無能為力，只能躲在寺中，看著一切發(fā)生。這種無力感，比西行路上的風沙與饑餓，更讓他痛苦。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過了約莫一個時辰，鄯善兵卒才滿載而歸，沿著街道揚長而去，留下一片狼藉的城池與哭泣的百姓。</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玄奘打開山門，走出寺外，只見街道上滿地狼藉，衣物、雜物散落一地，有的百姓坐在地上，抱著親人的尸體哭泣，有的則在收拾家中殘存的財物，眼神麻木而絕望。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玄奘走到一位受傷的老婦人身邊，老婦人的手臂被彎刀劃傷，鮮血直流，她坐在地上，看著被搶掠一空的家，不停流淚。玄奘從懷中取出隨身攜帶的草藥，這是他在沙海之中采摘的，有止血消炎的功效，他將草藥嚼碎，敷在老婦人的傷口上，又用布條幫她包扎好。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多謝高僧，多謝高僧?！崩蠇D人哽咽著道謝，眼中滿是感激。</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玄奘搖了搖頭，聲音溫和：“施主不必客氣，舉手之勞?！?lt;/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他看著老婦人絕望的眼神，心中愈發(fā)堅定了西行求法的決心：唯有求取真經(jīng)，普度眾生，才能讓亂世中的百姓擺脫苦難，獲得安樂。</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回到寺中，玄奘坐在大殿內(nèi)，對著佛像閉目沉思?；勖鞣◣熥叩剿磉?，說道：“高僧，鄯善兵卒越來越猖獗，精絕城怕是難以守住了，你還是早些離開吧，免得日后被困在此地，耽誤了西行之路。”</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玄奘睜開眼睛，看向慧明法師：“法師，我若離開，城中百姓怎么辦？他們飽受戰(zhàn)亂之苦，需要佛法的慰藉?！?</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可你一人之力，終究有限?！?lt;/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慧明法師說道，“你西行求法，是為了普度天下眾生，若你被困在此地，不僅無法求法，也救不了精絕城的百姓。唯有你求得真經(jīng)，傳回中原，才能讓更多人受益，這才是真正的普度眾生?！?lt;/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玄奘沉默了，慧明法師的話，字字句句都戳在他的心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他知道，慧明法師說得對，他一人之力，無法改變精絕國的命運，唯有求取真經(jīng)，才能從根本上解救眾生。可他看著城中百姓的苦難，實在不忍心就此離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再留幾日，幫百姓們處理好傷口，給他們講幾日經(jīng)，安撫好他們的心靈，再離開。”玄奘說道，語氣堅定。</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慧明法師點了點頭，眼中滿是敬佩：“高僧慈悲，老衲佩服?！?lt;/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城西門外，早已聚集了不少想要逃離的百姓，兵卒們正在城門處查驗身份，放行百姓。玄奘一行人跟著百姓，順利出了城門，剛走出不遠，便聽到城中傳來一陣震天的喊殺聲，夾雜著兵器的碰撞聲與百姓的哭喊聲。玄奘回頭望去，只見精絕城的城墻上升起了濃煙，火光沖天，昔日的故城，此刻已陷入一片戰(zhàn)火之中。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他閉上眼，兩行淚水順著臉頰滑落，心中默念：“精絕百姓，多保重，貧僧定會歸來?！?lt;/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阿古拉拍了拍玄奘的肩膀：“高僧，走吧，再不走，鄯善兵卒就追來了?！?lt;/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玄奘點點頭，擦干眼淚，轉(zhuǎn)身看向西方——那里，是西天佛國的方向，也是他求取真經(jīng)的方向。他握緊手中的禪杖，翻身上馬，迎著風沙，緩緩西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身后，是燃燒的精絕故城，佛影殘燈，漸漸消失在沙海之中；身前，是無垠的沙海，前路漫漫，艱險未知，可他的眼神，卻愈發(fā)堅定，因為他知道，自己肩上扛著的，是眾生的希望，是佛法的傳承，無論前路如何，他都必須走下去，直到抵達西天，求得真經(jīng)。</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style="text-align:right;">未完待續(x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