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龍游，吾已來過數(shù)次，最早的一次應(yīng)該是龍游石窟于98年被開發(fā)后不久，2000千禧年初，聞得此處美景，與朋友一起如貓聞魚腥似的前來一觀，此后又來過幾次，每次都是到龍游石窟游玩，其他景點均未曾游得，所以也只識得龍游之石窟而已。龍游，以其石窟出名，這是一處在地底沉睡了上千年的巨型地下人工石窟群，其開鑿年代、用途至今仍是未解之謎，氣勢恢宏，被譽為“世界第九大奇跡”。進入洞窟，你會被古人開鑿的規(guī)模和技術(shù)所震撼。</p> <p class="ql-block">秋雨迷漫，天色陰沉，我們一行人踏進龍游紅木小鎮(zhèn)時，仿佛走入了一座被遺忘的城。高大的龍形雕塑盤旋在入口，龍身纏繞著一顆刻字的寶珠，石子鋪地，四周空曠，連風(fēng)都顯得冷清。本該熱鬧的景區(qū)，竟不見一人，幾十艘游船靜靜停泊在湖邊，像被時間遺忘的擺渡者。幾座紅木展館大門緊閉，招牌蒙塵，連財神像的外衣都被風(fēng)撕開，露出里面的鋼架，像是個披著金袍的乞丐，在冷雨中苦笑。我忍不住在朋友圈寫道：一個投資數(shù)億的人造小鎮(zhèn)，門可羅雀，財神都成了“窮神”，誰還敢在此求發(fā)財？</p> <p class="ql-block">通往展示區(qū)的通道上，紅黃旗幟在風(fēng)雨中獵獵作響，寫著“紅木家具展示區(qū)”的字跡已被雨水浸得微微暈開。石磚路濕漉漉地反著光，我們幾人走在這空蕩的長廊上，腳步聲在寂靜中回蕩，仿佛誤入了一場未開場的戲。兩側(cè)的建筑飛檐翹角，雕梁畫棟，卻無一人駐足，連燈籠都懶得點亮。這哪里是紅木小鎮(zhèn)？分明是一座精心搭建的布景，只等觀眾，卻始終無人入場。</p> <p class="ql-block">穿過一條石板路，一座龍鱗紋樣的拱門橫跨眼前，藍色的鱗片在灰天之下泛著冷光，像是從神話中游出的一段殘影。門后幾株綠樹靜立，遠處有零星人影緩緩移動，仿佛不愿驚擾這份沉寂。這景致本該熱鬧，卻因太過空曠而透出幾分凄清。龍游，本是龍騰之地，如今卻似龍眠未醒，只余下這些華麗的殼，靜靜躺在秋雨里。</p> <p class="ql-block">轉(zhuǎn)至水邊，一座水上舞臺赫然入目，藍金相間的龍形雕塑盤踞中央，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騰空而起。亭臺樓閣環(huán)繞，倒映在平靜的水面，美得不真實。遠處現(xiàn)代橋梁上人影攢動，與這古風(fēng)舞臺形成奇妙對峙——一邊是煙火人間，一邊是孤芳自賞。我們站在岸邊，雨絲斜織，竟分不清哪邊才是真實的龍游。</p> <p class="ql-block">水邊設(shè)著石桌木椅，圓孔石桌像被誰鑿穿的時光之眼，幾艘裝飾船靜靜停靠，船篷低垂，無人問津。水面如鏡，映著灰天與樓閣，仿佛整個世界都被按下了暫停鍵。我們坐了片刻，雨未停，心也未靜。這景致美則美矣，卻少了人氣，像一幅未完成的畫，只差那一筆煙火氣。</p> <p class="ql-block">行至一座古橋旁，水車緩緩轉(zhuǎn)動，上方金龍昂首，橋欄上“禁止攀爬”的警示牌在雨中格外醒目。幾位游客撐傘而行，腳步輕緩，仿佛怕驚擾了這座沉睡的園林。水車吱呀作響，像是在訴說某個被遺忘的故事——關(guān)于建造，關(guān)于繁華，也關(guān)于衰落。</p> <p class="ql-block">游畢紅木小鎮(zhèn)，我們在鎮(zhèn)上匆匆用過午餐，便冒雨步行前往龍游石窟。雨勢漸大，傘面噼啪作響，腳下的路也愈發(fā)濕滑。石窟，曾是我心中最神秘的所在。1992年村民抽干“無底潭”發(fā)現(xiàn)洞窟的傳說，至今仍讓我心馳神往。可當(dāng)我再次踏入這號稱“世界第九大奇跡”的地下迷宮，卻只覺今非昔比。洞口被修葺得富麗堂皇，反倒失了當(dāng)年那份原始的震撼。五個開放洞窟中，我只看了兩個，便匆匆退出——石柱依舊高聳，燈光依舊幽深，可那份神秘感，早已被現(xiàn)代裝飾沖淡得無影無蹤。</p> <p class="ql-block">洞內(nèi)展板上寫著：1998年前，這水塘是村民的生活水源，有人曾在此釣起37.5斤的大鯉魚，才引出這場驚世發(fā)現(xiàn)。我望著那張復(fù)原圖，仿佛看見夕陽下農(nóng)人挑水歸家的身影，聽見潭水輕漾的聲響。如今，石窟成了景區(qū)，故事成了展板，而那份偶然與驚奇，卻再也無法復(fù)制。</p> <p class="ql-block">深處的石窟依舊宏偉，巨柱撐起穹頂，石壁雕刻隱約可見，燈光從深處透出，映照出石階與平臺的輪廓?？晌倚闹袇s泛起一絲悵然——古人開鑿的智慧仍在，可我們看它的眼睛，卻已不再純粹。我們帶著相機、疑問和期待而來，卻忘了，有些奇跡，只屬于偶然的凝視。</p> <p class="ql-block">離開石窟，我們?nèi)胱【频辏先嶙h去大南門走走。出門右拐，不過片刻，便踏入這片歷史文化街區(qū)。與前兩處不同，這里屋宇古樸卻不冷清，商鋪林立，人聲漸起。明代城墻遺址被玻璃覆蓋，鵝卵石古道蜿蜒如舊，泮池如月，印心亭靜立一隅。這才是龍游的魂——不在人造的龍雕，也不在地底的謎窟，而在這條煙火人間的巷陌之間。</p>
<p class="ql-block">雨仍未停，可街燈已亮。夜色中，大南門如一幅緩緩展開的水墨長卷，燈籠映水，人影交錯。我舉起手機，拍下這溫潤的夜。原來，最美的龍游，不在奇跡的傳說里，而在這一盞盞暖燈、一陣陣雨聲、一條條老巷的呼吸之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