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天命》之九</p><p class="ql-block">文/汪貴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接下來的日子里,我就在藏民團住了下來養(yǎng)傷。藏民團是西藏地方政府的武裝,雖然成員都是藏民,但和我們解放軍是兄弟部隊,對我十分熱情。我是個漢人,和他們的生活習慣差異很大:他們喜歡吃生牛肉,不怎么洗臉洗頭,甚至一年四季都不怎么換衣服。在養(yǎng)傷的日子里,我沒事就教他們一些衛(wèi)生知識,告訴他們吃生肉容易生病,要勤洗手、勤換衣。他們雖然一開始有些不適應,但慢慢也接受了我的建議,跟著我學習衛(wèi)生習慣。</p><p class="ql-block"> 相處的日子久了,我們漸漸成了好朋友,他們都舍不得我走。我的做法也得到了藏民團團長的表揚,他說我不僅拉近了漢藏兄弟之間的距離,還幫助他們改善了生活習慣。三個月后,我們部隊的另一支團經(jīng)過這里,我終于得以歸隊。離開藏民團的那天,他們紛紛前來送行,還給我送上了酥油茶和糌粑,看著他們淳樸的笑臉,我心里充滿了不舍。</p><p class="ql-block"> 歸隊后,我第一時間找到了團首長,將偵察到的叛匪據(jù)點位置、兵力部署等情報詳細匯報。當首長得知叛匪主力聚集在黑水河對岸的鷹嘴崖一帶,足足有幾千人之多時,臉色變得十分凝重,立刻召集各連隊干部召開緊急作戰(zhàn)會議。會上,首長決定制定“東西夾擊、夜間突襲”的作戰(zhàn)方案,由我們團從正面進攻,同時聯(lián)系藏民團從側翼迂回包抄,利用夜色掩護,一舉端掉叛匪老巢。</p><p class="ql-block"> 我沒想到的是,藏民團團長親自帶著隊伍趕來匯合,見到我時,他拍著我的肩膀笑著說:“漢族兄弟,這次我們一起打土匪!”原來,在我養(yǎng)傷期間,藏民團早已通過秘密渠道將情報傳遞給了我們部隊,還主動請纓參戰(zhàn)。他們對鷹嘴崖一帶的地形了如指掌,熟悉每條山溝、每處隘口,成為了這次作戰(zhàn)的“活地圖”。</p><p class="ql-block"> 出發(fā)前夜,月光皎潔,部隊在山谷中集結。我和藏民團的戰(zhàn)士們并肩而立,他們手里的槍支雖然有些陳舊,但眼神里滿是堅定。我想起了這三個月來和他們相處的日子,想起了他們?yōu)槲爷焸麜r的細心,想起了一起分享糌粑時的場景,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懊魈?,我們一起為犧牲的戰(zhàn)友報仇!”我用剛學會的藏語說道,他們紛紛點頭,嘴里喊著激昂的口號,聲音在山谷間回蕩。</p><p class="ql-block"> 凌晨時分,總攻開始了。我們團兵分三路,趁著夜色,悄悄向鷹嘴崖靠近。藏民團的戰(zhàn)士們則在前開路,他們熟悉叛匪的暗哨位置,一個個悄無聲息地解決了崗哨,為大部隊掃清了障礙。我?guī)е粋€班的戰(zhàn)士,跟著藏民團的向?qū)?,沿著一條狹窄的山徑攀爬,目標是占領鷹嘴崖西側的制高點,控制叛匪的退路。</p><p class="ql-block"> 山路陡峭濕滑,我們手腳并用,盡量不發(fā)出一點聲響。爬到半山腰時,突然聽到上方傳來叛匪的說話聲,我立刻示意大家臥倒。藏民團的向?qū)难g掏出一把短刀,悄無聲息地摸了上去,幾分鐘后,便傳來兩聲輕微的悶響,叛匪的崗哨被成功解決。我們繼續(xù)向上攀爬,終于在天亮前抵達了制高點,架起了機槍,瞄準了下方的叛匪據(jù)點。</p><p class="ql-block"> “砰!”信號槍劃破夜空,總攻正式打響。我們團的炮火率先發(fā)起攻擊,炮彈呼嘯著落在叛匪據(jù)點里,爆炸聲此起彼伏,火光沖天。叛匪們從睡夢中驚醒,亂作一團,紛紛拿起槍支還擊,但在我軍猛烈的火力下,根本組織不起有效的抵抗。藏民團的戰(zhàn)士們則騎著馬,從側翼發(fā)起沖鋒,馬刀揮舞,如入無人之境,很快就沖垮了叛匪的防線。</p><p class="ql-block"> 我趴在制高點上,扣動機槍扳機,朝著叛匪密集的地方掃射??粗切┳鲪憾喽说呐逊嗽谂诨鹬械瓜?,我想起了犧牲的十八名戰(zhàn)友,想起了被叛匪殘害的藏民同胞,心中的怒火化作了源源不斷的力量。突然,我看到一群叛匪想要從東側的山溝逃跑,立刻對著身邊的戰(zhàn)士喊道:“快,堵住他們!”我們順著山坡滑下去,在山溝口架起機槍,形成了一道火力封鎖線。</p><p class="ql-block"> 叛匪們瘋狂地朝著我們射擊,子彈打在身邊的巖石上,濺起陣陣火星。一名藏民團的戰(zhàn)士為了掩護我,不幸中槍倒下,我看著他胸前滲出的鮮血,眼睛瞬間紅了,抓起身邊的手榴彈,拉開引線,朝著叛匪扔了過去。“轟!”一聲巨響,叛匪們被炸得人仰馬翻,我們趁機發(fā)起沖鋒,與叛匪展開了近身肉搏。</p><p class="ql-block"> 戰(zhàn)斗一直持續(xù)到中午,叛匪們在我軍和藏民團的夾擊下,傷亡慘重,剩下的殘匪見大勢已去,紛紛放下武器投降。當我們沖進叛匪的老巢時,看到里面囤積著大量的糧食、槍支和彈藥,還有不少被擄掠來的藏民同胞。他們看到我們,紛紛流下了激動的淚水,不停地說著“謝謝解放軍”。</p><p class="ql-block"> 打掃戰(zhàn)場時,我在一堆尸體中看到了那個為首的土司頭人,他手里還緊緊握著一把沾滿鮮血的彎刀,眼神里充滿了不甘。我想起了父親說過的土匪剝皮點天燈的殘忍手段,想起了犧牲的戰(zhàn)友,心中沒有絲毫憐憫。這場戰(zhàn)斗,我們大獲全勝,徹底殲滅了這股盤踞在藏東地區(qū)的頑匪,為犧牲的戰(zhàn)友報了仇,也為藏民同胞帶來了安寧。</p><p class="ql-block"> 戰(zhàn)斗結束后,我們在鷹嘴崖下為犧牲的戰(zhàn)友和藏民團的烈士們舉行了簡單的葬禮。我站在墓碑前,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腦海里浮現(xiàn)出戰(zhàn)友們的笑臉,浮現(xiàn)出藏民團戰(zhàn)士們沖鋒的身影。正是因為有了這些英雄的犧牲,才有了藏區(qū)的和平與安寧。</p><p class="ql-block"> 藏民團團長握著我的手說:“漢族兄弟,我們是一家人,以后有任何困難,我們一起面對!”我點了點頭,心中明白,這場戰(zhàn)斗不僅殲滅了叛匪,更拉近了漢藏兄弟之間的距離,我們用鮮血和生命,譜寫了一曲民族團結的贊歌。</p><p class="ql-block"> 歸隊后,我因為在這次偵察和作戰(zhàn)中表現(xiàn)突出,受到了團里的表彰,榮立了三等功。但我知道,這份榮譽不屬于我一個人,它屬于所有犧牲的戰(zhàn)友,屬于并肩作戰(zhàn)的藏民團兄弟,屬于每一個為藏區(qū)和平付出努力的人。</p><p class="ql-block"> 很多年后,當我再次回憶起這場戰(zhàn)斗,依然心潮澎湃。那些在槍林彈雨中沖鋒的身影,那些在雪山上綻放的民族團結之花,那些用鮮血和生命守護的和平與安寧,都成為了我生命中最珍貴的記憶。我常常想,這或許就是“天命”——為了國家的統(tǒng)一,為了民族的團結,為了人民的幸福,我們甘愿拋頭顱、灑熱血,用青春和生命踐行軍人的使命與擔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未完待續(xù))</p><p class="ql-block">2022.02.24什邡醫(yī)院記錄整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