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第四章 沙海尋生路</p><p class="ql-block"> 出發(fā)前，夫妻倆翻箱倒柜，湊了整整100塊錢。這100塊錢，是他們?nèi)康募耶?dāng)，也是他們對未來的希望。“反正要去北方，咱們先去北京看看吧，這輩子還沒見過天安門呢?！笔帐靶欣顣r，李秀蓮?fù)话l(fā)奇想，眼里閃著憧憬的光芒。王建國看著她，笑著應(yīng)允：“好，咱們帶著孩子，去看看天安門。”</p><p class="ql-block"> 于是，他們帶著四個女兒，先坐火車去了北京。那是李秀蓮第一次來北京，也是孩子們第一次走出農(nóng)村。站在天安門廣場上，看著莊嚴(yán)的天安門城樓，看著飄揚的五星紅旗，李秀蓮的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這一路的艱辛，這半生的委屈，在這一刻，似乎都有了出口。</p><p class="ql-block"> 孩子們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嘰嘰喳喳地問個不停，王建國牽著妻子的手，抱著最小的女兒，俊朗的臉上滿是笑意。他們在天安門、故宮逛了一天，找了個最便宜的小旅館住了一夜，吃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炸醬面，第二天，便依依不舍地踏上了前往阿拉善的火車。</p><p class="ql-block"> 火車一路向西，窗外的景色從綠意盎然變成戈壁荒漠，天空越來越藍，風(fēng)越來越大。抵達阿拉善時，他們身上僅剩20塊錢。茫茫沙海，狂風(fēng)呼嘯，卷起的沙塵迷得人睜不開眼，空氣干燥得讓人喉嚨發(fā)疼，與大連的濕潤、江蘇的溫婉截然不同。</p><p class="ql-block"> 老鄉(xiāng)在磚廠門口接他們，看著他們一家六口，背著破舊的行囊，懷里抱著年幼的孩子，忍不住嘆了口氣：“你們這一路，太難了。”</p><p class="ql-block"> 20塊錢，他們買了一塊案板、一把菜刀，算是在阿拉善安了家。磚廠的條件極差，他們住的是簡陋的土坯房，四面漏風(fēng)，冬天冷得刺骨，蓋著兩層被子都凍得睡不著，夏天熱得像蒸籠，蚊子蒼蠅到處都是。王建國身體好些了，就去磚廠干活，搬磚、和泥、燒窯，干的都是重體力活，一天下來，渾身酸痛，手上磨出了厚厚的繭子；李秀蓮則在磚廠的廚房幫忙，做飯、磨面粉、洗碗，不分晝夜地忙碌。</p><p class="ql-block"> 更讓人揪心的是，此時的李秀蓮，又懷孕了。挺著大肚子，她依舊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生火、做飯、磨面粉，面粉飛揚，嗆得她不?？人?，腰累得直不起來，就扶著墻歇一會兒，然后繼續(xù)干活。沒有人照顧她，她就自己照顧自己，夜里趁孩子們睡了，再偷偷揉一揉酸痛的腰，心里默念著：“再堅持堅持，日子總會好起來的?！?lt;/p><p class="ql-block"> 孩子出生了，是個女兒，這是第五個，取名王琳。李秀蓮剛生完孩子，歇了不到三天，就又回到了廚房干活——她不敢歇，家里人多，開銷大，多歇一天，就少一天的收入。就這樣，在阿拉善的磚廠里，李秀蓮一邊照顧孩子，一邊干活，又先后生了兩個女兒，六女兒王婷，七女兒王悅。</p><p class="ql-block"> 七個女兒，個個長得像天仙似的，繼承了父親王建國的俊朗和母親李秀蓮的清秀。大女兒王盼端莊大氣，二女兒王娟溫柔嫻靜，三女兒王敏靈動活潑，四女兒王慧聰慧伶俐，五女兒王琳溫婉可人，六女兒王婷明艷動人，尤其是老七王悅，作為90后，不僅繼承了父母的高顏值，更是生得膚白貌美，身姿高挑，一雙大長腿格外惹眼，活脫脫的美人胚子。她從小就透著一股韌勁，像極了母親，小小年紀(jì)就跟著母親干活，洗碗、掃地，從不叫苦叫累。</p><p class="ql-block"> 日子實在太苦了，七個孩子要吃飯、要穿衣、要上學(xué)，夫妻倆拼盡全力，也只能勉強糊口。萬般無奈之下，他們?nèi)掏磳蓚€女兒送了人——五女兒王琳送給了遠方的親戚，六女兒王婷出生后，家里實在養(yǎng)不起，只能送到了寧夏的一戶好人家，只求孩子能過上不愁吃穿的日子。每次想起這兩個女兒，李秀蓮都心如刀絞，夜里偷偷抹眼淚，可她別無選擇，這是她能給孩子最好的出路。</p><p class="ql-block"> 苦難沒有壓垮李秀蓮，反而磨礪出了她敏銳的生意頭腦。在磚廠干活的日子里，她發(fā)現(xiàn)磚廠的工人越來越多，足足有幾百號人，吃飯、住宿都成了大問題，而周邊根本沒有像樣的飯館和住處，工人們要么吃冷飯，要么只能擠在簡陋的工棚里。</p><p class="ql-block"> 她心里一動，跟王建國商量：“咱們別在磚廠打工了，不如承包磚廠的食堂，再搭幾間棚子，給工人提供住宿，肯定能賺錢?！?lt;/p><p class="ql-block"> 王建國有些猶豫，承包食堂需要本錢，他們手里根本沒錢，而且萬一賠了，全家都要喝西北風(fēng)?？衫钚闵徯判氖悖骸霸蹅儾慌驴?，只要用心做，肯定能成。”她四處借錢，求爺爺告奶奶，找老鄉(xiāng)、找工友，終于湊夠了承包食堂的本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