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我們站在塔克拉瑪干的邊緣,風(fēng)從沙丘背后吹來,帶著千年的沉默。眼前這棵胡楊,樹干如龍脊般扭曲盤旋,枝葉卻倔強地伸向天空,像是把根扎進了時間的縫隙里。我摘下太陽鏡,看著它斑駁的樹皮,仿佛聽見了沙漠的低語——它不說生死,只講堅持。有人說,不是年輕才快樂,而是快樂才年輕。在這片寸草難生的土地上,胡楊用一千年生,一千年死,一千年不倒,依舊活得像個少年。</p> <p class="ql-block">走進沙漠腹地的固沙區(qū),腳下的干草與木板交錯鋪展,像一張巨大的網(wǎng),把流動的沙丘輕輕按住。遠處幾座駱駝雕塑靜立在風(fēng)中,仿佛剛從沙海跋涉而來,卸下重擔(dān)后歇息片刻。我雙臂交叉,目光沉穩(wěn)地望向遠方。不說話,但那姿態(tài)像是在說:人治不了風(fēng),卻能守住一片地。這里沒有綠洲的水波蕩漾,卻有種更真實的希望——是人與自然較量后,悄悄達成的和解。</p> <p class="ql-block">又一次遇見那棵老胡楊,它像是這片沙漠的守望者,年年歲歲站在這里,看日出日落,看旅人來去。我靠在樹干上歇了會兒,背包里的水壺還剩半瓶,嘴唇有點干,心卻很靜。身旁的沙地上,枯枝零落,像是胡楊掉落的舊夢??商ь^一看,新葉正綠得發(fā)亮。原來在這荒涼之地,生命從不講究條件,只問愿不愿意活下來。我忽然笑了,想起那句話:好心態(tài)是快樂的資本,好身體是人生的銀行。在這兒,連呼吸都是一種儲蓄。</p> <p class="ql-block">在沙丘間緩緩行走,紫衣被風(fēng)輕輕掀起一角,像一朵不愿落地的花。停下腳步,把手里的白衣服搭在臂彎,望向無垠的沙海。千里瀚海,沙海無垠——這八個字,說盡了塔克拉瑪干的遼闊與孤寂。沒說話,可那份從容,像是早已與這片沙漠達成了默契。我遠遠看著,忽然明白,穿越沙漠不只是用腳丈量土地,更是讓心學(xué)會在空曠中不慌不忙地跳動。</p> <p class="ql-block">我們繼續(xù)前行,沙丘連綿如浪,仿佛永遠沒有盡頭??烧窃谶@看似死寂的地方,我看到了最多的生命力——固沙草在板條間探出頭,駱駝刺在石縫里扎根,還有那些默默行走的人,戴著帽子和墨鏡,臉上曬出微紅,眼神卻亮得驚人。他們不是來征服沙漠的,而是來傾聽它的。塔克拉瑪干從不喧囂,但它教會人的,往往比喧囂的世界更多。</p> <p class="ql-block">傍晚時分,我們停在一棵胡楊下休息。夕陽把沙丘染成金紅,樹影被拉得很長,像一道通往過去的路。我靠在樹干上,閉上眼,耳邊只有風(fēng)掠過沙粒的細響。這一刻,我不再想著“穿越”這件事本身,而是突然懂了什么叫“不忘”。不忘那些在荒蕪中堅持生長的生命,不忘那些在風(fēng)沙中依然微笑的臉,不忘自己為何出發(fā)。沙漠千年,胡楊千年,而我們短短一生,若能留下一點堅韌的痕跡,也算不負此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