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三十六）</p><p class="ql-block">小馬原來設想，他出力抓住兇手，愛穎感謝他，會很快與他結婚，至少能成為他的情人，現在達不到預定目的，心里有些不痛快。思來想去，他認為這與三姑有關，因為愛穎最信三姑的話。決心買上點禮物，去她家談談，請求三姑促成，至少不要在愛穎面前，說些阻止他們進一步發(fā)展感情的話。不管怎么說，他們還是同村的鄉(xiāng)鄰么！</p><p class="ql-block">三姑大名叫張三琴，高中畢業(yè)考上一所中外合資的民辦本科大學，因學費昂貴，又位于外地海港大城市，住宿費和生活費也貴。對多子女的強根來說，有些困難，懂事的三姑就放棄了。嫁給獨子劉諾后，夫妻二人在公婆的支持下，為大廠代工，辦起了家庭織襪廠，招聘了十八名外地女性進行織襪機的操作。三姑負責業(yè)務聯系和財務管理，劉諾負責原料進貨和產品出貨運送，兼機電方面的維修。只生了一個女兒，在寄宿制中學讀書，經濟在村里屬中等偏上水平。</p><p class="ql-block">這天下午，小馬沒有送貨業(yè)務，就買上兩瓶“同山燒＂，一盒“鐵皮楓斗晶＂，去了三姑家拜訪。</p><p class="ql-block">三姑聰明賢慧，做事干脆利落，講究信用，樂于助人，在村里口碑很好。見小馬帶禮來訪，也以禮相待，泡上好茶，叫劉諾電話在村口飯店訂了四個菜，過了一會，飯店就把菜和保溫飯煲送上門了，紅燒蹄螃一只，白斬雞一盤，還有絡筍絲炒肉，河蝦毛豆子干菜蔀頭湯。三人上桌，邊喝邊談，三姑說：</p><p class="ql-block">“小馬，上次你挺身而出，想法抓住兇手，我敬你一杯＂！</p><p class="ql-block">“我小馬雖然文化低，身子懶，但誰好誰孬還是分得清的＂。小馬回答。</p><p class="ql-block">三姑夸了他幾句：</p><p class="ql-block">“聽說你最近變得勤快，懂得積錢了，這很好，這樣下去，不出三年，村里人就不會叫你光身馬了＂！</p><p class="ql-block">在三姑面前，小馬變得很老實：</p><p class="ql-block">“我的資本就一輛貨車，裝卸靠體力，比不上你們。以前稀里糊涂過日子，現在想成個家，可積錢慢，滿打滿祘，一個月能積上個五六千就祘不錯了＂。</p><p class="ql-block">三姑進一步開導他：</p><p class="ql-block">“積錢是不容易，可我認為你還有潛力可挖，一是多接單，二是少抽煙，三是絕不能去找“小姐＂鬼混。這樣的話，每年積蓄個七八萬，三年下來，也有個二十幾萬，就可以辦點大事了呀＂！</p><p class="ql-block">“但愛穎現在對我不冷也不熱，承祖倒是一個勁地叫我小馬叔叔，看我瘦，叫我多吃點飯。我想求你跟愛穎多講講我的好，讓她對我的感情再加深一些。這樣，我送貨搬貨勁頭就更大了，賺的錢也許能更多一些，更快一些。不知道愛穎要等到我賺到多少才肯與我好＂？小馬試探著問三姑。</p><p class="ql-block">三姑嚴肅地跟小馬分析：</p><p class="ql-block">“愛穎現在對你也很好呀！不然怎么會叫你天天去她家吃晚飯？至于你說的那種好，這是兩個人的情緣，別人是不能去包辦和干涉的，連父母都不能強迫的，何況我只是個姑。我相信，如果你能在這幾年，堅決改掉過去的壞毛病，能承擔家庭的責任，品行和生活習慣上一個檔次，愛穎自然而然會喜歡上你，這就到水到渠成。所以，這里面既有錢的問題，也有人品的問題，你聽懂了嗎＂？</p><p class="ql-block">接著，三姑給小馬講了個故事：南美州有一種犀鳥，公犀鳥向母犀鳥求愛時，母犀鳥要去公犀鳥的鳥巢實地考察一番，看鳥巢是否寬暢結實，巢中儲存的橡果有多少。你看！連動物都明白這個簡單的道理，何況人呢？</p><p class="ql-block">小馬聽得津津有味，一方面對三姑產生敬佩，一方面為自己前面的三十九年經歷感到悔恨。明白了愛穎是在看他這匹“光身馬＂，真的能否能變成一匹既能掙錢又能顧家的有鬆馬。</p><p class="ql-block"> （三十七）</p><p class="ql-block">轉眼離春節(jié)只有一個月了，愛穎在批發(fā)市場那邊訂了一批年貨。農村里過大年是不禁止燃放煙花爆竹的，愛穎進了一些，小孩子春節(jié)還喜歡氣球，當然也要進一些，預先打好氣，掛在店堂門口，當地還喜歡在家門口掛紅燈籠，也進一些掛起來，讓村民挑選。</p><p class="ql-block">在食品調料上。家家都要做幾種當地的特色菜，一種叫蝦油雞，這雞可有講究，采用閹割后養(yǎng)成的類似“太監(jiān)＂似的公雞，整只煮熟冷卻后切成大塊，浸入蝦油鹵汁中，取出后切小塊裝盤，味道極其鮮美，別有風味，這種鹵汁的主體原料是產于舟山群島的瓶裝“漁露＂，進上幾箱也能賣完。另兩種肉菜，“白鲞燒肉＂中的白鲞以前用的是用大黃魚干，由于“大躍進＂時開始的濫捕，大黃魚逐步減少，最后導致幾乎絕種，現在用米魚干代替，由于魚干的咸鮮味與鮮豬肉的油香味相互滲透，產生一種特別的味道。而“臘筍燒肉＂則又是一種風味，用烘干的毛筍干在淘米水中浸泡十天，待變軟后切成片狀，再與鮮豬肉略炒，放蒸籠中蒸透，筍干吸收了豬肉的油脂，口感變好，而豬肉進嘴也不油膩了。所以，舟山魚露，松門白鲞，武夷絡筍，是重要的年貨。</p><p class="ql-block">愛穎與批發(fā)市場不同經營類型的老板，商量好了價格與數量，這次足夠小馬拉上一個滿車了。愛穎對小馬說：</p><p class="ql-block">“這些煙花爆竹，是易燃易爆物品，在搬運中，你可不能嘴里叼著香煙，萬一煙灰掉在上面燒起來，可不得了，吃不了兜著走，不但是賠償的問題，恐怕你小命也難保，我可不是在嚇唬你＂！</p><p class="ql-block">小馬想了一下說：</p><p class="ql-block">“這個你放心，我?guī)腿思乙策\過，保證在搬運中不抽煙。所以我建議煙花爆竹單獨運，這樣比較安全＂。愛穎表示贊賞。</p><p class="ql-block">對于是否銷售肉類，小馬建議，春節(jié)在2月初，1月冬季天最冷。吃棒冰的人極少，家長也不會同意給孩子買來吃，至于冰鎮(zhèn)飲料，更沒有人來買了。不如改成銷售冷凍禽肉類產品，如雞爪，雞翅膀，豬心，豬肚之類，肯定有銷路。愛穎答應少量進點貨，試試再說。</p><p class="ql-block">小馬以前賣過豬肉，有進貨渠道和分割技藝，冬天最冷時，即使當天賣不完，二三天之內也不會壞。當他提出臨時在小超市門口擺個豬肉攤，時間大約半個月時，愛穎想了一下，就說：</p><p class="ql-block">“你有這方面的手藝，我也不反對，但要分開經營，你單獨進貨與銷售，賺來的錢全部歸你，我一分也不要。假如你打出牌子來了，生意好，長期擺下去，也可以。不過，你可要考慮好，擺了肉攤，送貨的業(yè)務會不會丟”？</p><p class="ql-block">小馬想了下說：</p><p class="ql-block">“我可以上午賣肉，下午去干送貨行當，也許能多嫌些。為了混出個人樣來，豁出去了＂！</p><p class="ql-block"> （三十八）</p><p class="ql-block">在愛穎細致的關心與呵護下，母愛的溫暖澆灌了兒子純潔的心，承祖的康復訓練，從扶墻扶柜到能獨立行走了，但那只左腿還是有些跛，走起來一扭一扭的。愛穎想到兒子有可能成為殘疾人，非常難受，恨死了可惡的黑狼。但事實已無法改變，只有在文化學習上自己好好教育輔導他，把他培養(yǎng)成一個能自立自強的男子漢。</p><p class="ql-block">承祖小小年紀，卻很自律，每當媽媽接待顧客忙不顧來的，他就自覺地打開課本自己先學起來。他掌握了拼音，遇到不認識的字，也能讀出來，不懂字的意思，就圈出來，等媽媽空下來的時候再問她。他還會學會了簡單的歸納，把邊傍相同的字抄在本子上，如人字傍，水字傍，木字傍，提手傍，這樣，學起來就更快了。數學上，他把媽媽貨柜上那些體積小的東西拿出來一個一個數，數完再放回原處，有時，連愛穎也不清楚的小件商品，他卻能準確地報出數字，百以內的加減法，根本不在話下。他還模仿王之煥《登鸛雀樓》的詩，寫出了以下的句子：</p><p class="ql-block">白天媽媽忙，</p><p class="ql-block">晚上也辛勞，</p><p class="ql-block">我要多努力，</p><p class="ql-block">當個好寶寶。</p><p class="ql-block">愛穎把它拍下來，發(fā)給三姑，三姑很高興，在手機視頻聊天中，笑著與承祖對話，雙方“好好媽媽＂、“好好兒子＂叫個不停。承祖急切地說：</p><p class="ql-block">“好好媽媽，我想死你啦！你什么時候過來看我呀＂？</p><p class="ql-block">三姑在手機中，對承祖說：</p><p class="ql-block">“好好兒子，你要堅持練走路，學好功課。春節(jié)我們過來拜年，一定給你一個大紅包。來，親一個＂！</p><p class="ql-block">當三姑將鎮(zhèn)小一年級上冊的期未卷，叫小馬帶來交給愛穎時，承祖早已在學一年級下冊了，上冊的內容自然不在話下。愛穎感到承祖的求知欲如此旺盛，就叫他背起了乘法口訣法，“三九二十七，四九三十六…”，短短幾天，承祖居然背得滾瓜爛熟，令愛穎驚嘆不已。常以超市中的貨物為例叫他祘帳，比如：湖羊醬油每包400克，3包多少克？</p><p class="ql-block">承祖眨眨眼晴，說：“1200克＂。</p><p class="ql-block">愛穎不解：“你是怎么祘的喲＂？</p><p class="ql-block">“三四十二，再帶過去二個零，就可以了＂。承祖輕松地說。</p><p class="ql-block">愛穎很欣慰：惡魔給他關上了一扇窗，使他成了殘疾兒，但“上帝＂也可憐他，又給他打開了一扇門。</p><p class="ql-block">連老天也在幫我們孤兒寡母?。鄯f留下了激動的眼淚。</p><p class="ql-block"> （三十九）</p><p class="ql-block">農歷十二月初八，愛穎把小超市裝飾得漂漂亮亮，門口掛起了紅燈籠，天花板上掛上五彩氣球。各種類型的煙花爆竹擺放在顯眼位置，還新設了年貨專柜，制作春節(jié)特色菜的舟山魚露，福建臘筍和松門白鲞更是必備的寵物，還有新節(jié)拜年時需要相互贈送的酒類與營養(yǎng)品大禮盒，包裝精美，令人眼前一亮。</p><p class="ql-block">小馬經過思考，決定闖一下試試，在門口擺起了豬肉攤。第一天不敢多拿貨，凌晨出發(fā)，在肉類批發(fā)市場，只拿了一爿白條豬，就是半個大豬，攤在條桌上，根據顧客不同需求，拿出當年的老手藝，現場切割。</p><p class="ql-block">為吸引村民前來購年貨，前一天，在村中各個路口貼出廣告：愛穎超市年貨節(jié)明日開張，質量一流，價格全縣最低，買十送一，買一百送一十，歡迎前來挑選。</p><p class="ql-block">當天早上，為引起大家注意，愛穎還讓小馬放了八個通天炮，八串百子炮，連承祖也坐在門口，吹起了塑料喇叭助陣。</p><p class="ql-block">果然，必要的宣傳起到了效果，大伯大媽大姐大嬸來了不少，有真來買貨的，也有來看熱鬧的。不過，看到價格比鎮(zhèn)上超市實惠，大多數人都下手掏腰包了。</p><p class="ql-block">到中午，小馬攤上的一爿豬肉，就賣完了，有幾位沒買到的顧客，還預訂了明天的貨。下午，他又幫別人拉貨去了。</p><p class="ql-block">愛穎的超市銷售額也是平時的五倍，盡管利潤很薄，但兩人的心情都很興奮。</p><p class="ql-block">中午，三個人就沖個方便面了事，承祖吃小碗面，愛穎給承祖剝了根火腿腸放入面中。晚上，考慮到小馬回來晚，愛穎與承祖先吃。今天上午太吵，他無法安心學習，晚飯后得補一下功課。</p><p class="ql-block">小馬到8點多才回來，愛穎照例只允許他喝半斤二鍋頭，談起今天上午賣肉的情況，小馬還是很激動，他說：</p><p class="ql-block">“八年前我也曾擺過肉攤，那時是后腿肉最貴，前夾心次之，腹部的條肉最便宜?，F在不同了，貴的是條肉，后腿與夾心反而便宜，漲得最快的是肋排，幾乎是夾心的一倍，其次是雜排，連大骨都賣夾心價，至于豬爪，也高于腿肉了。要不是前幾天，我找認識的陳大刀請教過，今天非虧得一塌糊涂＂！</p><p class="ql-block">愛穎聽后很受啟發(fā)：</p><p class="ql-block">“想不到賣豬肉里面還有這么多學問，看來我有空也得多去外面超市了解了解行情，請教一下師傅，否則，白白虧錢也沒人來夸我，唉！真是樣樣有門道，行行出狀元＂！又問：</p><p class="ql-block">“你今天才半天肉就賣完了，賺了多少＂？</p><p class="ql-block">回答：</p><p class="ql-block">“不多，今天才半個豬，有多少賺頭，才一百多塊。明早去進整個兩爿肉，連豬頭內臟也拿來＂。小馬湊近愛穎說：今天已經有大伯預訂了個豬頭，準備腌了，春節(jié)招待客人，腌豬頭蒸熟可香啦！還有個大媽要整條豬腿，去腌制成風腿，這幾天可是腌肉的好時機呀＂。</p><p class="ql-block">愛穎看時間不早，叫小馬回家：</p><p class="ql-block">“你明早還要去進貨呢！快回去睡上一覺＂。</p><p class="ql-block">小馬趁愛穎轉身不注意時，趁機在愛穎胸口和屁股上各摸上一把，愛穎回轉身，嗔怒道：</p><p class="ql-block">“壞種！白天你摸了半天豬肉，還不夠嗎？</p><p class="ql-block">“哪能這么說呢！豬肉與活人的粉肉，能一樣嗎＂？說完，跨上三輪貨車，消失在夜幕中。</p><p class="ql-block">愛穎望著遠去的貨車，心中到反而有些同情他了。</p><p class="ql-block"> （四十）</p><p class="ql-block">小馬第二天的豬肉攤生意，同樣紅火，由于豬頭與豬后腿被人訂走，剩下的也就不多了。現在，不種地的農村人也懂得營養(yǎng)，骨頭在髙壓鍋中燉出高湯，用來燉蘿卜，燒青菜，燉豆腐，葷素搭配，大人小孩都愛吃。愛穎囑咐小馬留些骨頭，準備做個燉骨蘿卜湯給承祖吃。</p><p class="ql-block">小馬的豬肉攤，肉不到中午就賣完了，愛穎的生意卻不如昨天，愛穎估計，豬肉至所以銷得快，是因為這些天寒冷干燥，適合腌制。而她超市的年貨還早了幾天，除了絡筍需要提前浸泡以外，其它物品還需等上幾天。</p><p class="ql-block">小馬看時間有得多，就開車出去接業(yè)務了，做運貨生意的人，吃飯時間，往往是無法固定的，不少人因此得了胃病，小馬偏瘦，可能與腸胃吸收功能有關。</p><p class="ql-block">愛穎被小馬摸了三次，心里難免有所觸動，她也想過這個事，自己與他，能處到何種關系，自己心中也沒個底。小馬比他大了一輪，人也長得黑，模樣也一般，而自己偏胖，盡管膚白唇紅，但眼晴小，鼻子盡管不塌，可也不挺拔。這點，她很有自知自明，她曾與楊貴妃做過同樣性質的事，與公公的關系持續(xù)了好幾年，但并不就成了四大美人之一的楊貴妃。通過這段時間與小馬的接觸，感到這個人身上有不少毛病，但那都不是真正的毛病。真正令愛穎感到可怕的是：小馬這么多年干下來，目前唯一的資產只有一輛三輪貨車。沒有錢也不要緊，可以慢慢掙，他已經在努力了。最關鍵是，他有那么多年與眾多“小姐＂嫖過的經歷，難免染上各種性病。面對這根有著許多未知數，看上去既強大又充滿誘惑力的“東西＂，愛穎心中是一肚子喜歡，但卻又不放心。</p> <p class="ql-block">二0二五年十二月五日完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