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心上蓮·續(xù)篇》文/沈桂枝楚水荷風(fēng)文苑 <p class="ql-block">心上蓮·續(xù)篇</p><p class="ql-block"> 文/ 沈桂枝</p><p class="ql-block"> 戴家窯的荷塘鋪展半池殘綠時，采喜從B城押運古磚歸來，青布衫上還沾著B城古道的塵沙。渡口石階旁，阿蓮正彎腰撿拾散落的菱角，竹籃沿兒掛著的素色絹帕，繡著一朵半開的蓮，那是三年前他親手描給她的花樣。（三年前，釆喜曾愛好攝影，去阿蓮家管理的荷塘拍照呢）</p><p class="ql-block"> “采喜哥？”阿蓮抬頭時，睫毛上沾著細(xì)碎的水光，“你……回來了。”</p><p class="ql-block">身后的小菁快步上前，自然地扶住阿蓮的胳膊，目光在采喜臉上轉(zhuǎn)了一圈，帶著幾分警惕：“采喜先生如今是B城里的紅人，怎么有空回這小地方？”</p> <p class="ql-block"> 采喜喉頭發(fā)緊。三年前他為謀生計遠赴B城，臨走前與阿蓮約定，待攢夠銀兩便回來娶她。可亂世漂泊，他輾轉(zhuǎn)于B城郊外的磚瓦窯場，偶得老匠人指點習(xí)得修復(fù)古碑的手藝，站穩(wěn)腳跟時卻已耽誤歸期。他曾托人捎信，終是石沉大海。</p><p class="ql-block">“我找了你三年?！辈上猜曇羯硢?，“阿蓮，當(dāng)年的信……”</p><p class="ql-block">“信？”小菁冷笑，“阿蓮等了你一年，等來的只有你在B城另娶的傳聞。若不是我陪著她，她早就在這荷塘邊熬干了心血?！?lt;/p><p class="ql-block">阿蓮垂眸，指尖摩挲著絹帕蓮紋：“都過去了。采喜哥，我與小菁如今相依為命，日子安穩(wěn)?！?lt;/p> <p class="ql-block"> 往后幾日，采喜總借著收購古物的由頭在渡口、荷塘徘徊。他看見阿蓮與小菁采菱織布，小菁替她擋開風(fēng)雨，阿蓮看向小菁時，眼底是歷經(jīng)風(fēng)霜后的依賴。一日雨后，他在荷塘亭中避雨，撞見阿蓮獨自垂淚。遞過油紙傘時，阿蓮猛地后退：“采喜哥，你別這樣。我與小菁……早已分不開了?！?lt;/p><p class="ql-block">雨聲淅瀝中，阿蓮終于吐露實情。采喜走后，她父親病重，是小菁變賣嫁妝墊付醫(yī)藥費，日夜守護。父親臨終前，盼著兩人相互扶持。而采喜的杳無音信，讓她漸漸心死。這三年，是小菁陪著她熬過最難的時光，那份情誼早已超越閨蜜。</p><p class="ql-block">.“我不是不愛你了?！卑⑸彍I眼婆娑，“只是時光變了，人心也變了。采喜哥，小菁于我，是救命之恩，是骨肉之情?！?lt;/p> <p class="ql-block"> 小菁撐傘趕來，將阿蓮護在身后：“采喜先生，阿蓮說得清楚。你若真為她好，就請離開?！?lt;/p><p class="ql-block">采喜看著阿蓮眼底的決絕，看著小菁護犢般的姿態(tài)，終是明白。他錯過了的，不只是三年時光，更是阿蓮最需要他的時刻。而小菁的出現(xiàn)，填補了那份空缺，在阿蓮心里種下了另一株蓮。</p><p class="ql-block">幾日后，采喜收拾行囊準(zhǔn)備返回B城。荷塘邊，阿蓮與小菁正在采最后一批蓮蓬，她遞過布包：“這里面是你當(dāng)年落在我家的狼毫筆，我一直替你收著?！?lt;/p><p class="ql-block">采喜接過筆桿溫潤的狼毫，眼眶一熱。他向小菁鄭重鞠躬：“多謝你照顧阿蓮?！?lt;/p><p class="ql-block">轉(zhuǎn)身離開時，荷塘殘蓮在水面映出三片相依的影子。他知道，有些情愛未必是相守，也可能是放手成全。心上的蓮，無論開在何處，終會在歲月里留下清芬。</p> <p class="ql-block"> 采喜離開戴家窯的那日，船行蘆葦蕩時，他打開阿蓮遞來的布包。狼毫筆桿包漿溫潤，筆尖凝著三分舊墨香，恰如三年前未說盡的余溫。</p><p class="ql-block">返回B城后，他在云龍湖畔尋了僻靜院落，院中栽著半池碗蓮，是特意從戴家窯移栽的品種。白日修復(fù)古碑，指尖拂過殘損銘文，仿佛觸摸歲月肌理；暮色四合時，便燃一盞青燈，執(zhí)那支狼毫，在宣紙上鋪展心緒。</p><p class="ql-block">最初的筆墨總?cè)局商燎宄睢！芭簲嘟z牽千萬縷，蓮開影寂兩三枝”，寫的是渡口重逢的悵然；“彭城月照孤亭夜，興化風(fēng)牽舊夢魂”，記的是兩地相隔的牽掛。他的詩不刻意雕琢，字字浸著真情，漸漸在B城文人圈傳開。友人來訪，見院中蓮開灼灼、案頭詩稿堆積，笑言：“采喜兄，你這筆底春秋，可比古碑更動人?！?lt;/p><p class="ql-block">采喜淺笑，將心事藏進筆墨。他不再執(zhí)著過往遺憾，轉(zhuǎn)而描摹云龍湖晨霧、戶部山晚鐘，寫市井煙火，記匠人堅守?！澳袣q月三分靜，筆寫山河一寸心”，詩句里少了情愛纏綿，多了歲月沉淀的從容。那支從戴家窯帶回的狼毫，成了他最親密的伴侶，陪他熬過寒夜，伴他迎來晨光。</p> <p class="ql-block"> 一日，老學(xué)究登門，見他新作《蓮心賦》開篇“心似蓮開塵不染，筆如泉涌意自安”，連連贊嘆：“文光射斗，氣韻天成！采喜兄，你這是把日子過成了詩啊?！?lt;/p><p class="ql-block">采喜望著院中盛放的碗蓮，想起阿蓮與小菁。他曾以為錯過便是一生遺憾，如今才懂，有些放手是為了彼此安寧。他在詩中寫道：“兩處蓮開皆有意，一生筆伴自無求”，筆墨落下時，心中只剩澄澈平和。</p><p class="ql-block">數(shù)年后，采喜的詩稿被刊印成冊，題名《蓮筆集》。有人說，他的詩里有興化水韻，有徐州風(fēng)骨，更有歷經(jīng)世事后的通透。遠在戴家窯的阿蓮，從走商友人處得到一本，翻開扉頁見熟悉的狼毫筆跡，眼眶微熱。小菁湊過來看，見其中“君若安好，便是晴天；心若向陽，無畏風(fēng)霜”一句，輕聲道：“他如今，過得很好?！?lt;/p><p class="ql-block">阿蓮點頭，將詩集放在案頭。窗外荷塘蓮開正盛，一如當(dāng)年。而B城的院落里，采喜正執(zhí)筆蘸墨，筆下是“春山可望，秋水長流；筆耕不輟，歲月無憂”的靜好。那支承載過往的狼毫，終究陪著他，寫出了文光射斗、心境澄明的人生。</p> <p class="ql-block"> 歲月如梭，采喜已是文壇小有名氣的詩人、作家，其筆下的水鄉(xiāng)記憶與B城風(fēng)骨，打動了無數(shù)讀者。這年秋，他受邀回到生養(yǎng)他的興化故里，剛踏上渡口石階，便望見岸邊敲鑼打鼓——鄉(xiāng)親們打著紅條幅，上書“名家故鄉(xiāng)行”五個燙金大字，兩側(cè)綴著“筆潤水鄉(xiāng)承雅韻，情牽故里續(xù)風(fēng)華”的楹聯(lián)。</p><p class="ql-block">“采喜先生回來啦！”人群涌上來，握著他的手問長問短。鄉(xiāng)賢理事會的老者笑著上前：“采喜啊，你出息了，咱家鄉(xiāng)的驕傲！今晚特意為你辦了慶賀晚會，還有你的《心上蓮·續(xù)篇》小說首發(fā)捐贈儀式呢?！?lt;/p> <p class="ql-block"> 夜幕降臨，荷塘邊的曬谷場燈火通明。臺上鑼鼓喧天，臺下人聲鼎沸，鄉(xiāng)親們搬來長凳，捧著自家種的菱角、蓮蓬，滿臉自豪地望著臺上的采喜。當(dāng)主持人宣布首發(fā)捐贈開始時，采喜捧著一摞嶄新的書稿，目光在人群中輕輕掃過——忽然，他看見了兩個熟悉的身影。</p><p class="ql-block">阿蓮與小菁坐在前排，鬢邊已染風(fēng)霜，卻依舊身姿溫婉。阿蓮穿著素色布裙，胸前別著一朵白蓮花，正是當(dāng)年他描給她的花樣；小菁站在她身側(cè)，手輕輕搭在她的椅背上，眼神平和溫柔。四目相對的瞬間，沒有波瀾壯闊的情緒，只有歲月沉淀后的釋然與安好。</p><p class="ql-block">采喜走上臺，握著那支陪伴多年的狼毫筆，聲音溫潤堅定：“我是喝著家鄉(xiāng)的水長大的，這里的荷塘、蘆葦、渡口、吃水碼頭，都是我筆墨的根?！缎纳仙彙穼懙氖枪蕡@情，續(xù)篇記的是歲月恩，今日將書稿捐贈給故里，愿這份水鄉(xiāng)的清芬，能代代相傳。</p> <p class="ql-block"> 臺下掌聲雷動，阿蓮與小菁也輕輕鼓掌，眼中含著淚光。晚會過半，采喜受邀吟誦新作，他望著臺下燈火與遠處荷塘剪影，緩緩念道：“故園秋至藕花殘，筆底春生墨未干。舊夢如煙融月色，初心似蕊立風(fēng)端?！?lt;/p><p class="ql-block">吟誦聲落，月光灑在荷塘上，也灑在三人身上。采喜知道，有些情感雖未能相守，卻早已化作生命里的清潤底色；而故鄉(xiāng)的水土、手中的筆墨，終究陪他走過了風(fēng)雨。</p><p class="ql-block">晚會散場時，阿蓮與小菁走上前，又遞給他一個布包，里面是曬干的蓮蓬與菱角?！安上哺纾亦l(xiāng)的味道，你嘗嘗?！卑⑸彽穆曇粢琅f輕柔。</p><p class="ql-block">采喜接過布包，鼻尖縈繞著熟悉的清香，眼眶微熱。他望著兩人相攜離去的背影，再看向手中的狼毫筆，心中澄澈如水——原來，最動人的歲月，不是執(zhí)念過往遺憾，而是帶著初心前行，讓故園情、知己意，都化作筆墨間的溫柔，在時光里靜靜流淌…。</p> <p class="ql-block">個人簡介；沈桂枝 (網(wǎng)名)楚水荷風(fēng) 。江蘇興化市人?，F(xiàn)為江蘇省紅樓夢學(xué)會理事。江蘇省詩詞協(xié)會會員。徐州市作家協(xié)會會員。徐州詩詞協(xié)會會員。興化市詩詞楹聯(lián)協(xié)會會員。徐州老年大學(xué)詩詞研究會常務(wù)副會長。好來藝苑執(zhí)行主編。歷年來在省市地縣各種紙刊上，《中國文學(xué)網(wǎng)》，《中國詩賦文學(xué)網(wǎng)》，《中國散文網(wǎng)》，《詩夢文學(xué)網(wǎng)》，《竹海之都文學(xué)網(wǎng)》，《靚麗風(fēng)景線文學(xué)網(wǎng)》，發(fā)表了很多新聞，散文，雜文，詩詞歌賦聯(lián)若干篇首。部分詩詞入選《中國當(dāng)代詩詞精英》，《中國現(xiàn)代詩歌選》，《中國田園詩歌集》，《速讀》，《中華大詞派》，《彭城詩派》等。著有《楚水荷風(fēng)詩文集》?！端嶏L(fēng)華集》?！肚锵阈恼Z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