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王從玉,字潤秋,號璞石,山東鄆城人,現(xiàn)居北京。畢業(yè)于中國美術學院高級研修班,現(xiàn)為中國美術家協(xié)會會員,中國工筆畫學會會員,山東美術家協(xié)會會員。</p> <p class="ql-block">墨戲生靈</p><p class="ql-block">中國水墨寫意花鳥的欣賞之道——書畫天地</p><p class="ql-block"> 中國水墨寫意花鳥,是文人以筆墨為媒與自然的對話,它不求形似而求神似,不重寫實而重寫意,寥寥數(shù)筆間藏著東方美學的精髓。欣賞這類作品,若能從“筆墨韻律”“物象精神”“人文意趣”三個維度切入,便能讀懂畫中藏著的自然之美與文人風骨,讓每一次觀畫都成為一場沉浸式的美學體驗。</p> <p class="ql-block">一賞筆墨</p><p class="ql-block">寫意的“筋骨”在濃淡干濕間</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筆墨是水墨寫意花鳥的靈魂,也是欣賞的起點。不同于工筆花鳥的精描細繪,寫意花鳥的筆墨講究“以簡馭繁”,一筆下去既要見功力,又要藏韻味,墨色的濃、淡、干、濕,筆法的提、按、頓、挫,共同構成畫面的“韻律感”。</p> <p class="ql-block">看墨色,需留意“墨分五色”的巧思。齊白石畫蝦,蝦身用淡墨層層暈染,墨色由淺入深,邊緣透出淡淡的“水痕”,仿佛蝦身在水中游動,透著通透的質感;蝦眼卻以濃墨點染,寥寥兩點便讓蝦的靈動躍然紙上,淡墨的“柔”與濃墨的“勁”形成鮮明對比,墨色的層次里藏著物象的立體感。潘天壽畫鷹,翅羽用“干墨”皴擦,墨色中帶著細碎的“飛白”,像鷹羽粗糙的質感;鷹爪卻以濃墨重筆勾勒,線條剛勁如鐵,干墨的“松”與濃墨的“實”碰撞出鷹的雄渾氣勢,墨色的變化里藏著物象的肌理美。</p> <p class="ql-block">看筆法,要品味“筆隨心動”的靈動。吳昌碩畫梅,枝干用“篆書筆意”,筆鋒重按輕提,線條渾厚如古藤,轉折處帶著“屋漏痕”般的自然頓挫,看似隨意卻透著筋骨;花瓣則用“沒骨法”,筆鋒輕掃,墨色隨手腕力度自然暈開,一筆成形不做修改,筆法的“剛”與“柔”呼應著梅枝的堅韌與花瓣的柔美。鄭板橋畫竹,竹葉用“撇筆”,筆鋒快速掃過紙面,線條瘦硬挺拔,像疾風中的竹葉簌簌作響;竹干則用“中鋒”行筆,線條圓潤流暢,筆法的“疾”與“緩”勾勒出竹的生機與氣節(jié)。</p> <p class="ql-block">二賞精神</p><p class="ql-block">寫意的“靈魂”在形神兼?zhèn)涮?lt;/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水墨寫意花鳥從不追求“照搬自然”,而是主張“以形寫神”,通過簡化物象的形態(tài),提煉出其最核心的“精神氣質”。欣賞時若能跳出“像不像”的執(zhí)念,去捕捉畫面中物象的“神”,便能觸摸到作品的靈魂。</p> <p class="ql-block"> 賞花卉,要品其“姿態(tài)里的性情”。徐渭畫菊,不畫滿園繁花,只畫幾枝枯菊斜出,花瓣墨色淋漓,枝條扭曲如鐵,看似“破敗”卻透著一股桀驁不馴的勁兒,那不是秋日殘菊的蕭瑟,而是文人“寧可枝頭抱香死”的傲骨。王冕畫梅,梅花疏疏落落,枝干橫斜交錯,沒有艷麗的色彩,只用淡墨點花、濃墨勾枝,卻透著“不要人夸好顏色,只留清氣滿乾坤”的清雅,那不是梅花的復刻,而是文人不媚世俗的高潔。</p> <p class="ql-block">賞禽鳥</p><p class="ql-block">要悟其“動態(tài)里的靈氣</p><p class="ql-block"> 李苦禪畫鷺鷥,鷺鷥身姿修長,雙腿直立于水中,頸脖微曲,眼神望向遠方,筆墨極簡卻透著“孤高”的氣質,仿佛能感受到它在水中靜待魚蝦的從容。黃胄畫驢,驢的身形用寥寥幾筆勾勒,四肢粗壯有力,尾巴隨意甩動,墨色濃淡相間,沒有細節(jié)的刻畫,卻透著“憨態(tài)可掬”的靈動,仿佛能看到驢在田野間奔跑的活潑。</p> <p class="ql-block">寫意花鳥的“神”,藏在物象的姿態(tài)、動態(tài)甚至留白里。比如八大山人畫魚,魚眼圓睜向上,魚身彎曲如弓,畫面大片留白不畫水,卻讓人感覺魚在水中“白眼向青天”,那是畫家借魚的姿態(tài)表達對世俗的蔑視;齊白石畫蛙,只畫蛙的半身,后腿蹬起,前腿前伸,留白處仿佛是池塘的水面,蛙的動態(tài)里藏著“躍躍欲試”的生機,讓人聯(lián)想到夏日池塘的熱鬧。這種“不畫全而意全”的手法,正是寫意花鳥“形神兼?zhèn)洹钡木琛嫷氖俏锵螅俏锵蟊澈蟮木衽c意境。</p> <p class="ql-block">三賞意趣</p><p class="ql-block">寫意的“溫度”在人文情懷中</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中國水墨寫意花鳥,從來不是單純的“畫自然”,而是文人“借物抒情”的載體,每一幅作品都藏著畫家的生活感悟、人生態(tài)度與文化情懷。欣賞時若能讀懂這些“人文意趣”,便能與畫家產(chǎn)生跨越時空的共鳴,讓觀畫成為一場與古人對話的旅程。</p> <p class="ql-block"> 在中國文化中,花鳥常被賦予吉祥的象征意義,畫家借這些題材表達對生活的美好期許。比如畫“歲寒三友”(松、竹、梅),是文人借三者在寒冬中堅韌不拔的特質,表達自己堅守氣節(jié)的追求;畫“福祿壽喜”(蝙蝠、鹿、桃、喜鵲),是借諧音傳遞吉祥祝福,齊白石就常畫“柿柿如意”(柿子)、“多子多福”(石榴),畫面充滿生活氣息,藏著他對平凡生活的熱愛。這些題材的寓意,是中國文化的“密碼”,讀懂它們,就能感受到作品中溫暖的人文關懷。</p> <p class="ql-block">意趣藏在“題跋的呼應”里。很多寫意花鳥作品會配有題詩、題字,這些“題跋”不是簡單的文字補充,而是與畫面融為一體,共同傳遞畫家的意趣。鄭板橋畫竹,常題“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巖中”,詩句與竹子堅韌的姿態(tài)呼應,讓畫面的“氣節(jié)”更顯鮮明;吳昌碩畫牡丹,題“絕代只西子,眾芳惟牡丹”,詩句與牡丹的華貴姿態(tài)結合,既贊牡丹之美,又藏著文人的審美情趣。題跋的字體、內容與畫面的筆墨、題材相得益彰,讓作品的文化底蘊更顯深厚。</p> <p class="ql-block"> 意趣更藏在“生活的煙火氣”里。不同于宮廷繪畫的華貴,文人寫意花鳥常貼近生活,畫身邊常見的花草、禽鳥,藏著對生活的細膩觀察。齊白石畫“群蝦圖”,蝦的姿態(tài)各異,有的覓食,有的嬉戲,有的躲避,像他在老家池塘邊看到的場景,滿是鄉(xiāng)土氣息;他畫“白菜蘿卜”,筆墨質樸,沒有華麗的色彩,卻透著“一蔬一飯皆詩意”的生活態(tài)度。這些作品不追求“高雅”,卻在平凡的物象中發(fā)現(xiàn)美,讓觀者感受到生活的溫暖與詩意——這正是寫意花鳥最動人的“溫度”。 </p> <p class="ql-block">欣賞中國水墨寫意花鳥,從來不是一場“單向的觀看”,而是一場“雙向的對話”。我們在筆墨中品味畫家的功力,在形神中感受物象的精神,在人文中讀懂畫家的情懷,最終在這場對話中,收獲對東方美學的理解,對生活之美的感悟。正如古人所言“畫為心印”,每一幅寫意花鳥作品,都是畫家心跡的流露,而懂得欣賞的人,便能透過筆墨,看見畫家的內心,看見自然的美好,看見文化的傳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