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有位哲人說過，“所謂的不朽，就是在后代的心中引起共鳴?！狈浅ＹN切和精準的一句話，雖然“不朽”是相對的，名人如此，平常人亦然。我的奶奶，去世逾四十四年，然而卻長存在我們家人的記憶里，從未忘懷，時常提起。因為她曾是我們家中的“定海神針”，更是家的“靈魂”。</p><p class="ql-block"> 人的記憶一般存在三代之內(nèi)，而上下三代，應有六代，我的哥姐囑我寫寫奶奶，也讓后輩知曉老王家曾有這樣一位善良，豁達，睿智的女性高人。奶奶，包著頭帕纏著小腳，勤勞節(jié)簡持家有方，沒有文化卻深明事理，終生未出過縣城，目光卻能抵達遠方，奶奶的慈容笑貌頓現(xiàn)眼前，一切宛如昨天……</p><p class="ql-block"> 奶奶吳國惠，出生在縣城東南樂央橋邊寨子，一個魚米之鄉(xiāng)的富足人家。因為我的印象中奶奶每次回娘家要么是一把竹躺椅綁上兩根棍子做成滑桿，由娘家侄子侄孫抬著往返，要么就是牽一匹馬，一根繩子兩頭拴兩個鍋圈做腳蹬騎馬回家，來到縣城的奶奶纏著小腳，會抽煙，并時不時小酌幾杯，隨身揣一個萬金油小盒，里面有黑黑的煙膏，偶爾挑米粒大一點吞下，說能治咳嗽。沒讀過書，卻裝著文化，善于持家，無論針線鍋灶都有一套。爺爺王執(zhí)中民國時期自省林校畢業(yè)后，民生凋弊，無業(yè)可就，就在私塾授課，國文極好，縣城中學解放初的語文老師多是爺爺?shù)茏?。有一位學生孫銘勛是1935年的中共黨員，平民教育家陶行知先生得意門生，平壩地下黨創(chuàng)始人，也是我父親的導師和革命引路人；另有一位學生黃伯容，黃輔7期炮科生，抗日名將，忻口戰(zhàn)役以“炮神”之名享譽軍中，抗戰(zhàn)勝利后臺灣基隆要塞少將副司令。在這樣的家庭，奶奶耳濡目染，極為看重教育和深知讀書的重要，因此嚴格地說，奶奶更多的承擔了對我們姐弟兄妹六人教育的監(jiān)護與督促，并以她豐富的人生閱歷和通透的處世哲理引導著我們?！笆澜缟献铍y的是讀書，世界上讓人最明事理的是讀書，讓人有出息有本事的也是讀書”，這是奶奶最常掛在嘴邊的話。</p><p class="ql-block"> 解放后的1957年，家庭迭遭變故，父親被囚，然后是爺爺去世，嗷嗷待哺的八囗之家困難重重，是無職無業(yè)的奶奶和當老師的母親，兩個堅強女性用柔弱的肩膀，扛起了這個日趨貧困的家，補疤的衣服洗得干干凈凈，粗米糙飯加野菜也能果腹，學費一拖再拖依然要讀書，老房舊房里不時傳出的是讀書聲和歌聲，笑聲……</p><p class="ql-block"> 奶奶是慈祥的，除了催促念書，對我們兄妹生活的關心無處不在，每逢在外工作的梅麗大姐，浪濤大哥要回來，奶奶則坐在門前望眼欲穿一直等候，一家人圍爐秉燭談天，常常通宵達旦。奶奶心也很硬，我常給奶奶洗腳，近距離觀看了包纏后小腳的畸形和行走的不便，五個腳趾因長年變型的擠壓而分不開，接觸地面行走的腳掌處有密密的雞眼，總是在很長時間的泡洗后把奶奶的腳抱在膝上，用剪刀修剪掉泡軟了雞眼的老皮，然后我和奶奶在一張床上睡覺，冬天的夜寒冷異常，她叫睡另一頭的我把她的腳抱著暖和，然而天未亮雞已叫，奶奶第一腳蹬來，“起床啦”，當我還在床上迷糊，第二腳已到，直接將我蹬下床。13歲的我就穿好衣服。擔上撮箕，迎著寒風，往城郊醬油廠去揀煤渣了……</p><p class="ql-block"> 我家的后院有一塊很大的園子，狹長狹長的，約有六分地，一條清澈的水溝從中穿過，種了很多白菜，茄子，豇豆，辣椒，南瓜，包谷等等，除了自食，還兼外賣，是我們家除母親工資外生活的重要補充，奶奶就是我們兄弟挖地種菜的總指揮。“要想包谷大，葉子不打架”，“包谷不用糞，只要薅得嫩”，“天上魚鱗斑，明日曬谷不用翻”，“云跑東，刮大風，云跑西，穿簑衣，云跑南，雨成團，云跑北，曬蕎麥”……奶奶的這些諺語出口就來，至今都還留在腦海。</p><p class="ql-block"> 奶奶特別和善，與左鄰右舍關系極好，家居的北門有個新寨，住的全是苗族人家，有人帶貶義的稱之為“苗子”，奶奶則不然，逢到趕場天，她都會坐在門口，擺上幾條板凳，熱情地和新寨的苗族婦女打招呼，邀她們坐下休息，喝喝熱茶，聊聊莊稼收成，門口十分熱鬧。奶奶常說?！伴T外三千客，瘸瞎都認得”，“人有困難難開口，能幫一點是一點”，這就是奶奶的處世哲學，奶奶去世，一群苗族女人靈前哭得稀里嘩啦。</p><p class="ql-block"> 文革期間，由于父親政治原因影響，大姐高分未能上大學，大哥不能升高中，二哥三哥和我均未能上中學。二哥學木工，三哥和我學磚工，奶奶常說“人是三節(jié)草。三窮三富不到老”，既鼓勵我們專心學一門技術，爬高上低要注意安全，又反復囑咐一定要讀一切可讀的書。后來二哥又讀了省建校，獨立承包工程，修建了數(shù)百幢住宅大樓，成為業(yè)界專家：三哥和我，勤學不輟，恢復高考后，同年考入貴州工學院和貴州大學，沒有文化的奶奶，應是第一有功之臣。</p><p class="ql-block"> 最難忘的，因為窮，兄妹多，家中要把年幼的我過繼給遵義的姑媽，等到姑爹姑媽開車來接時，奶奶抱著我，決絕地說：“我舍不得這窩豆狗”，姑爹姑媽氣沖沖摔門而去。</p><p class="ql-block"> 最難忘的，我16歲學磚工即將出師，有工資可拿，不愿讀書，奶奶攜大姐苦口婆心說服我，讓我再上初中，最終我棄工就讀，為后來的高考打下基礎。</p><p class="ql-block"> 最難忘的，下鄉(xiāng)知青三年，每個周末，奶奶要把廚房的煤火留到晚上10點，怕突然回家的我吃不上熱飯。</p><p class="ql-block"> 奶奶對孫輩的愛，就藏在這平淡如水的日常生活中……</p><p class="ql-block"> 1981年，奶奶患腦中風癱瘓在床，當時的治療條件有限，在病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了100天后駕鶴西去，享年83歲。我當時念大三，途中回來陪伴過奶奶3天，神智清楚的奶奶除了徹夜要不斷的給她翻身外，就是念叨著要我多讀書，讀好書……跪在奶奶的靈前，我們兄弟姐妹嚎啕大哭，難以接受奶奶的離去。</p><p class="ql-block"> 一個家庭的團結(jié)和睦，健康上進，幸福指數(shù)，必定是和家訓，家教，家風緊密相伴相隨。我們家庭適用于父親寫給奶奶的挽聯(lián)，所述內(nèi)容大意是：跨兩個世紀，三個朝代，孝親為本，讀書為要，做事本份，與人為善，家和睦百事興。人皆說婆媳是天敵。奶奶一輩子沒和媽媽紅過一次臉，這是情感，理解和包容的雙向奔赴，今天看來是如此的難得。奶奶的為人處事，勤位持家，皆為楷模標桿，奶奶對我們兄弟姐妹七人（包括從小收養(yǎng)的表姐）及重孫輩的無微不至的關心和愛，更多的是人格人品的示范與教誨，早已和我們的思想和日常溶為一體，有這樣一位慈愛無疆，深明大義的奶奶，是我們兄弟姐妹一輩子的福氣。</p><p class="ql-block"> 親愛的奶奶，時間沒有淡去一切，縱然我們也都已成為爺爺奶奶，我們?nèi)匀粣勰肽?，心中永遠裝著您，愿您留下的愛永在，并代代延續(xù)，蔭及后人！</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藏在心中的不朽</p><p class="ql-block">我的奶奶</p> <p class="ql-block">我的爸爸媽媽</p><p class="ql-block">捧著心來</p><p class="ql-block">不帶草去</p> <p class="ql-block">奶奶和媽媽</p><p class="ql-block">與兄弟姐妹</p> <p class="ql-block">那些年代那些歲月</p><p class="ql-block">照片上別樣的風采</p> <p class="ql-block">在家的后院</p><p class="ql-block">依偎著奶奶媽媽</p><p class="ql-block">幸福就是如此簡單</p> <p class="ql-block">慈祥的媽媽</p><p class="ql-block">環(huán)繞著的兒女</p> <p class="ql-block">幸福不在于房子大小</p><p class="ql-block">重要的是笑聲有多少</p> <p class="ql-block">相依相伴姐妹兄弟</p><p class="ql-block">血濃于水親情永伴</p> <p class="ql-block">曾經(jīng)很多很多年前</p><p class="ql-block">我和我的三個哥哥</p> <p class="ql-block">最后的送行</p><p class="ql-block">淚別奶奶</p> <p class="ql-block">天長地久有時盡</p><p class="ql-block">此情綿綿無絕期</p> <p class="ql-block">我和二哥</p><p class="ql-block">再別奶奶</p> <p class="ql-block">媽媽和兒女</p><p class="ql-block">活成奶奶希望的模樣</p> <p class="ql-block">奶奶的重孫輩</p><p class="ql-block">不負奶奶期盼</p><p class="ql-block">今已成家立業(yè)</p><p class="ql-block">肩上擔著責任</p> <p class="ql-block">幸福的一家</p><p class="ql-block">生命的傳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