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小人書”亦稱連環(huán)畫，這可是我少兒時的最愛?？僧?dāng)時因為家里窮，能夠擁有一本“小人書”是我可望不可及的夢想，擁有幾本小人書也是那年代所有小朋友的奢望。如果有幸能借到一本小人書，無論什么內(nèi)容，都會愛不釋手的翻看下去。為什么說是翻看而不是閱讀呢？因為那時候識字少，生僻字太多，無法通讀書中的文字。但有美麗的畫面和斷斷續(xù)續(xù)認(rèn)識的文字，也能看明白書中的基本內(nèi)容。懂了也就愛了，沒有其他什么理由。就是愛看那書中呼之欲出的人物和美麗山水的畫面，更有吸引我書中講述的故事。</p> <p class="ql-block">那時看小人書可不是信手能拈來的，那是需要淘，要借，更要蹭。要淘是因為那時家家都窮，哪有閑錢給孩子買小人書。能給孩子買小人書的都是生活比較殷實的家庭，這樣的家庭寥寥無幾。所以平時就要注意哪個小伙伴家有小人書看?？吹搅艘蛐』锇榈募议L借，叔叔阿姨會千叮嚀萬囑咐的告訴別把書弄壞了，經(jīng)過保證不把書看壞之后才能把書借到手。</p><p class="ql-block">每次借書看完以后我都會特意把卷起的書角理平，再用東西壓實，整整齊齊的還給對方，為的是方便下次再借。還有就是如果不能把小人書借到手就只能去蹭書看，小伙伴在看小人書時就賴在他身邊一同看。無論怎樣只要能看完一本小人書，看懂書中的故事內(nèi)容就會開心，會高興。</p> <p class="ql-block">那時候想看小人書還有另外一個渠道，那就是到出租“小人書店鋪”去花錢看。當(dāng)時記得在尚志大街西四道街路口旁邊有一家小人書店。店面不大，總共 差不多十五平米的樣子。臨街的鋪面只有一門一窗，開門營業(yè)時，門上掛滿了小人書的封面。進入房間，房間里放著十幾個窄長的長板凳，供閱讀者坐。屋內(nèi)的墻上全部掛滿小人書的封面，封面上標(biāo)注著序號。如果你想看哪一本，就把序號記下來，向老板要。正對著門就是玻璃柜臺，柜臺里放著小人書。玻璃柜臺后面站著店老板，照應(yīng)著借書的顧客。</p><p class="ql-block">店老板年齡五十來歲，個子不高，長的清秀，面相慈祥。身著干部裝，左上小口袋永遠(yuǎn)插著當(dāng)時很時髦的鋼筆，一看就是有文化的樣子。店老板身后有放小人書的架子，架子上的小人書按序號擺的整整齊齊，需要的時候伸手就可以拿到。每本小人書全部沒有書皮，（因為書皮都掛墻上了）。小人書的書皮全部用牛皮紙粘的，書皮上寫著書的名字和序號。值得一提的是每本書面都印有書店的印章，以證明此書是店里的財產(chǎn)，以免丟失尋找有據(jù)。</p> <p class="ql-block">租借小人書的店鋪要比西七道街“兆麟電影院”門前擺地攤的稍貴。一般兩分錢起租，薄一點的兩分錢，頁數(shù)多一點的三分錢。說起來價錢也不算貴，可對于我們貧窮的家庭，到小人書店看書那是一種奢侈。小的時候我們窮人家孩子的口袋不是裝錢的，連草紙都裝不起，那就是一個擺設(shè)。</p><p class="ql-block">記得有那么一段時間，我卻成了這家書店的?？?。那您就要問了，你的錢從哪里來的？說出來不怕您笑話，那是撿破爛撿來的。</p> <p class="ql-block">記得那還是1962年哈爾濱青年宮剛剛建完不久，青年宮后面的臭水溝開始改建成地下陰溝。臭水溝距我家不足百米，工程完成后需要大量的廢土和垃圾把陰溝墊平，每天來墊坑的車輛絡(luò)繹不絕。有建筑垃圾，工廠廢舊垃圾等。記得一段時間每天都會有燈泡廠的垃圾車來，車上裝滿了廢棄的電燈泡。大家看到電燈泡里面有銅絲，便動手用鐵錘把燈泡的玻璃砸碎，把里面的銅絲取出來，聚少成多，等收廢品的來了換錢。那時我還小，把此活當(dāng)成玩，加入了砸燈泡取銅絲的隊伍里。其實每天忙半天也沒有多少的收獲，但聚少成多，賣了錢就到小人書鋪去看書。</p><p class="ql-block">那時感覺自己就是一個富翁，為了充分利用這難得有錢的機會，總是會帶自己的弟弟和要好的小伙伴一同前往。租幾本小人書大家輪流看，不妄自己通過勞動賺的那點錢。</p> <p class="ql-block">當(dāng)然這種情況不是永遠(yuǎn)有的，但是通過這次的經(jīng)歷知道了賺錢的方法，從此以后凡是能賣錢的東西都會收集起來，換成錢去看小人書。比如撿一節(jié)電池能賣一分錢，牙膏皮能賣三分錢，這就可以看兩本書了，多合算的事情。</p><p class="ql-block">其實到小人書鋪看書當(dāng)時是比較奢侈的，倒是去“兆麟電影院”門前看得次數(shù)比較多。那里看小人書的價格比較便宜，一分錢起價，頁數(shù)多的也就兩分錢，但看書的環(huán)境比較差。租書的老板在電影院的道路邊，樓房的房檐下，只要有那么一塊場地就可以了。弄一塊布或牛皮紙往地下那么一鋪，把小人書一本一本的擺上。再弄幾個小板凳或小馬夾，往書攤的周圍那么一擺就可以開張了。做這生意的大多是老人，待人和氣，因為生活閱歷豐富，知道和氣生財。如果年輕人火氣旺盛，一個不高興就會打起來。好在年輕人也看不上小生意，所以做這小生意的人以上歲數(shù)的人居多。</p> <p class="ql-block">其實別小看這小生意，每次一分、兩分的進賬。其實每月的收入還是可觀的。為什么？因為當(dāng)時那年代無論做什么工作工資收入普遍不高。學(xué)徒工每月也就￥18元，一般年輕人普遍二級工的多。二級工資少的￥32元/每月，多的￥36.80元/月，平均一天的工資也就一元多一點?？勺庑∪藭目粗黄鹧邸⒚刻斓氖杖肟隙ū饶愣?，我可是有親身體驗的。</p><p class="ql-block">小時候我就有了愛收藏的習(xí)慣，什么自己玩的紙角子、玻璃球、用木頭自己制作的小手槍，打鳥的彈弓，有時看到一張好看的紙片子也會收集起來，統(tǒng)統(tǒng)放到自己的一個小木箱里。這個小木箱就是自己的百寶箱，里面最最值錢的可能就是那么幾本小人書了。把它當(dāng)成寶貝一樣的收藏起來。</p> <p class="ql-block">以前我家住在大雜院里，大雜院的同齡的孩子多，其中有一個經(jīng)常在一起玩耍的伙伴。有一天兩人出去到中央大街去玩，路過道里西七道街的兆麟電影院門口，無事就圍在小人書攤看。但兩人囊中羞澀，雖然眼饞也只能有扒眼的份，看了一會就惺惺的離開。走出去老遠(yuǎn)還都惦記著小人書攤。</p><p class="ql-block">走著走著，突然小伙伴說我們也可以出租小人書，賺了錢就可以租別人的小人書看了。想想又說自己就幾本小人書，太少不夠用。我說我也有十來本，咱兩個人小人書湊一起就差不多了。如果賺了錢兩個人平均分配。說到此處兩個人興奮起來，好像錢已經(jīng)賺到手了一樣，興高采烈的回家了，真真的把此事放在心上，準(zhǔn)備大干一場。</p> <p class="ql-block">說干就干，回到家里兩個人嘀嘀咕咕的規(guī)劃了好久。把兩個人的小人書歸攏到一起，差不多二十本的樣子。倆人合計著哪一本租多少錢，反正不是一分就是二分。再準(zhǔn)備幾個小板凳，商量準(zhǔn)備哪一天開始出攤。就盼這一天的到來。不瞞您講，等的時間里興奮得覺都睡不著，憧憬著賺錢的情景。</p><p class="ql-block">星期天休息不上課了，兩個小東西偷偷的帶著準(zhǔn)備好的物件，就奔“兆麟電影院”而去。兩人到了電影院找了一個空地就把攤子擺了起來。兩個人是邊擺攤邊笑，因為年齡小也不知道難為情，總覺得好玩。開始因為時間太早，所以沒有什么人來看，這時在我們小攤的旁邊來一位比我們稍大的孩子，看來他已經(jīng)擺過一段時間了，經(jīng)驗老到。和我們講等電影快開演以前的生意最好，因為有人看電影來早了，閑著沒事就會花壹兩分錢看書。平時也有看的，相對人少一些。</p> <p class="ql-block">果不其然，電影快開演之前開始有人來挑書問價了。有人挑本書問要多少錢？我們回答兩分錢。他會還價說：“一分錢可以嗎”？我們兩個人同時說：“可以”。就這樣我們開張做好了第一筆生意，足足賺了一分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憋不住的抿嘴樂，好像我們賺到一個金元寶。</p><p class="ql-block">就這樣我們兩個小東西忙了一天，中午飯也沒有吃，光高興了，忘記了餓。最讓人興奮的是在賺到錢后，我倆會到旁邊一位老爺爺?shù)臅鴶偵先ベI小人書。因為他的小人書很多，用一個薄薄的，可以折起的木頭架，木架里一排排整齊的放著小人書。他的書攤顧客很多，生意不錯。他不但租書還賣書，價格按書后面標(biāo)的價格便宜點，基本是五到七折，差不多也就一角錢左右一本。我倆有時間就會去他的書攤挑書，講好價錢。等我們賺夠了錢就到他那把書買回來，書買回來之后直接放到自己書攤上出租。好開心，好好玩。忙了一天買了四本小人書，基本就沒剩什么錢了。就是這樣倆人也開心的不得了，一路小跑的回家了。</p> <p class="ql-block">這樣的事情做了沒有超過五次就再也沒有去了。原因是每到星期天我都會跑出去一天不著家，中午吃飯大人找來找去找不到人。而且因為父母和姐姐都有工作，家里男孩子我是老大，家里好多活要做。比如挑水、劈材等等都是我做?，F(xiàn)在一休息就出去野一天不著家，飯也不吃。前幾次撒個謊蒙混過關(guān)，時間一長露出倪端，逼問原因，沒辦法只能如實招來。家長一聽倒也沒說什么，只是告訴以后不許做這事了。休息在家老實的做功課，做應(yīng)該做的家務(wù)活。沒辦法，只能聽家長的話，從此再也沒有去擺攤了。不管怎樣，通過幾次的辛苦勞動還是有收獲的，此后我的百寶箱里又增加了幾本小人書。</p> <p class="ql-block">出租小人書的生意沒有了，但喜歡閱讀小人書的興趣沒有變。還是要繼續(xù)去淘、去借、去蹭，身上有了零錢去租書看。隨著年齡的增長，認(rèn)識文字的增加，看小人書已經(jīng)滿足不了自己，開始看小說書了。即便這樣看小人書的興趣還是沒變，還是會去淘、去借、去蹭小人書看。</p><p class="ql-block">現(xiàn)在的我已年逾古稀，回味起兒時的往事，還真是有不一樣的感覺。雖然兒時生活窘迫，文化匱乏，但回憶起童年的自己，還是感覺是那樣的幸福，那樣的快樂，真心的留戀那難以回去的童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