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知足</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文／琍爾</p><p class="ql-block">2025年12月14日周日</p><p class="ql-block"> 晴</p><p class="ql-block"> 看著彤紅的晨陽從天際冉冉升起，那一刻一份愉悅充滿心間。不再焦慮。</p><p class="ql-block"> 隔壁的病友叫阿蘭，她家老底子住寶善橋。果然被我猜中是＂戧籬笆＂里面的杭州人。五十年代民間把居住在武林門城墻內(nèi)外，劃分為城里人、鄉(xiāng)下人。我是1958年隨母親從四宜路井弄2號搬到拱宸橋杭州絲綢聯(lián)合廠家屬宿舍的。我不知幼年時有沒學會過海寧諸橋話，但8歲那年，我肯定已經(jīng)有正宗的＂戧籬笆＂里面杭州方言的喉氣了。＂膩線哆來?。?，現(xiàn)在有幾個杭州人會說？我也有六十幾年不說了，它的意思是＂針錢拿過來＂。常常用在坐著的父母差使伢兒去針線筐里取已經(jīng)穿上線的針。今天隔壁阿蘭母女講到＂燒餅油條＂，＂膩線哆來＂，她倆的語調(diào)比杭州電視臺阿六頭說的硬梆梆的杭州話，好聽多了，有我外公外婆＂旗下＂（湖濱）那一帶老底子墻門里居住的那股軟硬相間的濃濃吳音。我已不會了。我16歲下鄉(xiāng)前，跟父母回井弄二號探望外公外婆，表兄妹已經(jīng)說我是＂戧籬笆＂外來的人了。如今，鄉(xiāng)音尚存，韻味全無。</p><p class="ql-block"> 昨天，上海振華表哥來了電話，他分析我的心臟不會有大毛病，＂哪有要做冠狀動脈造影檢查的人，病床上躺三四天還不做的？＂他囑我，＂好不裝支架盡量不裝！＂＂老年人這堵那堵挺正常的。別太當回事。＂我想，得聽勸：主干道，不堵到90%不裝。我記得上海長征醫(yī)院心內(nèi)科主任的一句話：左降支血管末端堵，根本不需要裝支架，這里不通，它會流到通的地方的。</p><p class="ql-block"> 這會兒，阿蘭由女兒陪著去做檢查，病房里靜悄悄的。我仰面望天花板，回想著早餐前自己一只手洗內(nèi)衣褲時，感謝父母給予四肢健全，想抖音里缺失雙臂的殘疾人推銷土豆的畫面，我的人生是何等知足。又思量著自己這次住院查腦梗、心梗是不是多此一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