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早上起床推開窗戶,一股干刺刺的冷空氣乘虛而入,夾帶著淡淡的清新的雪的味道。</p><p class="ql-block"> 大雪節(jié)氣剛過,網(wǎng)絡(luò)上總說“寒潮來襲”、“雨雪將至”,把我的心撩的癢癢的。日復(fù)一日,我所居住的廬州,不南也不北,不東也不西,天卻依舊青灰著臉,吝嗇得連一粒霰子也舍不得撒下。好像這雪硬生生的被淮河阻隔在不遠的北邊。</p> <p class="ql-block"> 記憶中童年的冬天,冷是扎實的,雪是隔三差五浩浩蕩蕩的。一夜之間,天地仿佛換了素宣,一派銀裝素裹。河塘溝渠凍得嚴嚴實實,能跑馬行人。屋檐下掛起了一串串長長的冰棱,晶瑩剔透。一陣風(fēng)吹來,臉如刀割,耳朵似乎都被凍掉。</p><p class="ql-block"> 那時候沒有空調(diào)鍋爐電熱汀,取暖都是原始的,節(jié)能環(huán)保的。賣炭翁從山里挑出來尚好的木炭,幾塊錢一擔(dān),熱量大,也無煙、耐燒,但一般人家燒不起。下雪天百姓人家取暖是因陋就簡,就地取材的,將煮飯炒菜后爐灶里奄奄一息的余火,放在瓦罐火球或生鐵火盆里,用草木灰蓋著。每天晚上臨睡前,母親總是會將一家老少的鞋子放入火桶里,上面蓋上一方薄薄的被褥。第二天一早,一家人便能穿上烘得干干的暖暖的鞋子,這暖,從腳底到心窩。</p> <p class="ql-block"> 那年頭冬天雖然寒冷,但人們似乎不怎么怕冷,我們經(jīng)常凍得鼻涕拖有寸把長,手腳生凍瘡,但心里卻是滾燙。每當(dāng)大雪紛飛,天地一色,便是我們瘋狂的時節(jié),大伙兒奔向松軟里,打雪仗,滾雪球,堆雪人。堆起的雪人,歪戴著破草帽,用煤球嵌出眼睛,胡蘿卜插作鼻子,憨憨地立在院子里,能陪伴我們大半個冬天。</p><p class="ql-block"> 童年的冬天,年年歲歲有雪相伴,是有憑證的。</p><p class="ql-block"> 我一直天真的認為,四季輪回,也應(yīng)四季分明,“春有百花秋有涼,夏有酷暑冬有雪”的那種?,F(xiàn)在是脫了棉襖換背心,春秋兩季在輪回途中不知不覺地開小差了。夏天越來越熱,冬天越來越溫柔,小朋友們堆個雪人,打個雪仗,都成了一種奢侈。去年我曾感嘆地寫過一篇文章《今冬無雪》,今年隆冬已至,第一場雪還羞答答的不見蹤影,難道讓我再寫一篇《今冬又無雪》么?</p> <p class="ql-block"> 冬季盼一場酣暢淋漓的雪不算過分吧?換一句話說,缺少雪花飄舞的冬季算不算是先天不足?如今,冰雪不僅是一幅自然風(fēng)光,也成為一種時尚的文旅經(jīng)濟,年輕人北上追雪,我等老朽只盼著能在家門口與一場不期而遇的雪撞個滿懷。我知道,我盼的或許已不止是一場雪,我盼那份應(yīng)時而至的秩序,盼那能將喧囂一并掩埋的坦蕩純潔,盼那能讓心重新柔軟的詩意。</p><p class="ql-block"> 寒風(fēng)還在窗外徘徊,我將窗戶輕輕的關(guān)上,也將那絲渺茫的雪氣關(guān)在外面。家里的小鍋爐已開,屋里是暖和的,但這暖和卻讓我生出薄薄的惆悵。</p><p class="ql-block"> 這雪,終究不會失約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注:1.《江淮時報》2025年12月19日刊發(fā);</p><p class="ql-block"> 2.《臺灣好報》2025年12月19日刊發(f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