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四 三變老嫗</p><p class="ql-block"> 上古時期，中原洪患滔天，濁浪逆行，九州盡成澤國。蛇龍盤踞于淤灘，稼穡毀于洪流，山陵沒于濁波，百姓廬舍傾頹，心力俱竭。新生之民流離失所，背井離鄉(xiāng)，日避水患，夜懼雨潦，正所謂“寒來暑往無寧日，天災(zāi)人禍疊相侵”。</p><p class="ql-block"> 面對漫天洪濤，萬民惶惶。堯王納群臣之議，命鯀治水。鯀領(lǐng)命之后，意氣風(fēng)發(fā)，率民眾披星戴月，與水爭地。九年之間，唯以“堵”為策，水至則筑堤，初時能抑水勢，日久則水越堵越高，積澇成災(zāi)，決堤頻發(fā)，水患愈烈。鯀奔波日久，心力交瘁，漸生頹意，遂將民之期盼、國之重任拋諸腦后，消極怠工，搪塞應(yīng)付，漸致天下怨聲載道，民怨沸騰。</p><p class="ql-block"> 舜王攝政，革鯀之職，問計于群臣，欲覓治水之才，眾臣異口同聲舉薦大禹：“大禹雖為鯀之子，德行才干遠(yuǎn)勝其父。其為人謙遜有禮，處事嚴(yán)謹(jǐn)盡責(zé)，生活素樸無華，堪當(dāng)此任?！彼磸闹G如流，遂將治水大任托付于禹。</p> <p class="ql-block">禹承命之際，亦無萬全之策。他想“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乃古訓(xùn)，可父親畢生堵水卻功敗垂成，癥結(jié)究竟在哪里呢？大禹晝夜冥思苦想，終無頭緒。</p><p class="ql-block"> 黃河仙子目睹人間慘狀，心急如焚，即刻飛升天庭，懇請父皇玉帝相助。玉帝從容頷首：“莫急。人類演進(jìn)、世道昌明，皆需自行摸索。天道不可過多干預(yù)，唯有關(guān)鍵時刻略加點(diǎn)化，方能順勢而為，否則欲速則不達(dá)?！毖粤T又道：“論及治水，你母后王母娘娘經(jīng)驗(yàn)深厚，爾可去求教，指點(diǎn)一二，也算功德?！?lt;/p><p class="ql-block"> 王母娘娘聽罷仙子所求，笑道：“吾常居瑤池，觀水之性，悟治水三要：一曰疏堵相濟(jì)，以疏為先；二曰規(guī)劃在前，事預(yù)則立；三曰恒心為要，有志竟成?！秉S河仙子聞言豁然開朗，匆匆拜別母后，顧不得多敘溫情，轉(zhuǎn)身便向人間而去。王母娘娘望著其背影，輕嘆一聲：“還合女癡心為民，入凡間，忘爹娘，連片刻相伴也不肯啊。”</p><p class="ql-block"> 此時，大禹正率伯益、后稷及眾助手，跋山涉水，風(fēng)餐露宿，勘察地形，廣納民意。行至黃河?xùn)|岸的土坡下，腳下泥濘沒及腳踝，眾人褲腳沾滿淤漿，皆是滿面倦色。忽聞一陣拖沓的腳步聲自前方傳來，抬眼望去，見一老嫗拄著根開裂的棗木杖，杖頭纏著破舊的麻布，另一只手提著個粗陶小罐，罐沿還沾著干涸的泥點(diǎn)。她佝僂著脊背，仿佛被歲月壓彎了腰，花白的頭發(fā)用麻繩草草束起，幾縷碎發(fā)貼在布滿皺紋的額角，眼角的溝壑深得能夾住細(xì)沙，步履蹣跚間，每一步都要先頓一頓杖，確認(rèn)站穩(wěn)了才敢挪動下一腳，口中還含混地念念有詞：“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堵疏相間，疏堵相續(xù)。堵不如疏，疏勝于堵。堵疏兼用，以疏為主?！?lt;/p><p class="ql-block"> 初時眾人皆以為是尋常鄉(xiāng)野老婦，只顧著擦拭額頭的汗水，無人在意。待擦肩而過時，老嫗忽然停下腳步，棗木杖往地上重重一頓，發(fā)出“篤”的一聲悶響，渾濁的眼珠陡然亮起一絲精光，聲音也陡然拔高，穿透風(fēng)聲與水聲，朗聲道：“大禹大禹，大愚大愚！名喚大禹，實(shí)為大愚！”</p><p class="ql-block"> 禹聽得真切，如遭雷擊，猛地轉(zhuǎn)過身來，泥水濺了一身也渾然不覺，快步上前攔住老嫗，雙手抱拳躬身行禮，腰彎得幾乎貼到膝蓋，聲音帶著難掩的急切與恭敬：“老人家，可是喚我？在下正是大禹，奉舜王之命治水，愚昧無知，未能尋得良策，懇請老媽媽不吝賜教！”</p><p class="ql-block"> 老嫗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眼底閃過一絲欣慰，卻并未答話，只是緩緩轉(zhuǎn)過身，松開握罐的手，任由陶罐擱在腳邊，枯瘦如柴的手指在濕軟的泥土里扒拉著。她的指尖布滿老繭，指甲縫里嵌著黑泥，動作卻格外沉穩(wěn)，片刻間便攏出一個半掌大的土坑。隨即提起陶罐，傾斜罐身，清冽的水緩緩注入坑中，不過轉(zhuǎn)瞬便滿溢出來，順著坑沿流淌成細(xì)流。老嫗放下陶罐，又用手掌掬起泥土，一點(diǎn)點(diǎn)加高坑沿，待坑壁比先前高出一倍，再提罐注水，水在坑中盤旋兩圈，依舊沖破土壁，漫溢而出。</p><p class="ql-block"> 大禹與眾助手屏息凝神，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土坑，眉頭緊鎖，暗自思索。只見老嫗抬起棗木杖，杖尖對準(zhǔn)坑的東側(cè)，輕輕一戳，泥土簌簌落下，竟戳出一個小小的豁口。她再次提起陶罐注水，水流順著豁口汩汩流出，雖不斷添水，坑中水位卻始終平穩(wěn)，再也未曾溢過坑沿。</p><p class="ql-block"> 老嫗緩緩抬起頭，渾濁的眼珠定定地望著大禹，目光深邃如古井，仿佛能看透他心中所有的困惑。大禹凝視著這一幕，腦中轟然作響，先前的迷茫如被清風(fēng)吹散，無數(shù)思緒交織碰撞，豁然開朗。他連忙上前兩步，雙手小心翼翼地扶住老嫗的胳膊，觸到她衣袖下粗糙的皮膚，語氣愈發(fā)恭敬：“老媽媽教誨，小子茅塞頓開！”</p><p class="ql-block"> 老嫗抽回胳膊，眼目不斜視地望著遠(yuǎn)方的黃河濁浪，聲音沙啞卻有力，一字一句如重錘敲在大禹心上：“水溢如沸，治水如止沸。堵水若揚(yáng)湯，徒勞無功；疏導(dǎo)若抽薪，方能根治。揚(yáng)湯止沸，終不如釜底抽薪啊。”言罷，她提起陶罐，拄著棗木杖，依舊蹣跚著前行，只是腳步比來時輕快了些許，口中仍反復(fù)念叨著：“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堵疏相間，疏堵相續(xù)。堵不如疏，疏勝于堵。堵疏兼用，以疏為主?！鄙碛皾u漸消失在蘆葦叢中，只留下大禹與眾助手在原地躬身行禮，久久未動。</p><p class="ql-block"> 這位老嫗正是黃河仙子所化。她既點(diǎn)化大禹，又勸河伯獻(xiàn)出河圖，助大禹登高望遠(yuǎn)，通覽山川水系，統(tǒng)籌規(guī)劃水道流向；更助大禹發(fā)明勘測器具，改良勞作工具。自此，大禹左手持準(zhǔn)繩，右手執(zhí)規(guī)矩，對照河圖，所到之處必細(xì)加丈量。他率眾人頂風(fēng)冒雨，遍歷洪災(zāi)最重之地，踏遍中原山川，縱使荒無人煙之處，也有其足跡。大禹摸清了天下山川地貌、洪水流向，據(jù)此制定出統(tǒng)一的疏水規(guī)劃。依河圖所示，他知曉洪水泛濫之根由，在于龍門未辟、呂梁未鑿，河道壅塞，每逢汛期便四處橫流。胸有成竹之后，大禹率民眾啟動了“因勢利導(dǎo)、鑿山成谷、疏順導(dǎo)滯”的治水大業(yè)。</p><p class="ql-block"> 大禹依山川地理，將天下劃分為九州：冀州、青州、徐州、兗州、揚(yáng)州、梁州、豫州、雍州、荊州。其治水之法，乃將天下山河視為一體：先理九州土地，疏淤填洼，平整田疇，使萬頃荒灘化為沃土；再治九州山岳，開通九條山道：自汧山、岐山至荊山，越黃河而過；自壺口、雷首至太岳；自砥柱、析城至王屋；自太行、常山至碣石，入于滄海；自西傾、朱圉、鳥鼠至太華；自熊耳、外方、桐柏至負(fù)尾；自嶓冢至荊山；自內(nèi)方至大別山；自汶山南至橫山，越九江而至敷淺原。繼而疏通九條江河：導(dǎo)弱水至合黎，引黑水入南海；黃河自積石山始，經(jīng)龍門、華陰，東折過砥柱、孟津，穿洛水入河口，至大邳后北折，過降水，注大陸澤，再北分九河，下游匯為逆河，終歸滄海。又為九州九澤筑堤固岸，使湖水不致肆意漫溢。終至“九州攸同，四奧既居，九山刊旅，九川滌源，九澤既陂，四海會同”，水患漸平，沃土廣布。</p><p class="ql-block">治水途中，千難萬險接踵而至。龍門一帶山石堅(jiān)硬如鐵，鑿石的釬子斷了一根又一根；汛期突至，剛疏通的河道又被洪水沖淤，多日辛勞付諸東流；更有勞工因疫病倒下，人心漸生浮動。大禹內(nèi)外交困，日夜操勞，雙眼布滿血絲，眼眶深陷，顴骨凸起，身上的麻布衣裳補(bǔ)丁摞著補(bǔ)丁，沾滿了泥漿與血汗。一日，他實(shí)在支撐不住，萬念俱灰，丟下手中的準(zhǔn)繩，漫無目的地徘徊于黃河岸邊，腳下的卵石硌得腳掌生疼，心中滿是絕望：這般艱難，何時才能平息水患？或許，父親當(dāng)年的放棄，并非全無道理。</p><p class="ql-block"> 正當(dāng)他意志消沉之際，忽見不遠(yuǎn)處的一塊大青石上，坐著一位老嫗。走近細(xì)看，正是昔日點(diǎn)化自己的老婆婆。她依舊是那身破舊的衣裳，只是額角多了幾道新的皺紋，滿頭白發(fā)被風(fēng)吹得散亂，額上布滿細(xì)密的汗珠，順著皺紋蜿蜒而下，滴落在青石上。她雙手緊緊攥著一根拳頭粗的鐵棒，鐵棒表面已被磨得光滑發(fā)亮，只剩下原先一半粗細(xì)，她將鐵棒壓在碩大的青石上，腰身微微前傾，手臂用力，一下又一下地來回研磨，動作緩慢卻堅(jiān)定，磨石的“沙沙”聲在空曠的河岸上格外清晰，每一下都磨得沉穩(wěn)有力，沒有片刻停歇。</p><p class="ql-block"> 大禹心中一震，快步上前，躬身行禮，聲音帶著一絲沙啞的疲憊，卻依舊恭敬：“老媽媽，您如此勞作為甚？這樣辛苦，該歇息歇息吧。”</p><p class="ql-block"> 黃河仙子頭也不抬，只是手上的研磨未曾停歇，聲音顫巍巍的，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jiān)定：“聽聞世間有些年輕人，吃不得苦，經(jīng)不得挫，做事總想事半功倍，妄圖走捷徑。殊不知，世間哪有這般便宜的事兒？”她微微側(cè)過頭，渾濁的眼珠望著大禹，眼底帶著一絲痛心與期許，“就如我，欲將鐵杵磨成繡花針，在此研磨已十年有余，日日如此，從未間斷，方磨至今日模樣。若是急功近利、半途而廢，先前所有的辛勞，不就都付諸東流、前功盡棄了嗎？”</p> <p class="ql-block">這番話如同一根鋼針，狠狠扎在大禹心上。他渾身一僵，羞愧之意瞬間涌上心頭，臉頰滾燙，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他猛地抬起低垂的頭顱，眼中的絕望被愧疚與堅(jiān)定取代，雙拳緊緊攥起，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滲出也渾然不覺。他對著老嫗深深磕了三個頭，額頭撞在卵石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語氣鏗鏘有力，帶著破釜沉舟的決心：“老媽媽教誨，小子銘記于心！治水不成，誓不為人！”</p><p class="ql-block"> 他抬起頭，眼中閃爍著重新燃起的斗志，向老嫗再次致謝：“老媽媽放心，只要大禹一息尚存，縱使粉身碎骨，亦要降服洪魔，還天下百姓太平！”言罷，他站起身來，只覺渾身氣力倍增，先前的疲憊與絕望一掃而空，轉(zhuǎn)身大步流星，向著工地狂奔而去，腳步踏在卵石上，發(fā)出堅(jiān)定的聲響，仿佛每一步都踩在了希望之上。</p><p class="ql-block"> 此后，大禹“晝不暇食，夜不暇寢”，一心撲在治水之上，數(shù)年路過家門而不入。直至三十歲，方才迎娶涂山氏。新婚僅四日，他便辭別妻子，遍歷各部族動員民眾治水。白日與眾人同勞同息，食宿皆在工地，挖山掘石，披星戴月；頭戴箬帽，手持鐵锨，身先士卒。日久天長，他身形消瘦，肌膚黝黑，雙手布滿老繭，腿上汗毛磨盡，雙腳常年浸于水中，血泡遍布，腳跟潰爛，患上“偏枯”之癥，只能拄杖前行。即便簪子、帽子掉落，也無暇俯身撿拾。百姓見其如此，無不心痛落淚。每當(dāng)困苦難支，他便念及老嫗?zāi)ヨ频纳碛芭c教誨，即刻抖擻精神，重返治水前線。他生活簡樸，居茅舍，食粗糧，然在水利工程上，卻從不吝惜錢財，每逢經(jīng)費(fèi)短缺，必親往籌措?；楹笕^家門而不入，一次途經(jīng)家門，聽聞屋內(nèi)嬰兒啼哭，那是妻子剛為他誕下的兒子。他滿心牽掛，卻念及治水重任在肩，只得向茅屋深深一揖，含淚策馬而去。其赤誠之心感召萬民，眾人眾志成城，治水工程進(jìn)展日速。</p><p class="ql-block"> 治水之中，最艱巨關(guān)鍵者，莫過于開鑿龍門。此龍門之阻，實(shí)乃共工遺禍。當(dāng)年，祝融與共工大戰(zhàn)，共工本欲離天宮尋釁黃河仙子，一則讓她知曉黃河之主難當(dāng)，知難而退；二則令玉皇大帝難堪，不敢輕易奪其職權(quán)。不料半路遭祝融阻攔，攪亂其計。祝融出手狠厲，欲置其于死地。共工怒極，決意玉石俱焚：“我死也要撞倒不周山，截斷黃河流，看爾等如何收拾局面！”</p><p class="ql-block"> 共工的坐騎為一黑龍，他臨行前叮囑：“我若撞山，你便降于山西河津，截斷黃河，扼守龍門，讓黃河仙子所管之水，禍害她所護(hù)之民！只要你在，看他們能奈我何！”念及此處，共工竟心生快意，仰頭狂笑，隨即雙腳猛蹬，飛身獨(dú)自撞向不周山。轟然巨響過后，天昏地暗，黑龍被狠狠震落，重重摔于河道之上，險些殞命。其扭曲軀體綿延百里，鱗片散落堆疊，化作巍峨大山，阻斷黃河去路。河水壅塞，四處漫溢，禍害蒼生。</p><p class="ql-block"> 黃河仙子聞訊而來，對黑龍曉以大義，勸其體恤萬民，移身入海，改過自新。黑龍連日目睹災(zāi)民慘狀，亦知自己倒行逆施，罪孽深重，更不想與黃河仙子為敵，早有悔改之心，奈何被共工咒定，身軀生根，動彈不得，只得哭求：“我身已被固，寸步難移。雖愿聽仙子教誨，唯魂魄可歸大海，身軀實(shí)難離去?！庇制砬蟆八杖糸_龍門，可斷我身，萬望留下龍頭，保全我命，懇求仙子慈悲?！毖粤T痛哭不止。黃河仙子心懷仁慈，允了其請。</p><p class="ql-block">大禹勘察地形后，初擇一山洼開工，然此處山石堅(jiān)硬異常，山體愈深愈厚，施工費(fèi)力，且白日挖開的山石，若未及時運(yùn)走，夜間便會復(fù)歸原位。更詭異的是，開工之后，漫山遍野哀嚎不絕，令人毛骨悚然。黃河仙子察知，此處正是龍山龍頭所在，乃龍命所系。她曾問計王母，王母告知：“龍頭硬，龍身軟，龍命系于龍頭上。大禹選此處開道，實(shí)乃錯舉。趕快避開！”</p><p class="ql-block">仙子急忙取出晶絲帕，拋向空中，帕化大鵬，盤旋于眾人頭頂，高聲啼鳴：“錯開河，開錯河，王母娘娘親口說。錯開河，開錯河，西開不如往東挪?！辈嫱〞曾B語，聞言大驚，即刻稟報大禹。大禹將信將疑，取出河圖對照，果真是開錯了河道。他暗自慶幸得到王母指點(diǎn)，未讓民眾徒勞，遂小心翼翼重新勘測，選定最優(yōu)河道，調(diào)集民眾，改道向南，重啟鑿山開河之大計。如今，錯開河遺址尚存，河道淺流如灣，北岸山莊便是今陜西渚北村。</p><p class="ql-block">新河道開工后，勞工日眾，竟達(dá)數(shù)千人之多。山間無現(xiàn)成居所，眾人只得在露天搭起簡陋的草棚，白日飽受日曬雨淋，夜間寒氣刺骨，若遇狂風(fēng)暴雨，草棚便被掀翻，眾人只能蜷縮在山石下避雨，夜夜不得安歇，極大影響了勞動效率。</p><p class="ql-block">黃河仙子立于云端，目睹民眾困苦，心中不忍，暗中請黃山喚來其兄黃石。黃石一聲令下，山壁轟然作響，煙塵彌漫，碎石飛濺，待云煙散盡，一座碩大山洞赫然顯現(xiàn)，洞口寬足有十余丈，石階蜿蜒通向洞內(nèi)，洞里寬敞明亮，干燥通風(fēng)，足可容千人居住。大禹與眾民眾遷入洞中，食宿條件大為改善，歡欣鼓舞之余，信心倍增，勞作愈發(fā)賣力，工程進(jìn)展更加迅速。此洞當(dāng)?shù)厝朔Q之為神仙洞，亦名禹王洞。</p><p class="ql-block"> 居所難題得解，飲水困境又接踵而至。黃河雖近在咫尺，卻因泥沙混雜，渾濁不堪，無法飲用；若遠(yuǎn)赴山間取水，需攀爬陡峭山路，往返數(shù)十來里，耗費(fèi)大量人力物力，諸多不便。正當(dāng)眾人束手無策、愁眉不展之際，一日清晨，工地旁忽然來了一位老嫗，身側(cè)跟著一個梳著雙丫髻的女童。老嫗依舊是那身熟悉的破舊衣裳，只是神色比先前溫和了許多，女童約莫七八歲，穿著粗布衣裙，手里提著個小小的陶罐，睜著圓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著工地。</p><p class="ql-block"> 二人不言不語，徑直走到一塊平坦的空地上，老嫗彎腰拾起幾塊碎石，熟練地壘起一個簡易的鍋灶，動作沉穩(wěn)利落。女童則從陶罐中取出少量米糧，倒進(jìn)一口不大的小鐵鍋，又往鍋中添了些清水。老嫗點(diǎn)燃枯枝，火苗舔舐著鍋底，不多時，一股濃郁的米湯香氣便彌漫開來，清甜的氣息穿透工地的塵土，飄進(jìn)每一個勞工的鼻孔。</p><p class="ql-block"> 眾人皆好奇圍攏過來，只見老嫗掀開鍋蓋，鍋內(nèi)米湯翻滾，色澤乳黃，香氣撲鼻。有勞工上前舀了一碗，一飲而盡，只覺清甜爽口，疲憊頓消。忍不住贊嘆：“好喝！解渴又解乏！”更令人驚奇的是，無論多少人上前舀取，鍋中的米湯始終滿滿當(dāng)當(dāng)，不見減少，真正是取之不盡、飲之不竭。</p><p class="ql-block"> 大禹正在查看工程進(jìn)度，聽聞動靜趕來，定睛一看，那壘灶熬湯的老嫗，正是屢次點(diǎn)化自己的老婆婆。他心中激動不已，快步上前，雙膝跪地，深深拜謝：“老媽媽！次次蒙您相助，解我燃眉之急，大禹代天下百姓，向您叩謝大恩！”</p><p class="ql-block"> 老嫗連忙上前，伸出枯瘦的雙手扶起大禹，掌心的溫度帶著些許暖意，她笑著搖了搖頭，語氣溫和卻帶著力量：“治水乃順天應(yīng)民之舉，拯救蒼生，功德無量，自當(dāng)?shù)锰煊尤酥Ｎ崾芡跄改锬镏皝硐嘀曛恍璞M心竭力，不負(fù)蒼生所托便可。”</p><p class="ql-block">大禹心中還有諸多疑問，正欲開口問詢，一陣清風(fēng)拂過，卷起地上的塵土，待風(fēng)息塵落，眼前的老嫗與女童竟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唯有那口小鐵鍋仍在灶上，米湯依舊冒著熱氣，香氣縈繞不散。</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大禹望著空無一人的灶臺，心中滿是感念，知曉是黃河仙子屢次顯靈相助。他當(dāng)即吩咐手下老工，在灶臺附近選址，修建一座娘娘廟，日日焚香祭拜，祈求黃河仙子庇佑治水工程順?biāo)?，萬民安康。至今，人們?nèi)詫ⅫS河仙子熬制米湯之地稱為米湯庵，那座娘娘廟雖歷經(jīng)千年風(fēng)雨，香火卻始終鼎盛，見證著黃河岸邊百姓對治水英雄與神明的感念之情。</p><p class="ql-block"> 待續(xù)</p> <p class="ql-block">作者簡介:</p><p class="ql-block">張九鎖，山西省大寧縣人，熱愛歷史文化研究，編著有《黃河文化》《大河古話》《水土譜》《建設(shè)教育強(qiáng)縣》《機(jī)械廠之歌》《大寧文史》等作品。</p> <p class="ql-block">講好黃河故事</p><p class="ql-block">弘揚(yáng)黃河文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