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爨詔風云——長篇歷史小說連載之四第三章 離鄉(xiāng)寨逃婚終南山 尋公道杜剛拿爨虎

樊興國

<p class="ql-block">樊興國</p><p class="ql-block">云南云南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爨詔風云——長篇歷史小說連載(接前)第三章</p><p class="ql-block">第三章 離鄉(xiāng)寨逃婚終南山 尋公道杜剛拿爨虎</p><p class="ql-block">六月二十九日那晚，杜剛和彩云逃離鄉(xiāng)寨，順著東南方小道匆匆急行。天黑路險，彩云下一陡坡時不慎扭了腳踝，浮腫如饅頭，疼痛難忍。杜剛尋思：逃往安寧，路途遙遠，彩云哪里走得動？即便到了安寧，沒有住房，又哪有落腳之處？聽說小終南山玄帝宮道長南云大師道德高深、武藝高強，不如帶彩云先到小終南山躲避幾日，養(yǎng)好腳傷又另做打算。杜剛說出想法，彩云點頭同意。于是，杜剛身背受傷的彩云，向著小終南山緩緩而行。到天亮時，已到終南山下的鐵索橋。橋下河寬水急，波濤洶涌。過了鐵索橋，順山路盤旋而上，奇峰異石，曲徑通幽，夾道蒼松古木，溝壑險崖，令人生畏。有聯(lián)贊小終南山曰：終嶺蔥蘢，峭拔南天堪極目；平湖蕩漾，蜿蜒幽谷足消愁。又：峭壁千尋，瑞靄連天嶺；青春萬疊，白玉插云峰。行到山腰，只見前面山峰變得平坦寬闊，樓閣聳翠，殿宇輝煌。道觀大院門前朱紅匾額上撰寫三個金字：“玄帝宮”。兩旁大柱上懸掛著一副對聯(lián)：圓如仙露明珠，一塵不染；通彼鏡花水月，五蘊皆空。大殿寬宏古雅，殿中清泉如碧，汩汩而出。此庵有三座宮殿，三座樓閣，三個大院，數(shù)十間房子。三清大殿是道人主要活動之地，每逢初一十五，大殿燈火輝煌，香煙繚繞，鼓、磬、笙、簫齊鳴。眾道人向三清教主（玉清元始天尊、上清靈寶天尊、太清太上老君）彩像虔誠叩拜，誦念道經(jīng)，舉行道會。今日正好是七月初一，三清大殿內(nèi)正在舉行道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杜剛和彩云來到院門外時，有位道姑正在院門前打掃落葉。杜剛忙放下彩云，向道姑行禮，說有要事相見南云道長。這位道姑名叫杏子，長得清純艷麗，聰明靈秀。她帶杜剛和彩云進了院門，到三清大殿參見南云道長。三清大殿大門兩側(cè)懸掛著一副對聯(lián)：事在人為，莫道萬般皆由命；境由心造，退后一步自然安。南云大師正盤坐大殿正堂蒲團之上，給弟子傳授道家修煉之法：“道由心生，魔由心生。所以凈心是修煉之始。凈心需無牽無掛，將憂愁煩惱、喜怒哀樂和各種貪求之心棄之九霄云外，無欲、無念、無思、無礙，萬念皆止，心中就會升起明燈，普照全身，歡悅之情就會出現(xiàn)。望弟子們誠心修煉，功到自然成?，F(xiàn)念一首我?guī)熜謪味促e之口訣，望弟子們仔細揣摩：萬卷仙經(jīng)語總同，金丹只此是根宗。依它坤位生成體，種向乾家交感宮。莫怪天機俱漏泄，都緣學者自迷蒙。若人得了詩中意，立見三清太上翁?！钡饶显拼髱熣f完，杏子忙上前稟告，有客人求見。南云道長雖八十有余，但鶴發(fā)童顏，雙眼如炬，聲如洪鐘。他問杜剛道：“客官有何事相求？請上前通報姓名?！倍艅倢⒉试品庞谄褕F之上坐好，走到南云大師面前施禮道：“晚輩姓杜名剛，因為未婚妻彩云被惡人爨虎逼婚，逃婚路上又扭傷了腳踝，無處容身，故來貴庵煩勞大師收留數(shù)日，待傷好之后另尋去處?！蹦显频溃骸翱凸偌缺粣喝怂?，但住無妨。只是本庵粗茶淡飯，恐客官生活不慣，難耐清苦?！倍艅偟溃骸拔覀z苦水泡大，再苦再累也能承受，只要大師收留就感激不盡了?！蹦显频溃骸凹热蝗绱?，那就委屈客官了?！苯又?，南云叫杏子給二人安排住處。杜剛背彩云走后，南云大師繼續(xù)為弟子們講授道家修煉之法。道人所居三個大院，其中兩個大院是道長所住，一個大院是道姑所住。杏子把二人領(lǐng)到道姑所住大院，打開向南一間客房。杜剛把彩云輕輕扶放到木床上坐下。之后，杏子又用木盆打來熱水，給二人洗塵，倒了兩碗茶水，給客人喝，體貼入微，關(guān)懷備至，杜剛和彩云感激不盡。彩云對杜剛道：“我倆已有棲身之處，但不知我爹媽如何；紅玉掉包救我，不知爨虎對她怎樣。煩勞杜剛哥下山辛苦一趟，探得消息回來告知于我，免得我牽腸掛肚?！倍艅偟溃骸凹词共试泼貌徽f，我也應(yīng)下山看望你爹媽和紅玉爺倆。但你腳傷未愈，生活不能自理，我實在放心不下?！毙幼拥溃骸暗任?guī)煾凳诘劳戤?，他自會來為妹妹療傷。我?guī)煾羔t(yī)道高超，不出一月，妹妹之傷必能痊愈。有我在此伺候，客官有要緊事，放心去就是了?！甭犘幼舆@么一說，杜剛放了心，謝過杏子，告別彩云，匆匆下山而去。杜剛用飛毛腿功之法，神凝氣聚，腳尖點地，約摸半個時辰，已到了彩云家所在村寨。但見彩云家小院已成灰燼，余煙繚繞，尸骨焦臭。杜剛知道大事不好，忙問村里一駝背老人，彩云家發(fā)生了什么事。老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連連搖頭，只說是不知。杜剛又問一中年男子，那男子也膽戰(zhàn)心驚，不敢說話。杜剛心急如焚，拔出佩劍，厲聲喝道：“你若不說實話，我宰了你！”那男子這才看清杜剛是火把節(jié)那天摔跤比武勝了爨虎的摔跤王，嚇得連聲說“饒命”，忙把紅玉假扮彩云成親，被爨虎殺死在洞房，尸體扔進山溝里，以及爨虎如何率家丁把彩云爹媽和紅玉爺爺綁在屋柱上，連人帶房燒成灰燼之事一一說了。杜剛聽后，氣得牙關(guān)緊咬，怒發(fā)直豎。他令這男子領(lǐng)著他，找到村里的私塾先生，請他寫了一張狀紙，訴說爨虎火燒民房，殘殺四條人命之罪狀。私塾先生剛毅正直，當即寫了狀紙，并請數(shù)十鄉(xiāng)民在狀紙上畫了押，作為爨虎殺人放火的證據(jù)。杜剛把狀紙小心疊好，裝進內(nèi)衣袋里，正要離去，私塾先生道：“請問少俠，欲將狀紙向何人投訴？”杜剛道：“我找同樂縣官就是。”先生道：“少俠不知本縣縣官是爨虎之同胞兄長爨熊？”杜剛道：“是他兄長又如何？爨虎殺人放火，罪惡滔天，爨熊還敢庇護弟弟不成？”先生道：“少俠有所不知，爨氏兄弟倚仗其父爨崇道之勢，奸淫婦女、草菅人命、貪贓枉法、互相包庇。你若投狀紙于爨熊，不但冤無申處，而且你自身性命也難保?！倍艅偟溃骸澳沁@血海深仇就罷了不成？”先生道：“聽說南寧州都督爨歸王乃賢德之王，他雖是爨崇道之叔父，但與爨崇道父子不同。你可去石城投訴于爨歸王，看他是否敢大義滅親，緝拿真兇，懲惡揚善?！倍艅偟溃骸岸嘀x先生指點。”說完，朝石城疾行而去。杜剛來到石城爨王府，正是爨歸王升堂之時，見兩個公差守門，忙取出狀紙呈上，請公差轉(zhuǎn)交爨歸王。一個公差接了狀紙，進大堂稟告爨歸王。爨歸王接狀紙看后，令人把杜剛領(lǐng)進大堂。杜剛進了大堂，忙跪地參見爨歸王。爨歸王一看訴狀之人，認出是火把節(jié)那天摔跤比武贏了爨虎的杜剛，問道：“你說爨虎強奪民女，燒毀民房，害了四條人命，可有人證物證？”杜剛從懷中掏出幾根燒焦殘骨呈給爨歸王道：“這是死者燒剩尸骨，可做物證；爨虎殺人放火，有數(shù)十村民可做人證，訴狀上皆有名姓，并畫了押。請大王明察，緝拿兇犯，為死者申冤雪恨?！膘鄽w王怒道：“光天化日之下，搶奪民女，殺人放火，罪不可赦！”當即批下公文，令公差去同樂縣傳證人來大堂訊問，一面令朱武、謝斌二位都頭率三百軍士火速前往同樂縣緝拿兇犯爨虎。</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當晚，朱武和謝斌率兵出發(fā)，連夜趕路，至凌晨已至同樂縣城，進了北城門，直奔縣城中心爨虎府第，把爨府團團圍住。守門家丁見狀，嚇得魂不附體，忙去院中稟告爨虎。爨虎聽罷，忙出府外查看。朱武道：“三少爺休怪我等率兵相擾。你因搶奪民女，殺人放火，犯下命案，杜剛狀告到都督府，我倆奉爨王之令前來。你是明白人，與我們同去都督府公堂待審吧?！闭f完，拿出爨歸王手批公文，讓爨虎過目。爨虎接過公文，看也不看就一把撕得粉碎，冷笑道：“我爨氏數(shù)代為萬民之王，娶民為妻，民不能不嫁；要民去死，民不能不死。我娶民女彩云為妻，那民女奸詐狡猾，以掉包之計騙我成親。成親之夜，那紅玉小賤貨欲謀殺我而未遂，砍去我左耳，我將其殺死，燒毀彩云家房屋及其家人，這有何不可？”謝斌道：“殺人者償命，這是古今之法。三少爺撕毀公文，強詞奪理，言語傲慢，不怕王法無情，罪加一等嗎？”爨虎道：“我撕毀公文又怎么樣？王法能拿我怎樣？”朱武道：“三少爺不服，可隨我們到都督府跟爨王爭辯去?！膘嗷⒌溃骸拔胰舨蝗?，你敢拿我怎樣？”朱武、謝斌二人道：“三少爺若不去，我們?nèi)绾蜗蜢嗤踅淮?？只得對三少爺無理了！”爨虎冷笑道：“就憑你二人率這幾百軍士，就想拿我爨虎？別做夢了！”朱武、謝斌二人見爨虎不肯束手就擒，互相使了個眼色，飛步而上，想把爨虎顛翻，捆綁起來。爨虎早有防備，從腰中拔出彎刀，喝道：“大膽狂徒，對我如此放肆，我送你倆上西天！”說完，舉刀便砍。二人忙拔出佩刀，與爨虎相搏。斗了二十回合，二人見不是爨虎對手，忙令眾軍士一起上。爨虎撮嘴吹聲口哨，只見從院門中沖出四五百家丁，和軍士廝殺起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朱武、謝斌二人見爨虎及家丁如狼似虎、兇猛難敵，慌忙撤出爨虎府第，清點人數(shù)，死傷三十余人。二人率敗軍返回石城向爨歸王稟告道：“啟稟大王，大事不好，那爨虎撕毀公文，率領(lǐng)數(shù)百家丁，以武力拒捕，殺死殺傷我軍士三十余人。我二人難敵爨虎，請大人另派武功高強之士，緝拿兇犯?！膘鄽w王一聽，大驚道：“二位都頭武功出眾，都不是爨虎對手，那我王府還有誰人能敵爨虎？”眾大臣和將領(lǐng)都面面相覷，不敢吭聲。爨歸王怒道：“養(yǎng)兵千日，用兵一時。你等平日威風凜凜，用你等時卻畏首畏尾。我王府果真無人能制服兇犯嗎？”爨歸王之子爨守隅道：“父王息怒，兒臣保舉一人，率軍前去，定能降服爨虎，將其拘捕歸案?！膘鄽w王道：“保舉何人？”爨守隅道：“今年火把節(jié)摔跤比武勝了爨虎的杜剛?！膘鄽w王道：“杜剛雖武功高強，但一介村民，又是投訴之人，無爵無位，怎能派他率兵而去？”爨守隅道：“如今用人之際，父王須惟能是舉。杜剛雖父母早亡，孤苦伶仃，但武藝超群，疾惡如仇，有膽有識，是爨鄉(xiāng)難得之26少年英雄。父王能用此人，不但能將兇犯擒來，而且能輔助父王建功立業(yè)。”爨歸王點頭稱是，當即召見杜剛，委以都頭之職，為其安排住房，每月發(fā)給軍餉錢糧，并令其率軍捉拿爨虎。杜剛拜謝過爨歸王的提拔之恩，即刻率領(lǐng)三百軍士火速趕到爨虎府第，在院門之前將軍士一字兒排開，喝令爨虎伏法就擒。那爨虎打敗了朱武、謝斌二位都頭所率軍士，得意非凡，正與妻妾相戲，忽聽爨歸王又派人來捉拿自己，虎眼一瞪，騰身躍起，手提寶刀，召集眾家丁，手持刀劍器械，前呼后擁，沖出院門。見是杜剛率軍前來，爨虎破口大罵道；“姓杜的野雜種，你竟敢到爨王府告我的黑狀，現(xiàn)又領(lǐng)兵騷擾本府，多次與我作對，我今日饒不了你！”杜剛冷笑道：“爨虎，你身為豪強大戶、達官貴族子弟，仗勢欺人、無法無天、強奪民女、殺人放火，與土匪賊寇有何區(qū)別？我杜剛今日奉爨王之命前來拿你是問，你趕快束手就擒，免得刀劍相對，傷了你的性命！”爨虎道：“野小子，我今日與你拼個你死我活！”說罷，運足力氣，揮刀便向杜剛砍來。杜剛拔劍相迎，只聽乒乒乓乓，只見刀光劍影。二人斗了二十回合，杜剛賣了個破綻，虛晃一劍，趁爨虎舉刀相迎之際，杜剛劍尖急轉(zhuǎn)，直刺爨虎右肩。爨虎躲閃不及，右臂被刺，鮮血直流，寶刀落地。杜剛用劍指著爨虎道：“爨虎，還不束手就擒！”爨虎假意低頭，左手卻悄悄從懷中掏出飛刺，突然朝杜剛擲來。杜剛側(cè)身閃過，左手二指夾住飛刺。爨虎見沒射中，又想從懷中去掏。杜剛飛起一腳，把爨虎踢翻，眾軍士一擁而上，掏出繩索把爨虎綁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杜剛看看飛刺，與火把節(jié)那晚暗算自己的飛刺一模一樣，怒喝道：“你這惡棍，火把節(jié)那晚用暗器害我的原來是你！”爨虎道：“是又怎樣？我只恨我飛刺之藝不精，沒把你這小雜種刺死，留下禍患！”杜剛道：“這么說，十二年前，在安寧用飛刺殺害我父母的兇 27手也是你？”爨虎道：“十二年前，我連飛刺也不知是何物，怎會去害你的父母？”杜剛仔細一想：十二年前，爨虎不過十二三歲，是個孩子，不可能去害自己的父母。那這兇手又是誰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杜剛把爨虎押到石城爨王府，向爨歸王稟告已將爨虎捉拿歸案。爨歸王大喜，喝令把爨虎押上大堂。爨虎被幾個彪形大漢押進大堂，按跪地上。爨歸王高坐大堂虎椅之上，驚堂木一拍，喝道：“爨虎，你強娶民女彩云為妻，彩云被迫逃婚，紅玉扮做彩云與你成親，被你殺害，拋尸荒野，有無此事？”爨虎昂頭答道：“有這事又怎樣？”爨歸王道：“那這事是有的了？”爨虎沒吭聲。爨歸王接著問：“你將彩云父母和紅玉爺爺捆綁于彩云家屋柱之上，點燃屋中柴草，把三人連同房屋一起燒毀，有無此事？”爨虎橫眉道：“有這事又如何？”爨歸王道：“那說明投訴者杜剛沒冤枉你?！闭f完爨歸王令人把爨虎的供詞寫下，遞給爨虎畫押。爨虎接過筆來，在供詞上胡亂畫了個“十”字，把筆扔在地上。爨歸王道：“爨虎強奪民女，殺人放火，人證物證俱在，本人也供認不諱。本王依法懲治，判處爨虎死罪！先押入大牢，嚴加看管，后日午時開斬！”爨虎怒目爨歸王道：“大王與爨虎乃同宗近親，為何如此無情，必欲置爨虎于死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