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有意思的一段對話,開始牧羊少年的父親。他是這樣說的:“孩子,世界各地的人都到過這個村莊?!案赣H說,“他們?yōu)榱俗非笮缕娑鴣?,但是他們沒有差別。他們爬到山丘上去看城堡,認為城堡今不如昔。他們或是一頭金發(fā),或是皮膚黝黑,但他們和咱們村里的人沒啥兩樣。”(我把英文版原文引述如下,可以看看中文版翻譯的時候哪些地方有欠缺。"People from all over the world have passed this village,son,"said his father."They come in search of new things,but when they leave they are basically the same people they were when they arrived.They climb the mountain to see the castle,and they wind up thinking that the past was better than what we have now.They have blood hair,or dark skin,but basically they're the same as the people who live right here.)我先根據(jù)自己對英文版的理解,給大家解釋一下。不一定對,只是個人意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第一,英文版原文中出現(xiàn)兩次“basically”這個詞,從修辭學的角度看,這是作者非常嚴肅的一種反諷態(tài)度。</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第二,英文版原文中出現(xiàn)兩次“the same people”。我們不能從字面上看這個短語,這是作者對于那些“追求新奇事物”的人們的一種冷冽的批判。也就是文本外還有一個內(nèi)容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第三,英文版原文中有“but when they leave they are basically the same people they were when they arrived.”這里有個時間概念,這是非常關鍵的。他們離開的時候和他們到來的時候。這個時間概念需要非常小心。中文直接翻譯為“但是他們沒有差別”,就把原文結(jié)構(gòu)上的意義給害死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第四,英文版原文中用了“wind up”這個短語,內(nèi)涵極其豐富。需要額外注意。</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們現(xiàn)在再從“靈性生活”的角度來讀這段父親對孩子的規(guī)勸。海倫-凱勒在《假如給我三天光明》中很有意思地記述了她問那些視力正常的朋友們,從林子里散步回來看見了什么。她的朋友們回答到:“沒什么特別的呀。”接下來是海倫-凱勒的感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其實對這樣的回答我早已習慣,因為長時間以來,我已慢慢知道,視力正常的人看不見什么東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如果有人做關于視力哲學的博士論文,這樣的一段話是值得引述的。我們讀書的目的,不是為了讀完一本書,這種任務完成的態(tài)度對讀書毫無幫助。文明的進程,乃在于進程本身。我們喜歡結(jié)果,喜歡到達,喜歡終極,喜歡“see you the top”,喜歡巔峰相見。任務無關乎生活本身,我們談論生活方式的時候,其實是指我們的生活過程,其中的每一分每一秒的態(tài)度。關于曼德拉的書,我讀過不少,記住的是他常常在爬山,卻不急于爬到山頂,他總在半山腰,在某個距離山頂還很遠的地方,他和生養(yǎng)他的土地建立了親切的關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牧羊少年父親的這段話,自然是規(guī)勸他的兒子不要東想西想,就待在小山村就好。因為他已經(jīng)有足夠的發(fā)現(xiàn),可以支持自己的觀點。那些旅行者在他們的山村旅行,來的時候和走的時候,都是同一個人,沒有變化。海倫-凱勒曾經(jīng)用“對生活的冷漠”來形容這樣的旅行者。在今天這個人人都在旅行時代,真正懂得旅行意義的人有多少?所謂的看,又是什么?《旅行的藝術(shù)》和《朝圣的藝術(shù)》(前面一本是才子阿蘭-德波頓的作品,后面一本是我自己特別喜歡的,《The Art of Pilgrimage》,是另外一個作家的,特別適合徒步的朋友們閱讀。)都值得朋友們閱讀,至少是一種引發(fā)。我曾經(jīng)讀過約翰-伯格的《看見之道》。這本關于藝術(shù)的評論的經(jīng)典作品,從思維的層次上給了我了不得的清醒力量。毫無疑問,這樣的讀書體驗,使得我在閱讀《牧羊少年奇幻之旅》的時候,有一種難得的心理準備。</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靈性生活”的品質(zhì)是引起警覺,是透過對于日常生活和各種事物的觸及而引發(fā)心靈的變化。所以,“靈性生活”并不在乎你在哪里,你去做了什么新奇的事情,你去追求什么特別的感動,這些都不重要。在森林小屋里的“靈性生活”的實驗,不過是為你提供一種認識生命的手段,和大師在一張床上睡三天三夜,也不可能就造就出來一個全新的你,——你的鼾聲遠遠超過你身邊的大師,你的夢中誰知道是不是一大摞票子。形式主義的“靈性生活”變成了一種商業(yè)化的時髦,人們投入金錢和時間,進山和出山,沒有什么區(qū)別。唯一不同的是他們有了一個與眾不同的話題而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靈性”的旅行,意味著你在人生的旅程上(這才是落腳點),表達出珍惜、感動、眷戀、揮手告別的淡淡憂傷、回歸的熱烈、對于萬物(而不是別的地方別的人,這個世界上沒有別的地方別的人這樣一說。)的悲憫、在辛酸和喜悅的體驗中的成長、默默無語的靜候和遼闊無垠的悵惘。</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旅行意味著深刻的變化,心靈的慰藉就在于這種從這種錯綜復雜的變化中尋找安定,并對自己的生活產(chǎn)生前所未有的激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愛因斯坦曾經(jīng)給“愚蠢”下過一個定義,值得我們思考。生命乃是生機勃勃的生命。創(chuàng)造力,不是一個額外加到我們生命中的東西,創(chuàng)造力就是我們自己,就是生命的唯一。對這種品德的捍衛(wèi),會顛覆我們對日常生活的認識,使得我們在投身日常生活的時候,充滿熱情,信念堅定,絕不隨波逐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原創(chuàng),毛歌微信號:maoge1965)</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