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秋陽斜照，田里稻茬還留著收割后的短 stub，踩上去沙沙作響。我沿著田埂慢慢走，腳邊是成捆的稻草，橫七豎八地躺著，像被隨手?jǐn)R下的舊信箋，寫滿了季節(jié)的收尾。風(fēng)從山那邊吹過來，帶著點干草的微塵味，也捎來遠(yuǎn)處高壓電塔的低鳴，一聲聲，像是大地的呼吸。</p>
<p class="ql-block">這田剛割完，人聲退了，鳥雀卻熱鬧起來，在草堆間撲騰，啄著遺落的谷粒。我蹲下身，抓一把稻草在手里搓，糙得扎手，卻熟悉得讓人心安。小時候，這草要一捆捆背回家，堆在屋后，冬天燒灶、墊牛欄，一點都不能浪費。如今機(jī)器一過，草也碎了，人也走了，只留下空曠的田野，和山腳下那些靜靜立著的樓房，像是在等下一個季節(jié)的回音。</p>
<p class="ql-block">山還是那座山，電塔立在頂上，像幾個沉默的守望者。它們不記得哪年割的是早稻，哪年是晚稻，只記得風(fēng)來雨往，和這片土地上一年又一年的輪回。我站起身，拍了拍手，稻草的碎屑隨風(fēng)飄走，像一封封沒寄出的信，散在秋天的光里。</p>
<p class="ql-block">割完的田最安靜，也最滿——滿是收獲后的空，滿是等待來年的空?？烧沁@空，讓人聽見土地的喘息，看見季節(jié)的腳印。我轉(zhuǎn)身往回走，影子拉得很長，落在稻茬上，像一道輕輕的劃痕，寫在秋天的結(jié)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