昵 稱:一池清蓮<br>美篇號:13928434<br>文 /圖 :一池清蓮<br>音 樂: 云水禪心 <h1></h1><h1></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color: inherit;">石 上 清 白</b></h1><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color: inherit;"><br></b></div><b><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color: inherit;">——謁杭州三臺山于謙祠墓有感</b></h3><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color: inherit;"><br></b></div></b><h3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color: inherit;"><b>一池清蓮</b></span></h3> <h1> 我來時,正是深秋的下午。三臺山的路靜極了,腳踩在厚厚的、微潤的落葉上,聲音是簌簌的,也像一種更深的寂靜。日光有些淡了,從高而疏的枝椏間篩下來,成了些清冷的、斜斜的光柱,落在石階上,斑斑駁駁,仿佛時光自身打下的印記??諝饫锔又鹱訉埼礆埖挠囗?,混著泥土與草木特有的清氣,吸一口到肺里,涼意便滲到四肢百骸中去,人卻因此精神一凜。周圍都是靜的,這靜卻不是空虛,倒像蓄滿了什么沉甸甸的東西,教人步子不由得放輕,呼吸也斂了。</h1><h1><br></h1><div><h1> 于謙祠堂的門庭是樸素的,沒有朱漆的炫目,也沒有金釘?shù)囊?,只是一派厚重的灰與黑,沉默地立在那里,與這山色幾乎融成一體。進門眼前,一頭黑色“鎮(zhèn)河鐵犀”坐地,數(shù)顆老樹,綠意已有些蒼老了,卻更顯得勁挺。踏入“百世一人”門匾廳,抬頭望見正堂的匾額,“丹心抗節(jié)”四個字,墨色沉沉地壓著,像是用盡了力氣凝住的一段雷霆。那力是內(nèi)蘊的,不張揚,卻讓看著的人心頭無端一緊。這里太靜了,靜得能聽見自己血脈里那一點微響,竟與數(shù)百年前的某種搏動,隱隱地合上了節(jié)拍。</h1></div> 鎮(zhèn)河鐵犀 <h1> 我慢慢地走,看那些陳列。玻璃柜里,有他的奏疏抄本,紙頁脆黃了,墨跡卻還筋骨嶙峋。讀那些字句,“社稷為重,君為輕”,仿佛能看見一個清瘦的身影,立在風雨飄搖的廟堂上,聲音不高,卻字字如鐵丸砸地。又有他巡撫河南山西時的告諭,關切的是春耕秋賦,是河渠的疏浚,是孤寡的溫飽。沒有一句空言,都是最樸素切實的道理,像泥土一樣實在。忽然便想起他年輕時寫的那首《石灰吟》來。彼時他大概還是意氣風發(fā)的少年人,如何便能將一種殉道般的決絕,看得那般透徹?“粉骨碎身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原來人的一生,冥冥中竟真能應了自己早年的讖語。千錘萬鑿,烈火焚燒,他都一一經(jīng)受過來,最后留下的,確乎只有這“清白”二字,干干凈凈,磊磊落落,供后人在這幽靜的祠堂里,屏息瞻仰。</h1> <h1> 從祠堂的后門穿出,沿著一條更幽僻的石徑走不多遠,便是墓了。墓是圓圓的冢,覆著青青的草,這時節(jié)已有些泛黃。墓前立著石碑,上面簡單地刻著官爵名諱。周圍是參天的古木,松柏居多,蓊郁蒼然,秋風過處,便響起一陣沉沉的、連綿的松濤。那聲音不像尋常林間的喧嘩,倒像一種低徊不已的嘆息,或是渾厚無言的歌吟,自地底深處涌上來,繞著這孤冢,千年百年地唱著。</h1> <h1> 我倚著一株老柏站定,望著那樸素的墳塋,心里翻涌的,卻不是激烈的悲憤,而是一種近乎蒼涼的明澈。江山代謝,世事浮沉,多少煊赫一時的樓閣成了土,多少不可一世的名字化作風。他呢?他一生所求的,或許從來不是身后這供人憑吊的祠墓。他求的,大約只是問心無愧的“清白”而已。這清白,不是獨善其身的潔癖,而是一種以天下為己任的擔當;是在舉世昏昏時,敢于獨醒的勇毅;是在可以隨波逐流、安享富貴時,偏偏選擇逆流而上的固執(zhí)。這精神,便如這墓旁的松柏,植根于厚重的歷史泥土,卻將一股凜然清氣,直送到今日的天空里來。</h1> <h1> 歸途上,暮色已四合。遠遠回望,三臺山的輪廓在漸濃的靛藍天幕下,顯得愈發(fā)沉穩(wěn)。來時心頭的紛擾,此刻仿佛都被這山間的清風與歷史的厚重濾凈了。衣上仿佛還沾著祠墓間那股清冷之氣,心里卻踏實得很。</h1><h1><br> 我知道,我?guī)ё叩?,不是幾張照片,或是一時感慨。<b>我?guī)ё叩模且粔K無形的“石”,上面鏨刻著那永恒的二字——清白。這石,是于謙“粉骨碎身全不怕”的赤誠,是“社稷為重”的擔當。</b>而對一個行走于此間的普通人而言,這份清白,更像是一面來自時光深處的鏡子,無聲地映照著此刻的自己。</h1><h1><br> 走在長長的墓道,穿過靜默的牌坊,并非走向一段終結(jié)的歷史,而是踏入一個永恒的、關于“人”的詰問場。松濤是詰問,石階是詰問,那深秋的寂寥與蒼翠都是詰問。它問的是:在這紛擾的人世間,你是否還能守護住內(nèi)心最初的純粹?當誘惑與懈怠襲來,你是否還能記得,<b>何為生命的重量與尊嚴?</b></h1><div><b><br></b></div><h1><span style="color: inherit;"> 于謙用他跌宕而光輝的一生,將答案寫進了青史。而我們每一個后來者,用自己或長或短的人生路途,用每一次的抉擇與持守,去書寫屬于自己的答案。這或許正是許多人一次次來此的緣由:在喧囂的世界之外,尋找一處讓靈魂安靜下來、與自己坦誠相對的所在;從這“石上清白”中,確認一些值得用一生去相信和堅守的信條。</span></h1><h1><b style="color: inherit;"> 那就是:不負此生,不負此心。</b></h1> <h1></h1><h1><b>【后記】</b></h1><p><br></p><h1> 每次來到于謙祠墓,感受都有所不同,唯有一點不變:那是一種深徹靈魂的靜滌與叩問。歷史的風云已然遠去,但人格的光輝卻可以穿越時空,給尋常如我者以慰藉,以警醒,以力量。做一個好人,守一份清白,或許是平凡人生里,最不平凡也最珍貴的追求。愿以此文此感,與所有在人生路上默默追尋光亮的同行者共勉。<br> 2025年12月17日</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