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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雜思》 文/唐甄

空無俗士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冬夜雜思</p><p class="ql-block">日曆太薄，輕不住歲月撕扯，不經(jīng)意間，只剩幾頁。</p><p class="ql-block">充滿變數(shù)的25年將悄然離去，它無情地帶走我手足胞弟；帶走曾任江寧副縣長，與她感情純清篤厚的朋友同事；他們的遠(yuǎn)去，給我留下永遠(yuǎn)難以遣釋的心痛。</p><p class="ql-block">新的一年將君臨大地。未知的2026，它會給人們，給我?guī)硎裁?？我茫然困惑，也祈禱期冀。漫漫長夜，心潮難平；看來，今夜難眠……</p><p class="ql-block">佇立陽臺，透過落地大窗，古城似睡還醒；號稱地標(biāo)建筑的紫金大廈，頂層還閃著一圈昏黃的燈影；周遭參差不齊的樓宇零星的窗燈，在勉力地陪襯；長干橋挺立的路燈，泛著疲憊的弱光，應(yīng)付著快要過去的長夜。無言的城堡，無聲的外秦淮，成了無形的鏈接古今的時空橋梁。城墻，曾經(jīng)的冷兵器時代的防御產(chǎn)物，爾今只為游人觀瞻，為歷史憑吊祭奠。晝夜不舍的秦淮河，翻卷著六朝風(fēng)煙雪月，繾綣著歷朝的繁華和消歇；讓后人情系，讓我感慨:</p><p class="ql-block">云譎波詭的大中華歷史，南京，以其獨(dú)特的歷史背景和豐贍的文化沉淀，成為“十朝古都″，“文學(xué)之城"，六朝時代，中原漢文化的中心就星轉(zhuǎn)斗移地落在南京，那么多有關(guān)南京，寫在南京的詩詞歌賦的裝點(diǎn)，那么多墨客騷人的鼎力加持，還有我們腳下每塊土地藏著的故事，城南每個街巷的背后傳奇，自然成就了讓人歆羨的文學(xué)高地，璀璨的文化星河。賡續(xù)綿延，千秋不絕，讓南京人引以為豪，讓后人滋潤受澤；但是，當(dāng)我們抹去歲月塵埃，透過歷史深處，我們不得不承認(rèn):我們的南京，吳頭楚尾的金陵，歷史上一次次接受中原的告敗，成為偏安且短命的亡國之都。讓人難以啟口的是它成了盛產(chǎn)后主之地:什么抬著棺木到西晉軍門報到的吳后主；摟著愛妃跳井的陳后主；還有那個一代詞宗，寫過千古流傳的“問君能有幾多愁，恰是一江春水向東流″的李煜后主。從九五至尊到西樓獨(dú)客而淪為階下囚。</p><p class="ql-block">但是，嚴(yán)酷的近代史也告訴我們:南京也是一座有著鐵血精神、鋼鐵意志、民族氣節(jié)的不屈城市；難忘的1937，充滿血腥的黑色日子，面對日冠的侵犯，南京軍民，同仇敵愾，大義凜然地投入首都保衛(wèi)戰(zhàn)。七日血戰(zhàn)，退守江邊的官兵義士無一生還，保衛(wèi)戰(zhàn)雖壯烈失敗，但它繼凇滬抗戰(zhàn)后又一次沉重打擊日寇囂張氣焰，捍衛(wèi)中華民族偉大尊嚴(yán)，彪炳千古，可歌可泣……</p> <p class="ql-block">新近出版的由從老家湯山走出的著名作家龐瑞垠寫的反映南京人抗日的扛鼎力作，長篇小說巜補(bǔ)天裂》，老城南的學(xué)校師生、工人、農(nóng)民、手藝工匠、醫(yī)生、拳師、實(shí)業(yè)家和律師、車伕和舞女，五行八作，匯成抗日的滾滾洪流，成為那個無畏與犧牲的悲傖時代，受難與涅槃的英雄史詩……</p><p class="ql-block">夜正深，月太冷，強(qiáng)勁的朔風(fēng)在窗外打著讓人震顫的唿哨。我打開手機(jī)的收藏，收聽《讓我們蕩起雙槳》，我喜歡聽這首歌，不只是它旋律優(yōu)美，也不僅是天簌般合唱的童音(中央廣播少兒合唱團(tuán))，更是因為它裝著我的記憶，藏著我的過去，昭示著我也有過二八年華，金色的童年。</p><p class="ql-block">那跌宕起伏的青山，那簇?fù)沓蓤F(tuán)的繁華小鎮(zhèn)；那疊印歲月蒼桑的尋常巷陌，那見證時代變遷的，千古不廢的唐家沖小河；這就是我記憶中的故鄉(xiāng)，吸附著我無法割舍的依依戀情。</p><p class="ql-block">那景幽色美，書聲和著笑聲流蕩的小學(xué)；那些戴著紅領(lǐng)巾，披著陽光的“祖國花朵”；那些童趣滿滿，時光抹不掉的少先隊活動；還有那些前后走失的同窗學(xué)友，兒時玩伴；這就是我的風(fēng)華正茂的少兒時代，融入骨血的快樂王國……</p><p class="ql-block">回憶正是回不去的記憶；</p><p class="ql-block">人生的步履，正是一半前行，一半回憶。</p><p class="ql-block">我感恩歲月給我留下這么多值得回憶的記憶；</p><p class="ql-block">我感恩上蒼護(hù)佑我在遲暮的晚年還有明晰的記憶，縝密的邏輯思維和跳躍性的推演……</p><p class="ql-block">對童年的美好回憶，是心理上一種撫慰熨貼。讓寥寂單一的晚年生活有了樂趣，有了潤色；讓“這世界，我來過"，有了內(nèi)容，有了細(xì)節(jié)，有了注腳。</p><p class="ql-block">我記得五二年的仲夏，我們剛小學(xué)畢業(yè)。母校湯山小學(xué)為我們?nèi)齻€畢業(yè)班，組織一次營火晚會。地點(diǎn)就在學(xué)校西邊，平世堰邊一塊空闊的場地。大樓部隊在山頭為我們架起七個黃色軍用賬篷，還派了一個排戰(zhàn)士，沿山守衛(wèi)；夕暮降臨，我們?nèi)计饳z拾一個星期的樁頭松枝，篝火熊熊，聲響烈烈；大隊輔導(dǎo)員李艾華老師(后調(diào)入團(tuán)市委，愛人是著名作家，青年才俊也命運(yùn)多舛不濟(jì)的方之)帶我們唱起:六月里花兒香，六月里好陽光，六一兒童節(jié)的少先隊歌，同學(xué)們各自表演自備的節(jié)目。我朗誦七拼八湊寫成的詩歌；圍著篝火，我們歡笑，我們歌舞；我們盡情地?fù)]灑快樂，我們用少兒的熱情營造少兒時代絕美的風(fēng)景。山上松濤為我們呼呼喝彩；滿天的繁星為我們閃亮祝福。我們根本不想未來的路上會遇到什么；也想不到未知的人生軌跡會沿著什么生命邏輯鋪展，一生的改變會在什么拐角發(fā)生。我們肩上的書包很輕，輕到還能裝彈弓和假槍，我們象透明的白紙，一切順其自然，沒有今天孩子的壓力山大……</p><p class="ql-block">撲滅了篝火，我們開始重走長征路。然后按班分組進(jìn)入帳篷，開始偷襲、搶隊旗、捉俘虜。</p><p class="ql-block">人生過往沒何似，洽是飛鴻踏青泥；一切既不可復(fù)制，也不能重復(fù)，但它卻是我人生永恆的經(jīng)典。</p><p class="ql-block">在這冬夜，我想的太多太雜；也寫的太碎，太亂；放眼窗外，東方欲曉，已露魚肚白。新的一天就要開始。我突然想起美國詩人克里利說過“我們將在語言中沉睡，如果語言不用它的陌生性來喚醒我們的話”。我在心底輕輕地、輕輕地吟詠:寒山影瘦水流長，草枯黃，北風(fēng)狂，殘葉飄飛，無語訴凄涼；又是初冬清冷日，云煙起，土飛揚(yáng)，紅顏老卻鬢邊霜。嘆時光，走匆忙，多少晨昏，獨(dú)自看斜陽?？喽倘松赃^客，誰不曾，一身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