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錦溪的風雞,站在街上就能看見了。一串串,一累累,就那么晾在當街的竹竿子上,被剝去羽毛的光雞,被秋末初冬的干風吹得微微顫動,空氣里仿佛也浮著一層看不見的、鮮咸的油光。你不必走近,那股子風干的、緊實的肉的香氣,便若有若無地鉆進你的鼻子里來,勾得人心里癢癢的。那不是熟肉的香,是一種承諾,一種關于時間與風土的、沉甸甸的承諾。你瞧著,便覺得踏實,覺得這古鎮(zhèn)的日子,也是這般被風干、被窖藏過的,有滋有味。我住的客棧,離十眼橋不遠。那橋是臨走前才慕名去看的。它在鎮(zhèn)子的邊上,不那么起眼,卻自有一種端然的氣度。九柱十孔,長長地、靜靜地伏在清粼粼的河面上,像一把老琴的弦枕,等著風與水的指頭來撥弄。橋身的石料已經(jīng)舊了,是那種溫潤的、吸飽了歲月與潮氣的灰白,縫隙里探出些茸茸的青苔。站在橋上望出去,兩岸是參差的、黑瓦白墻的人家,窗口或許晾著衣裳,或許養(yǎng)著幾盆花草,都淡淡的,靜靜的。河水是不慌不忙的,載著些零星的落葉,也載著天空的倒影和橋孔的影子,一個圓拱套著一個圓拱,虛虛實實的,望不到頭,像是把光陰也折疊進去了。離開的時候,我最后回頭看了一眼。風雞的影子還在街角晃著,十眼橋靜靜地臥在水上。古鎮(zhèn)仿佛什么也沒說,只是把這些最平常的物事,風干的雞,多孔的橋,坦然地陳設在日子里,陳設在你的眼前。它們不像風景,更像故人。你來了,它們在那里;你走了,它們還在那里。不挽留,也不相送,只把那味道與影子,悄悄地、結實地,按進了你的記憶里,像蓋了一枚溫涼的印章。</p> <p class="ql-block">錦溪的風雞也許不是世上最好吃的,但卻能品味出錦溪的風土人情,純樸的鄉(xiāng)土氣息,讓人唇齒留香,流連忘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