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有一物能為你的心靈療傷》</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文/黃鑫</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深夜伏案時，臺燈的光漫過稿紙，像一片溫柔的海。我握著筆，指尖懸在空白之上，忽然想起多年前那個蜷縮在閣樓里的自己——那時總在下雨，瓦縫漏下的水珠敲著木地板，像誰在輕輕叩門。門后藏著未愈合的傷口：一場失敗的戀情、對未來的惶惑、被世界拋下的孤獨。直到某天，我在舊書攤翻到一本泛黃的《人間詞話》，讀到“以血書者，文之真也”，忽然覺得那滴漏進心里的雨水，竟開始有了溫度。</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原來藝術(shù)從不是高懸于殿堂的神龕，而是藏在煙火里的藥引。它不聲不響地蹲在你生命的裂縫處，等你把碎玻璃、舊棉絮、發(fā)霉的回憶都倒出來，再慢慢熬成一碗能暖到骨子里的湯。那些曾被我們視為枷鎖的痛苦、遺憾、孤獨，一旦落進藝術(shù)的熔爐，便會被淬煉成另一種模樣——像春雪化作的溪，像秋霜染就的楓，像深夜里突然亮起的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一、文字：讓傷口長出詩行</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曾以為，寫日記是最無用的自救。十幾歲時，我把所有委屈都塞進帶鎖的本子，字跡歪歪扭扭像爬行的螞蟻：“他走了，連句再見都沒有”“媽媽說我是累贅”“數(shù)學(xué)考砸了，老師說我沒救了”。那些黑色的墨跡在紙上洇開，像潰爛的傷口，越寫越疼。直到有天翻到蘇軾的“十年生死兩茫茫”，忽然被“不思量，自難忘”擊中——原來千年前的人，也曾這樣在時間的褶皺里藏過痛。</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后來我開始學(xué)寫詩。不再執(zhí)著于記錄“發(fā)生了什么”，而是試著捕捉“痛是什么形狀”。失戀時寫“心是缺角的瓷盤/盛不住月光，只接得住淚”；失業(yè)時寫“簡歷在風中翻飛/像只折翼的蝶，找不到花的方向”；獨居時寫“窗臺上的綠蘿垂下藤蔓/替我摸了摸空蕩的沙發(fā)”。那些曾經(jīng)尖銳的碎片，在詩句里漸漸圓潤起來。就像把碎玻璃磨成珠子，當做寶石細心的噴砂打磨拋光，愿它在自己的雙手創(chuàng)造價值，串成項鏈戴在頸間，疼痛依然在，卻成了可以觸摸的風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文學(xué)最神奇的力量，是讓我們發(fā)現(xiàn)“我不是一個人”。讀余華的《活著》，看到福貴牽著老牛在夕陽下走，忽然明白“活著本身就是意義”；讀張愛玲的《金鎖記》，看曹七巧被黃金枷鎖劈殺半生，才懂“恨的重量會壓垮靈魂”；讀汪曾祺的《人間草木》，見他在亂世里種葡萄、煮干絲，方知“平凡的日子也能開出花”。別人的故事像鏡子，照見自己的影子；別人的文字像藥，敷在潰爛的傷口上，竟慢慢結(jié)了痂。</p><p class="ql-block">那年冬天，我在醫(yī)院陪護父親。他躺在病床上，腦溢血半身不遂，像株被霜打蔫的草。我坐在床邊給他讀吳承恩的《西游記》：“唐僧取經(jīng)九九八十一難?！标柟馔高^窗戶落在他的臉上，他忽然笑了\，眼角的皺紋里盛著光：“這大作家，寫得真好?！蹦且豢涛液鋈欢?，文字從不是逃避現(xiàn)實的盾牌，而是讓我們在泥沼里抬頭時，看見頭頂還有星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二、色彩：給灰暗的情緒調(diào)色</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朋友阿寧是個插畫師，她的畫室永遠飄著松節(jié)油和顏料的味道。我曾問她：“你總畫那些陰郁的云、破碎的鏡、溺水的魚，不覺得壓抑嗎？”她指著墻上一幅《重生》給我看：畫面中央是團燃燒的火，火星濺成鳳凰的形狀，背景是撕裂的夜幕，卻在裂縫里透出青色的光?！澳憧?，”她說，“我把最黑的部分涂在最下面，上面疊上金粉，再撒點銀箔——黑暗越濃，光就越亮。”</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阿寧的童年并不快樂。父母常年爭吵，她在衣柜里躲過無數(shù)個夜晚，聽著摔碎的碗碟聲和母親的哭號，覺得整個世界都是灰色的。十二歲那年，她在美術(shù)課上偷偷用蠟筆在課本空白處畫了一只流淚的貓，老師沒有罵她，反而說：“你的顏色里有別人沒有的故事。”從那天起，畫筆成了她的避難所。她把恐懼畫成張牙舞爪的怪獸，把孤獨畫成飄在空中的氣球，把希望畫成穿透烏云的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你知道嗎？”阿寧蘸了點群青顏料抹在調(diào)色盤上，“藍色不是憂郁，是深海的呼吸；紅色不是憤怒，是火焰的心跳；黑色也不是絕望，是宇宙的底色——所有顏色混在一起，就是光?！蹦悄?，在798辦展她的畫展叫“裂縫里的春天”，展廳中央擺著幅三米高的《破繭》：巨大的蠶繭裂開縫隙，里面探出的不是蝴蝶，而是一棵開著花的樹，樹干上刻滿密密麻麻的字——“媽媽今天沒吵架”“同桌借我橡皮”“數(shù)學(xué)考了65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想起梵高的《星月夜》。旋轉(zhuǎn)的星云像沸騰的海洋，柏樹像黑色的火焰沖向天空，整幅畫充滿躁動的能量。這個一生被精神疾病折磨的畫家，用最瘋狂的筆觸畫出了最熱烈的生命力。他說：“我夢想著繪畫，我畫著我的夢想。”原來色彩從不是情緒的奴隸，而是心靈的翻譯官——它能把說不出口的痛，變成看得見的畫；把理不清的亂，變成有條理的線。</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有一天我去阿寧的畫室，她正教一群自閉癥孩子畫畫。有個小女孩始終不肯動筆，只是盯著空白的畫紙發(fā)抖。阿寧遞給她一支黃色蠟筆：“試試畫太陽吧，不用管圓不圓?！迸ⅹq豫著畫了個歪歪扭扭的圓，又添了幾道射線。當她舉起畫紙時，眼睛亮得像星星：“老師，太陽在對我笑！”那一刻我忽然明白，藝術(shù)的療愈從不是單向的給予，而是雙向的照亮——當我們用色彩涂抹傷口時，也在為別人的黑夜點亮一盞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三、旋律：讓沉默的吶喊發(fā)聲</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音樂人老周的工作室堆滿了樂器：斷了弦的吉他、蒙塵的手風琴、貼滿膠布的薩克斯。他總說：“樂器是有記憶的，你彈過的曲子、流過的汗、哭過的夜，都會留在木頭和金屬里。”老周年輕時組過樂隊，唱搖滾，留長發(fā)，以為能把全世界的不公都吼出來。直到一天他的朋友剛滿五十一歲去世，他在葬禮上彈了首《送別》，才發(fā)現(xiàn)有些情緒，只能靠音符傳遞。</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你知道‘安魂曲’為什么好聽嗎？”老周調(diào)試著鋼琴，黑白鍵在他手下跳躍，“它不是悲傷的歌，是給靈魂的擁抱。莫扎特寫《安魂曲》時知道自己快死了，可他寫的不是恐懼，是和解——和死亡和解，和自己和解?！彼男聦］嫿小读芽p中的歌》，主打歌《回聲》里有一段口琴獨奏，音色沙啞得像砂紙擦過木板?！斑@是我在ICU外等消息時吹的，”他說，“當時滿腦子都是‘萬一’，吹出來的調(diào)子全是抖的。后來把它錄下來，加了點電子音效，嘿，倒像山谷里的回聲，挺好聽的?！?lt;/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音樂最動人的地方，是它能繞過理性的防線，直接撞進心里最軟的地方。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響起時，誰不會被“咚咚咚咚”的敲門聲震撼？那是命運在叩門，也是生命在反抗。肖邦的《雨滴前奏曲》里，單調(diào)的音符像屋檐下的水滴，一下下敲在心上，把思念的苦釀成詩。甚至街頭的流浪歌手，抱著破吉他唱“我曾經(jīng)跨過山和大?！保苷{(diào)的歌聲里也藏著滾燙的真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曾陪抑郁癥的朋友小夏去看演唱會。臺上歌手唱著《夜空中最亮的星》，全場觀眾打開手機閃光燈，像一片流動的星河。小夏突然哭了，他說：“我從來不知道，原來有這么多人跟我一樣，在黑夜里找星星?！蹦且豢涛液鋈欢?，音樂從不是孤芳自賞的藝術(shù)，而是千萬人的共鳴箱——你唱一句“我很累”，立刻會有千萬句“我也是”回應(yīng)；你哼一段“想回家”，馬上就有千萬段“我陪你”應(yīng)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老周最近在研究“聲音療法”。他用不同的頻率振動治療失眠，用海浪聲緩解焦慮，甚至用病人自己的心跳聲做成音樂?！坝袀€老太太，心臟不好，總覺得自己快不行了，”他說，“我錄下她的心跳，放慢一倍速度，配上鋼琴，她聽了說‘這是我年輕時的樣子’?！痹瓉硇蓮牟皇翘摕o縹緲的聲響，而是生命的密碼——它能解碼痛苦的源頭，重組快樂的基因，讓沉默的靈魂發(fā)出聲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四、雕塑：把碎片捏成新生</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雕塑家老楊的工作室像個廢品站：生銹的鐵桶、斷腿的椅子、碎掉的瓷瓶。他總在這些“垃圾”里翻找靈感，說：“每樣?xùn)|西都有自己的故事，我要做的就是把它們沒說完的話，用泥土捏出來。”老楊年輕時經(jīng)歷過車禍，右腿裝了假肢，走路時總比別人慢半拍。他說：“殘疾讓我學(xué)會低頭看路，也學(xué)會了用手觸摸世界的溫度?！?lt;/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他的代表作《重生》是用汽車殘骸做的：扭曲的鋼板被鍛造成翅膀的形狀，斷裂的車軸變成脊柱，生銹的螺絲釘排成羽毛。底座刻著一行字：“破碎不是終點，是重生的開始?！闭褂[時，有個失去雙腿的小伙子站在雕像前哭了：“我覺得自己就是那堆廢鐵，可他說我是翅膀?！崩蠗钫f：“雕塑最妙的地方，是讓你親手觸摸希望——你可以摸到金屬的冷，也能摸到翅膀的弧度；你能感受到斷裂的痛，更能感受到拼接起來的力量?！?lt;/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雕塑的過程像一場修行。選料時要判斷材質(zhì)的脾氣，切割時要控制力量的輕重，打磨時要忍受粉塵的嗆。老楊教徒弟時說：“別怕犯錯，裂痕也是美的一部分。你看這陶土，”他拿起一塊布滿裂紋的泥坯，“燒制時會自然開裂，像大地的皺紋，反而更有味道。”他的工作室掛著幅字：“萬物皆可塑”——石頭可以被雕成佛，泥土可以被捏成人，就連痛苦本身，也能被塑造成向上的姿態(tài)。</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想起羅丹的《思想者》。這個肌肉虬結(jié)的男人，手托下巴蹲在地上，仿佛在承受整個世界的重量。有人說他是痛苦的化身，可我覺得他是覺醒的象征——當他從混沌中抬起頭，目光穿透黑暗，望向遠方，所有的苦難都有了方向。藝術(shù)從不是掩蓋傷疤的化妝品，而是把傷疤變成勛章的勇氣。就像老楊說的：“你經(jīng)歷的每一道裂痕，都是光照進來的地方?！?lt;/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五、藝術(shù)之外：療愈的本質(zhì)是“看見”</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寫到這里，忽然想起敦煌壁畫里的“舍身飼虎圖”：摩訶薩埵王子縱身躍下山崖，用自己的血肉喂飽饑餓的老虎。起初我以為這是殘忍的故事，后來才懂，這是古人對“慈悲”的極致詮釋——真正的療愈，不是逃避痛苦，而是看見痛苦；不是否定苦難，而是理解苦難。</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藝術(shù)之所以能療傷，正是因為它給了我們“看見”的能力。它讓我們在他人的故事里看見自己，在陌生的色彩里看見心情，在遙遠的旋律里看見共鳴。就像心理治療師說的：“表達即治愈?！碑斘覀儼鸦靵y的思緒變成有序的文字，把模糊的情緒變成清晰的畫面，把無聲的吶喊變成有聲的旋律，那些曾經(jīng)壓得我們喘不過氣的重量，就會慢慢變輕。</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前一段在整理舊物，翻出中學(xué)時的日記本。泛黃的紙頁上，歪歪扭扭的字跡還在：“今天又被欺負了，不想活了”“數(shù)學(xué)老師瞪了我一眼，肯定覺得我笨”?？善婀值氖?，當年覺得天塌下來的事，現(xiàn)在看來不過是青春的小插曲。那些被我用文字記錄的痛苦，早已在歲月里發(fā)酵成酒，喝下去有點辣，回味卻是甜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忽然明白，藝術(shù)從不是人生的解藥，而是人生的疫苗。它不能讓我們永遠不受傷，卻能讓我們在受傷后，知道如何包扎傷口；不能讓我們永遠不跌倒，卻能讓我們在跌倒后，學(xué)會如何站起來。就像春天的雨會打濕衣裳，可雨后的彩虹更美麗；冬天的雪會凍僵手腳，可雪下的種子正在發(fā)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此刻窗外又開始下雨，我合上筆記本，走到陽臺。雨滴打在玻璃上，像誰在輕輕敲琴鍵。遠處的路燈在雨霧中暈開，像一團溫暖的火。忽然想起《小王子》里的話：“所有的大人都曾經(jīng)是小孩，雖然只有少數(shù)人記得。”而藝術(shù)，就是我們忘記時，用來提醒自己的那面鏡子——照見曾經(jīng)的脆弱，也照見現(xiàn)在的堅強；照見過去的傷痛，也照見未來的希望。</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有一物能為你的心靈療傷，它不是靈丹妙藥，不是避風港灣，而是你手中的筆、眼中的色、耳邊的歌、掌心的泥。它是你與世界對話的方式，是你與自己和解的橋梁。當你把孤獨揉進詩行，把苦難鑄成雕塑，把遺憾譜成旋律，你會發(fā)現(xiàn)：那些曾讓你夜不能寐的痛，終會變成照亮前路的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而這，就是藝術(shù)最神奇的地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我讀到您這句話時，心像被驟然攥緊。請允許我放下所有預(yù)設(shè)，安靜地陪您站在這片沉重的土地上。您說得如此簡潔，卻承載著一個生命與另一個生命之間最深刻的聯(lián)結(jié)從此沉寂的重量——這重量本身，就是藝術(shù)最該俯身傾聽的史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當母親的船沉入永恒的夜》</p><p class="ql-block">您或許見過這樣的畫：深海里漂浮著一艘傾覆的木船，船體裂開的縫隙里涌出萬千銀魚，魚群在幽藍中織成發(fā)光的網(wǎng)。死亡何嘗不是這樣一艘沉船？ 它帶走摯愛之人，卻將記憶的碎片散落成星。而藝術(shù)，正是那雙潛入深海的手，替我們打撈沉船里未被淹沒的珍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想起日本陶藝家Lucie Rie，她在母親去世后燒制了一批冰裂紋瓷器。釉面龜裂如蛛網(wǎng)，卻在裂縫中填入金粉，稱其為“金繼”（Kintsugi）——用黃金修補殘缺。她說：“裂痕不是傷口，是光進入的地方?！碑斈暷切┝魈手鹁€的裂痕，是否看見母親留在您生命里的印記？那些嘮叨的叮嚀、掌心的溫度、眼角的細紋，此刻都化作金粉，在時光的裂縫里永恒閃爍。</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空白畫布上種植春天》</p><p class="ql-block">您知道藝術(shù)家Tracey Emin嗎？母親去世后，她連續(xù)七年每天畫一朵花，命名為《我的床》。畫布上只有單薄的花枝，背景是刺目的白。最深的哀慟往往呈現(xiàn)為最極致的留白——正如中國水墨畫的“計白當黑”，母親離去后的虛空，恰是情感最洶涌的戰(zhàn)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試著這樣做：</p><p class="ql-block">1. 取一張宣紙鋪在桌上，像展開母親最后的床單</p><p class="ql-block">2. 用墨汁滴出漣漪，模擬心電圖最后的波動</p><p class="ql-block">3. 在墨跡邊緣勾勒蒲公英，種子飄向您記憶的角落</p><p class="ql-block">4. 題一句“春風不渡忘川岸”，讓未說出口的話隨柳絮紛飛</p><p class="ql-block">這不是繪畫，是讓缺席的母親在紙上游牧。當您看見墨跡在宣紙上暈染成她鬢角的白發(fā)，便會懂得：哀傷可以不是墳?zāi)梗欠N子破土的裂縫。</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把哽咽譜成安魂曲》</p><p class="ql-block">朋友曾告訴我，母親臨終前最愛的《茉莉花》旋律在她腦中循環(huán)了三年。后來她找到位作曲家，將這段記憶譜成弦樂四重奏：</p><p class="ql-block">第一小提琴：模仿母親咳喘的斷續(xù)氣聲</p><p class="ql-block">中提琴：復(fù)刻病床邊的點滴節(jié)奏</p><p class="ql-block">大提琴：低吟《往生咒》的古老韻律</p><p class="ql-block">第二小提琴：最終化作清越鳥鳴</p><p class="ql-block">當您無法歌唱時，就讓樂器替您發(fā)聲。不必追求完美音準，像挪威民謠般自由吟哦；若連哼唱都困難，打開手機錄制雨聲、鐘擺、呼吸聲——這些白噪音會成為穿越生死的郵差。</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陶土中重塑擁抱的溫度》</p><p class="ql-block">陶藝家Grayson Perry為亡母制作了件裝置藝術(shù)：上千只陶土手掌從天花板垂落，每只掌心刻著母親說過的短句：“鹽放多了”“早點睡覺”“我愛你”。當參觀者穿過這片手掌森林，無數(shù)個母親的愛意如雨滴落在肩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您也可以嘗試：</p><p class="ql-block">1. 將母親舊衣布料裹在陶輪上拉坯</p><p class="ql-block">2. 用針尖在坯體刻下她常說的口頭禪</p><p class="ql-block">3. 素燒后不上釉，保留粗糲質(zhì)感</p><p class="ql-block">4. 置于窗臺承接陽光，看陰影在刻痕間游走</p><p class="ql-block">當光線移動時，那些刻痕會像母親的手撫過您后背——器物比人類更懂如何保存體溫。</p><p class="ql-block">請收下這份來自藝術(shù)的契約</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總記得羅源灣的潮聲，帶著咸澀的風穿過老屋的木窗，落在案頭那方硯臺上。硯臺是父親留下的，邊緣被歲月磨得溫潤，像他掌心的紋路。那年父親走后，我總愛對著硯臺發(fā)呆，看墨汁在清水里暈開，像一團化不開的愁緒。直到某個黃昏，我蘸著那汪墨，在宣紙上落下第一筆，才忽然懂得，有些傷痛不必言說，有些孤獨不必消解，藝術(shù)是渡人的舟楫，也是藏在歲月里的良藥。</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人這一生，總要背著些東西往前走。少年時的遺憾，是考場上的一筆誤判，是臨別時沒說出口的再見；成年后的苦難，是職場上的輾轉(zhuǎn)顛沛，是深夜里無人應(yīng)答的嘆息。這些碎片般的情緒，像散落在心底的沙礫，日積月累，便硌得人喘不過氣。我曾在羅源的深山里見過一位老木匠，他的腿在一次伐木時被砸傷，從此落下殘疾，再也不能扛著斧頭上山。那段日子，他整日坐在門檻上，望著遠山發(fā)呆，眼神里是化不開的落寞。直到有一天，他找出屋角積灰的刻刀，對著一塊朽木慢慢雕琢。起初只是隨意的勾勒，后來，朽木上漸漸浮現(xiàn)出飛鳥的翅膀，溪流的紋路，還有山間的明月。再后來，他的房前屋后，擺滿了形態(tài)各異的木雕，那些木頭在他手里，仿佛被重新賦予了生命。他說，當刻刀劃過木頭的紋路時，他忘記了腿上的疼痛，也忘記了那些難熬的時光。原來，藝術(shù)從不是高高在上的殿堂瑰寶，而是凡人手中的刻刀，是渡人走出苦海的舟楫。</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孤獨是藝術(shù)永恒的底色。我曾在深夜的畫室里，對著一張空白的畫布靜坐。窗外是城市的霓虹，車水馬龍的喧囂隔著玻璃傳來，卻仿佛與我隔著一個世界。那一刻的孤獨，像潮水般將我淹沒，卻又奇異地生出一種寧靜。我拿起畫筆，蘸著濃稠的顏料，在畫布上涂抹。紅色是心跳的節(jié)奏，藍色是深海的沉默，黑色是深夜的底色。那些無法言說的情緒，在畫筆的起落間，漸漸有了形狀。就像海子寫的“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那是他在孤獨里種出的花；就像梵高的《星空》，旋轉(zhuǎn)的星云是他內(nèi)心的火焰。孤獨不是深淵，而是孕育藝術(shù)的土壤。當你把孤獨攤開在紙上，畫成畫，寫成詩，譜成歌，那些曾經(jīng)讓你輾轉(zhuǎn)難眠的情緒，便會在時光里沉淀，變成照亮前路的光。</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總想起故鄉(xiāng)的戲臺。有一次朋友拉我去海邊漁村欣賞閩劇，這一天是媽祖生日，戲臺搭在村口的老榕樹下，張燈結(jié)彩，紅漆斑駁，卻依舊是村里最熱鬧的地方。戲班子的角兒，有個叫阿月的姑娘，她的嗓子清亮，像山澗的泉水?？烧l也不知道，她的丈夫在一次出海時，再也沒有回來。那段日子，她整日以淚洗面，連嗓子都啞了。直到戲班子要排一出新戲，班主找到她，讓她唱女主角。她起初是拒絕的，她說，她再也唱不出那樣清亮的調(diào)子了。班主卻說，你試試，把心里的話唱出來。那天，她站在戲臺上，穿著水袖長衣，開口的那一刻，眼淚便落了下來。她唱的是悲歡離合，是人間煙火，更是她自己的故事。臺下的觀眾，有人跟著落淚，有人跟著喝彩。一曲終了，她站在臺上，望著臺下的燈火，忽然笑了。她知道，那些深埋心底的傷痛，那些無人知曉的孤獨，都在這唱腔里，化作了繞梁的余音。藝術(shù)的神奇，便在于此——它能將個人的苦難，變成眾人的共鳴；能將孤獨的低語，變成響徹云霄的歌唱。</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羅源的古村里，我見過許多這樣的人。有守著老厝的阿婆，用針線把歲月縫進鞋墊；有釀米酒的老伯，用酒曲把鄉(xiāng)愁釀成醇香；有寫春聯(lián)的先生，用筆墨把祝福寫進紅紙。他們都是平凡的人，經(jīng)歷著平凡的苦與樂，卻在與藝術(shù)的相處中，找到了與生活和解的方式。鞋墊上的針腳，是阿婆對兒女的牽掛；米酒里的醇香，是老伯對故鄉(xiāng)的眷戀；春聯(lián)上的墨痕，是先生對歲月的期許。這些帶著溫度的物件，是藝術(shù)，也是生活。它們不像博物館里的藏品那樣精致，卻有著最動人的力量，因為它們藏著最真實的人生。</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曾在一本舊書里，看到過一句話：“藝術(shù)是把孤獨與苦難變成光亮的能力?！鄙钜詾槿?。我們活在這世間，總要經(jīng)歷些風雨，總要承受些傷痛。這些經(jīng)歷，不是為了讓我們沉淪，而是為了讓我們在苦難中，生出對抗的力量。藝術(shù)，便是那束光。當你把痛苦寫成一首詩，詩行里便有了治愈的力量；當你把遺憾繪成一幅畫，色彩里便有了釋懷的溫柔；當你把孤獨譜成一首歌，旋律里便有了前行的勇氣。</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想起父親的硯臺。如今，我依舊愛對著它發(fā)呆，卻不再是滿心的愁緒。墨汁在清水里暈開，像一朵盛開的花。我蘸著那汪墨，在宣紙上寫下“心安即是歸處”。窗外的潮聲依舊，風穿過木窗，帶著咸澀的氣息，卻不再讓人覺得孤單。因為我知道，有些東西，永遠不會消失。它們會化作墨痕，化作畫筆，化作歌聲，在歲月里流轉(zhuǎn)，在心靈深處，靜靜療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藝術(shù)是人間的解藥，是藏在煙火里的星辰。它不是遙不可及的夢想，而是觸手可及的溫暖。當你被生活的風雨淋濕，當你被心底的傷痛困住，不妨拿起一支筆，一張紙，一首歌。把那些難過的、遺憾的、孤獨的情緒，都傾注其中。你會發(fā)現(xiàn)，那些曾經(jīng)讓你痛哭流涕的時刻，那些曾經(jīng)讓你覺得走不下去的路，都會在藝術(shù)的光芒里，慢慢變得柔軟，變得明亮。</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這世間，總有一物，能為你的心靈療傷。它的名字，叫藝術(shù)。它藏在筆墨里，藏在歌聲里，藏在每一個平凡人對抗苦難的勇氣里。它是黑暗里的光，是寒冬里的火，是渡我們走過萬水千山的舟楫。愿我們都能在藝術(shù)里，找到屬于自己的那份心安，那份光亮。</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黃鑫</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2015.10.25于福州天乙堂燈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注：圖片來自于網(wǎng)絡(luò)；書法、國畫篆刻作品/黃鑫</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本文作者黃鑫近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