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蝶戀花·續(xù)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梧葉飄黃秋意緊，雨打窗紗，暗把心痕印。</p><p class="ql-block">癡念難消情難燼，咫尺天涯誰與問？</p><p class="ql-block">鎖盡相思千萬縷，不敢輕狂，恐負三生信。</p><p class="ql-block">緣似寒星遙相望，淚沾紅袖冷無人憫。</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深秋的風卷著梧桐葉，在區(qū)建委大院的苔痕上打著旋，簌簌聲里浸著蕭瑟。王唯君站在門口，指尖反復摩挲著手機屏幕——那里早已刪去了董筱羽的號碼。刪除的剎那，他像親手斬斷了心頭最柔的藤蔓，疼得渾身發(fā)顫，卻又帶著幾分破釜沉舟的決絕。</p> <p class="ql-block">“月薪兩千的保安工作，哪能配得上在機關(guān)里工作的公務(wù)員，”他對著玻璃窗里自己憔悴的影子自嘲，眼底的光一點點黯淡。董筱羽是云端皎月，身著得體衣裙，在窗明幾凈的辦公室里辦公；而他，是塵埃里的野草，連給她買杯熱奶茶都要算計。身份的天塹，如無形的墻，將所有傾慕都隔在冰冷現(xiàn)實之外。</p> <p class="ql-block">更讓他寒心的是她的忽冷忽熱。前一日還笑著遞來櫻花味紙巾，指尖相觸的微涼讓他心跳漏拍；轉(zhuǎn)天便視他如無物，優(yōu)雅步態(tài)里滿是疏離，連眼角余光都吝嗇給予?！八褪窃谒Ｎ?，”王唯君咬著牙將手機揣回口袋，“覺得我好拿捏，把我的真心當玩笑，看我像傻子般圍著她轉(zhuǎn)！”</p> <p class="ql-block">恨意與自卑交織，讓他決心放手。此后再見到那輛熟悉的BYD，他不再擠破頭為她留車位，只是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仿佛那車與車主都與他無關(guān)。董筱羽主動搭話：“今天風真大”，他也只敷衍點頭，聲音冷得像結(jié)了冰：“嗯?！?lt;/p> <p class="ql-block">可他不知，每一次冷漠回應(yīng)，都像針般扎在董筱羽心上。</p><p class="ql-block">董筱羽坐在辦公桌前，指尖攥著筆，目光卻飄向窗外門崗。她穿著新買的米白色緊身針織衫，下身配一條淺咖色半身裙，柔美的曲線被勾勒得恰到好處——這是她鼓足勇氣的試探，想讓他看見自己值得被珍視的模樣，想知道那份純粹的傾慕，是否能抵過現(xiàn)實的差距。</p> <p class="ql-block">“董筱羽，你瘋了嗎？”她在心底暗斥，指尖泛白。長久以來，她在家庭里早已習慣了不被珍視的滋味，偌大的房子常只剩她孤身一人，冰冷的空氣、空洞的房間，像座密不透風的牢籠。她以為日子會這般平淡麻木地走下去，直到王唯君的出現(xiàn)，如一束暖陽穿透陰霾，讓枯萎心底生出點點綠芽。</p> <p class="ql-block">可“家庭”二字，是懸在頭頂?shù)睦麆?。她怕心動會毀掉彼此生活，怕流言蜚語將兩人吞噬，更怕王唯君因她背負不該有的罵名。所以她只能忽冷忽熱：熱是本能的心動，冷是刻意的克制；靠近是忍不住的牽掛，疏遠是逼自己清醒。</p> <p class="ql-block">閑暇時，董筱羽特意繞路從門崗旁走過。米白色緊身針織衫襯得她身姿挺拔，淺咖色半身裙隨步態(tài)輕揚，胯部微擺帶著自然風情，梔子花香循著腳步漫開。她刻意在花壇邊駐足整理裙擺，能感覺到王唯君的目光落在身上，帶著一貫的熾熱，卻又飛快移開，似在刻意躲避。</p> <p class="ql-block">董筱羽的心臟猛地一縮，眼底掠過絲失落。她知他在生氣、在躲避，卻不敢上前解釋，只能咬著唇緩緩離去。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響，像她此刻的心跳，沉重又慌亂。</p><p class="ql-block">王唯君的喉結(jié)狠狠滾動，指尖攥得發(fā)白。他能嗅到那縷熟悉的梔子花香，能透過眼角余光，望見她緊致衣衫與半身裙勾勒的柔美曲線，心尖像被火燎般發(fā)燙，喉嚨干澀得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伤K究硬著心腸，死死盯著遠處墻角，連眼皮都未抬——他怕一回頭，所有堅持都會土崩瓦解。</p> <p class="ql-block">“不能看，不能心軟！”他在心底一遍遍告誡自己，指甲嵌進掌心，疼得瞬間清醒。他想起刪除號碼時的決絕，想起那些輾轉(zhuǎn)反側(cè)的夜晚，想起她冷若冰霜的模樣，心底的防線再次筑牢。</p><p class="ql-block">可這份防線，在聽到辦事窗口的爭執(zhí)聲時，瞬間崩塌。</p> <p class="ql-block">那日上午，一位辦事群眾因材料不全被駁回，情緒激動地拍著柜臺，指著董筱羽的鼻子怒斥：“你就是故意刁難！拿著國家的錢不辦事，什么破公務(wù)員！”污言穢語如冰雹般砸來，董筱羽漲紅了臉，一遍遍耐心解釋政策，聲音卻被對方的怒吼淹沒，眼底泛起委屈的紅，指尖攥得發(fā)白。</p> <p class="ql-block">王唯君恰在附近巡邏，聞聲立刻沖了過去。作為保安，維護大院秩序、保護工作人員安全是他的職責，可此刻，心底翻涌的心疼遠勝過職責——他見不得她受半分委屈，見不得她眼眶泛紅的模樣。</p> <p class="ql-block">“師傅！”王唯君快步擋在董筱羽身前，聲音沉穩(wěn)有力，既不失禮貌又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我非常理解你現(xiàn)在的心情，辦事不順心誰都會著急，你先消消氣，有話咱慢慢說?！彼桃夥啪徴Z氣，眼神誠懇，“情緒太激動對身體不好，也解決不了啥問題，要不咱先到旁邊接待室坐下冷靜冷靜，我?guī)湍憬o工作人員說說再仔細跟你核對一遍材料要求，你看咋樣？”</p> <p class="ql-block">他的話語如鎮(zhèn)靜劑，這名群眾先是愣了愣，隨后罵聲漸漸停歇。王唯君順勢遞上臺階：“您來一趟也不容易，好好溝通總能找到解決辦法，沒必要傷了和氣。”</p><p class="ql-block">這名群眾臉上的怒色褪去大半，嘟囔幾句終究順著臺階下了：“行，我就再聽一遍，要是還不能辦，我可沒完！”</p> <p class="ql-block">王唯君松了口氣，側(cè)身示意群眾往接待室走，路過董筱羽身邊時，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輕聲說：“別擔心，我來處理?！?lt;/p><p class="ql-block">董筱羽渾身一僵，怔怔望著他的背影。他的保安制服不算挺拔，可此刻在她眼里，他卻像一座可靠的山。剛才那一瞬間，他擋在身前的模樣、沉穩(wěn)安撫的聲音，如暖流涌進心底，讓憋了許久的委屈瞬間決堤，眼淚差點掉下來。</p> <p class="ql-block">她想對他說謝謝，想告訴他自己沒事，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家庭”的枷鎖再次緊緊箍住她，讓她不敢有絲毫流露——她怕感激變成越界的信號，怕旁人的目光將兩人牽連。</p><p class="ql-block">王唯君安置好那位群眾，又跟辦公室同事交代幾句，才轉(zhuǎn)身往回走。遠遠便見董筱羽站在原地，眼眶依舊泛紅，米白色緊身針織衫被剛才的拉扯弄皺了些，平添幾分狼狽，卻更顯柔弱惹人憐。</p> <p class="ql-block">四目相對的剎那，王唯君望見她眼底的委屈、感激，還有一絲藏不住的依賴，心尖像被揉碎般疼。他想上前問問她有沒有事，想遞上一張紙巾，可想起刪除號碼時的決絕，想起她之前的忽冷忽熱，腳步又頓住了。</p> <p class="ql-block">而董筱羽與他對視的瞬間，心臟猛地一跳，下意識別開目光，臉頰泛起淡淡紅暈。她飛快低下頭，整理好皺掉的衣角與裙擺，然后快步從他身邊走過。優(yōu)雅步態(tài)里帶著幾分倉促，梔子花香匆匆掠過，沒有一句道謝，甚至沒有一個多余的眼神，仿佛剛才擋在她身前的，只是履行職責的陌生人。</p> <p class="ql-block">王唯君僵在原地，深秋的風卷起落葉，打在臉上帶著刺骨的涼。他伸出手想喊住她，喉嚨卻像被堵住般發(fā)不出聲音。剛才涌起的心疼與沖動，瞬間被她的疏離澆得冰涼——他終究只是她生命里無關(guān)緊要的過客，連一句謝謝都不配擁有。</p> <p class="ql-block">董筱羽快步走進衛(wèi)生間，鎖上門，眼淚終于忍不住滾落?！皩Σ黄穑彼龑χR子里狼狽的自己哽咽，“我不能讓你卷入這些，不能讓別人說你的閑話，更不能讓自己越陷越深……”她掏出手機，屏幕上那個偷偷記下的號碼格外刺眼，指尖懸在撥號鍵上，終究狠下心熄滅了屏幕。</p><p class="ql-block">日子在這樣的拉扯中一天天過去，王唯君的冷漠成了常態(tài)，這一躲，便是半個月。</p> <p class="ql-block">冬至將近，寒風吹落最后幾片梧桐葉，大院的水泥地凍得發(fā)脆，苔痕被霜氣染成淺白。王唯君穿著玄色的保安制服，領(lǐng)口裹了層舊圍巾，立在門崗里呵出一團白霧。這半個月來，他把自己裹在層層冷漠里，哪怕迎面撞見她的BYD，也只是面無表情地打開門；哪怕她穿著米白色毛呢連衣裙，優(yōu)雅地從門崗旁走過，梔子花香若有似無地飄來，他也死死盯著遠處墻角，連眼角余光都不肯給她?？梢估镩]眼，初見時那抹淡黃身影、遞紙巾時的微涼觸感、她被群眾謾罵時泛紅的眼眶，依舊如潮水般將他淹沒，心口的疼一陣緊過一陣。他以為這樣便能斬斷念想，卻不知那份癡纏早已刻進骨髓，越壓抑，越?jīng)坝俊?lt;/p> <p class="ql-block">午后的陽光難得透出幾分暖意，灑在院角蜷縮的流浪貓身上。那只貓是董筱羽從前常蹲在一旁喂食的，此刻卻跛著一條腿，縮在枯草堆里瑟瑟發(fā)抖。王唯君看了半晌，正想轉(zhuǎn)身回崗亭，身后忽然傳來一道柔細的聲音，像霜花落在梅枝上，輕得卻震得他心頭一顫。</p> <p class="ql-block">“那只貓……怎么瘸了？”</p><p class="ql-block">王唯君渾身一僵，指尖攥得發(fā)白。是董筱羽。他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梔子花香，混著冬日陽光的暖意，熟悉得讓他心慌。半個月的刻意疏離，在她這一聲刻意的問話里，瞬間搖搖欲墜。他內(nèi)心早已翻江倒海，像沉寂的湖面被投進石子，驚起層層漣漪——她終于主動跟他說話了！可臉上依舊強裝波瀾不驚，轉(zhuǎn)過身時，語氣淡得像結(jié)了薄冰：“啊，它常在汽車下躲著，被碾瘸的?！?lt;/p> <p class="ql-block">他不敢看她的眼睛，怕一抬眼，所有堅持都會土崩瓦解。只瞥見她穿著米白色毛呢連衣裙，身姿依舊挺拔，裙擺隨站姿輕輕垂落，胯部線條在裙下若隱若現(xiàn)，還是那副優(yōu)雅絕塵的模樣。</p><p class="ql-block">董筱羽的指尖輕輕蜷縮，眼底掠過一絲憐惜，卻沒再多問，只是點了點頭，轉(zhuǎn)身便要離去。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響，像在他心上輕輕敲著，帶著幾分試探的猶豫。</p> <p class="ql-block">王唯君的心瞬間沉了下去，像被冬日寒水浸透——原來只是隨口一問，他竟還傻傻生出期許。可就在他轉(zhuǎn)身的剎那，那腳步聲忽然停了。</p><p class="ql-block">“換了個新袖章？”</p><p class="ql-block">她的聲音依舊輕柔，像隨口一提，目光卻落在他胳膊上的保安袖章上，帶著不易察覺的刻意。</p> <p class="ql-block">王唯君猛地抬頭，撞進她的眼眸里。她的眼底沒有了往日的疏離，只剩一絲淡淡的試探，像迷路的小鹿，小心翼翼地望著他。他喉結(jié)動了動，心頭的驚喜攪得腦子一片空白，語塞之下，竟下意識說了句“沒有，好幾年了?！?lt;/p><p class="ql-block">話一出口，他自己都覺得好笑，這其實是剛?cè)肼殨r發(fā)的，也就從夏天走到冬至這幾個月，邊角雖有些磨損，卻依舊平整。</p> <p class="ql-block">話還沒講完，董筱羽卻已經(jīng)走了好遠，她的步態(tài)依舊優(yōu)雅，卻比往?？炝诵?，像是怕多待一秒，就會泄露心底的秘密。米白色的身影漸漸遠去，裙擺隨胯部輕擺的弧度，在陽光下劃出淡淡的痕跡，梔子花香也循著她的腳步，漸漸消散在風里，只留下王唯君站在原地，渾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了。</p> <p class="ql-block">他望著她的背影，心口又酸又澀。她明明是刻意的！刻意問貓，刻意問袖章，刻意打破這半個月的僵局。可為什么，在他回應(yīng)后，又要這般倉促離去？是試探他還在不在意，還是只是一時興起，覺得無趣便轉(zhuǎn)身就走？而自己原本已下定決心不在理她的，卻不知何故在她刻意問話時心里還如此激動。</p> <p class="ql-block">董筱羽快步走進辦公樓，靠在冰冷的墻壁上，臉頰泛起淡淡的紅暈，心跳快得像要沖出胸腔。她鼓起勇氣主動搭話，可在他平淡的回應(yīng)里，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里。她怕說得太多會越界，怕流露出太多牽掛會讓他誤會，更怕這份見不得光的情愫，會像冬日野火，一旦燃起便無法控制。</p> <p class="ql-block">“死保安，臭保安，你心里到底還在不在意我？”她在心底嗔怪的問，眼淚差點掉下來。半個月的疏離，她過得比誰都煎熬?？吹剿桃舛惚艿谋秤埃南癖会樤闾?；看到那只瘸腿的貓，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跟他說說話，哪怕只是無關(guān)緊要的閑聊。她故意問袖章，只是想多跟他說一句話，多待一秒鐘，可話到嘴邊，只剩蒼白的試探。</p><p class="ql-block">她也曾多次在心底問自己，“我為什么要喜歡上一個地位低下、工資只有二千塊錢的窮保安呢？也許是自己太寂寞了吧！再或者就是他太在意我了，反正不管怎樣，我真的徹底被他征服了，整得死去活來。”</p> <p class="ql-block">王唯君回到門衛(wèi)，指尖反復摩挲著胳膊上的袖章。冰涼的布料觸感讓他漸漸清醒，剛才的謊言像一根刺，扎得他心口發(fā)疼。他明明那么在意她的主動搭話，卻因自卑與慌亂，連一句真話都不敢說，連一點柔軟都不肯流露。</p> <p class="ql-block">可這份慌亂里的心動，很快又被她的倉促離去澆得冰涼。他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不知道這份忽冷忽熱的拉扯還要持續(xù)多久。身份的差距、家庭的責任、現(xiàn)實的阻礙，還有自己骨子里的自卑，像一張無形的網(wǎng)，將他們困在其中，彼此牽掛，彼此折磨。</p> <p class="ql-block">日子依舊在這樣的牽絆中延續(xù)。他會在她加班晚歸時，默默地守護著她的BYD，等她離開時目送她消失在夜色的霓虹中。</p><p class="ql-block">夕陽西下，冬日的余暉將大院染成淡淡的橘色，那只瘸腿的流浪貓依舊縮在枯草堆里。王唯君望著董筱羽離去的方向，心口的疼一陣緊過一陣。他刪了她的號碼，卻刪不掉她的聲音；他刻意躲避她的身影，卻躲不開自己心底的癡纏；這份始于驚鴻一瞥的情愫，到底是命運的饋贈，還是一場注定煎熬的劫難？而他們，又該在這場無望的拉扯里，掙扎到何時？</p> <p class="ql-block">尾聲·臨江仙</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葉落冬深霜浸骨，苔痕印遍相思。</p><p class="ql-block">梔香一縷繞心絲，步搖驚舊夢，語澀斂愁眉。</p><p class="ql-block">恨不相逢未嫁時，此生難訴情癡。</p><p class="ql-block">天涯相望兩心知，淚沾紅袖冷，心痕永不移。</p> <p class="ql-block">注：圖片來源于ai原創(chuàng)及網(wǎng)絡(lu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