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我從大學數(shù)學系畢業(yè)后被分配到西部某縣城的一所中學任教。盡管這所學校各方面條件都很一般，就一座三層的教學大樓，還有一排平房分別是男女教工單身宿舍、醫(yī)務室和學校財務室，我還是很高興，我終于參加工作了！數(shù)學組教研組長是位資深的馮老師，嚴肅認真，平時面無表情，身板筆挺，站立講臺時看上去就像一尊塑像，令人望而生畏，所以我對他總是敬而遠之。組長馮老師，一臉的嚴肅，甚至都沒見他眨巴過眼睛，他也許趁我眨眼的功夫眨過眼，所以我沒看見？那天去聽他的觀摩課，他站在黑板前，筆挺的身板，面無表情，只見他嘴唇在動，我擔心我這數(shù)學老師講幾十年數(shù)學課之后，會不會也像他那樣變成一尊刻板的塑像？打住！胡思亂想了吧？</p> <p class="ql-block">數(shù)學教研組連我共六人，除了組長，還有兩位有妻小的三十多歲的男老師，兩位女老師。其中一位女老師是位單身大齡女，有二十七、八歲，長得特骨感且冷艷，讓人聯(lián)想到生物實驗室里的那個人體骨架標本，她每天不時燙洗消毒她的水杯，很少與同事搭話。我對面坐的是位剛參加工作的年輕女老師娜塔莎，皮膚白皙，頭發(fā)有點黃，眼珠有點藍，長著一張娃娃臉，看上去就像擺放在兒童玩具店櫥窗里的芭比洋娃娃，她母親是俄羅斯混血兒，父親是漢族。她熱情大方，幽默風趣。她經(jīng)常帶點她母親做的俄羅斯風味糕點和冰淇淋與組里的人分享，特別是對我很關照，因為她知道我是從外地來這里工作的。不知為什么，我一見她笑，總想起娃哈哈、爽歪歪之類的兒童食品廣告，單看她那張孩子臉，還真有點像幼兒園大班的小朋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那天上完課我回教研室，見組長正在跟一個年輕女孩說話，見我進來，他主動對那女孩說，這是新來的小李老師，那女孩只是朝我微微一笑沒說話，組長說這是他的小女兒小娜，過來拿鑰匙。我就在瞅她一眼剎那間驚呆了！她不就是我夢中戀人嗎！外貌、神態(tài)、笑容都像！她躲過了我的眼神，跟他爸打了個招呼就走出去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從那天起我對組長格外敬重，言聽計從，在辦公室掏灰、加火、打掃、打開水之類的活兒我全包了，教學上更是一絲不茍，備課、批改作業(yè)、輔導學生都是盡心盡力，終于得到了組長的認可和表揚。</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可就有一件事讓我焦慮，沒有借口再見到小娜。后來機會終于來了，那天學校開運動會，小娜也來觀看，我終于有機會和她聊了一會。小娜長得像畫中人，五官很精致、秀美，說話文氣羞澀，超級好身材，像束過腰的法國女郎，欣長苗條。她簡直就像一塊潔白無瑕的美玉。那一次，我們總算認識了。因為是組長的女兒，我沒敢約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為表達心中的愛慕，有天晚上我去辦公室要寫封信給她，心情很激動，我用最熱烈而真摯的情感，用最美的文字，表達我心中的愛戀，那夜我是文思泉涌、一瀉千里，整整寫了十張稿紙。等我要回宿舍時才發(fā)現(xiàn)時間很晚了，樓門已從外面反鎖，出不去了。不管我怎么敲門怎么喊，在200米外的大門口值班的人就是聽不見，我只好蜷縮在辦公室的桌子上睡了一夜。第二天我托人把信送給了小娜。但小娜一直沒回信，我很郁悶。</p> <p class="ql-block">后來聽說學校決定放暑假前組織學校教職工和家屬出去郊游一次。我估計小娜也會去，我急切地想利用這次機會向小娜表達我的愛意，得到她的芳心。我把我的心思說給我的同事好友張老師聽，問他用什么方式最能打動對方。張老師說應該是以生死相許最能打動人。那天的郊游很熱鬧，在有山有水草木叢生的樹林里，人們的精神都很愉快?？倓仗幍娜苏谧鲎ワ垼瑴蕚淇救?，也有人放音樂，跳舞。我見小娜安靜地坐在遠處的樹下看別人玩，我走了過去，她微微一笑沒說什么，我問她是否收到那一封信，她點了點頭也沒說什么，我問她我們可以做朋友嗎？她說不行，我問為什么？她說她剛參加工作對銀行的業(yè)務要從頭學起，不考慮個人問題。然后我從口袋摸出個水果刀，對她說，我現(xiàn)在放血起誓永遠愛你……請你接受我的愛吧。當我要打開那把折疊水果刀時，小娜嚇壞了，臉色蒼白，眼淚刷地流了下來，然后扭頭跑掉了，沒有驚動周圍任何人。……這場戲就這樣結束了。</p> <p class="ql-block">后來我感覺我的行為很幼稚也很魯莽。愛情需要的是兩情相悅，我這一廂情愿肯定必敗無疑，這是我參加工作后最失敗的一件事。</p><p class="ql-block">過了幾天，我在教學樓后面的藍球場一個人練球，見張老師慌慌張張跑過來對我說，你的組長帶了兩個彪形大漢到你宿舍找你了，快跑吧，他是來收拾你的。我立刻翻墻離開校園跑了，到我的同學家躲了幾天。下學期開學后，大家都相安無事，好像從來沒有發(fā)生過什么事。</p> <p class="ql-block">四季輪回，又快到暑假了，這一年我成熟穩(wěn)重了許多。娜塔莎幾天沒上班了，說是她母親病了。我已經(jīng)習慣于每天都面對她那張陽光燦爛的娃娃臉，幾天沒見怎么覺著心里空落落的。放學后我騎輛自行車去她家看望她母親。她母親做了膽結石手術，好多了，見我很高興。娜塔莎用茶點招待了我。她家有幢俄式房院，小院里種有果樹和玫瑰花，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凈利落，房間里的裝飾很別致，有異域風情。也許是日久生情，但絕對不是一見鐘情，回宿舍后我認真回顧了這一年來走過的心路歷程，如實地判斷了一下自己的情感世界。是的，我一開始就喜歡那張娃娃臉，那雙靈動而明亮的大眼睛，她那活潑開朗的性格，我愛她，我有權力追求她。</p><p class="ql-block">暑假我倆騎著自行車徜徉在伊犁河邊，欣賞大自然的美景，跋山涉水鍛煉我們的意志。浪漫的夏天，美麗的風光，熱烈的愛戀，我倆找到了真正屬于自己的愛情。</p> <p class="ql-block">圖片源自網(wǎng)絡，感謝原作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