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早晨,天放大亮,我匆匆地來到這個世上。我的父親爬上去要看看這個新生的寶貝,我一泡尿沖了他一臉，我的父親樂呵呵地笑了。飯時，他哼著小曲兒，足足地喝了一斤多汾酒。</p><p class="ql-block"> 我會爬了,夜里醒了不哭，就在床上爬到這兒爬到那兒,喜歡揪我父親的耳朵玩,常把屎巴巴拉在他的枕頭旁邊.。有天半夜,我父親覺著他的 臉粘糊蝴地,睜開眼,發(fā)現(xiàn)我正用兩只小手抓屎往他臉上拍。我父親急忙起來收拾。</p><p class="ql-block"> 我是先學(xué)會跑然后才學(xué)會走的，我父親用牛皮做底為我縫了不少鞋。牛皮耐用也很薄,穿上牛皮底的鞋容易使腳趾扣住地，跑起來更穩(wěn)一些。父親把一剩下的牛皮鞋底,按放在一長竹片上，做成一個打蒼蠅的拍子。這個蠅拍用了幾十年，我有了兒子后,我父親還用它來量我兒的腳，邊量邊說：看看，和你老子當(dāng)年的牛蹄子大小差不多。</p><p class="ql-block"> 我學(xué)會跑,就瘋跑,摔倒了爬起來還跑,東碰西撞,不是劃傷臉打是打碎鄰居的東西。父親在家里墻上釘一鐵環(huán)，用一繩子把我拴上，剛栓還行，再拴我用小腦袋死勁往墻上撞。父親妥協(xié)了,不再敢拴我。一天,我丟了,父親急得對母親發(fā)火。在一個養(yǎng)兔的地窨里才把我找到。為避免再跑丟,父親在我背上系了一個大銅玲。鄰居聽到玲聲響，就說，小牛犢又來了。于是我有了乳名:小牛。</p><p class="ql-block"> 鄰居有個新媳婦,做飯時翹起屁股，我跑過去抱住她的腿就咬。咬上癮了,她一做飯，我瞅她不注意上去就咬。新媳婦聽見鈴聲就害怕。父親想了個辦法，做飯時，就把我放到一水缸中,我鬧騰個人仰馬翻，連人帶水缸倒了。父親無法，切萊和面時也只好背著我。</p><p class="ql-block">上幼兒園,上午送我去，下午阿姨就退我回家了。因?yàn)槲缢瘯r，我不睡覺，專咬女娃娃的鼻子，還揪男娃娃的雞雞。幼兒園阿姨說什么也不敢要我去了。我父親是汽車司機(jī)，也只好開車時把我?guī)稀?lt;/p><p class="ql-block"> 我吃東西狼吞虎咽,碗到嘴邊飯就沒了。每次吃飯，父親都先試一下飯的涼熱，怕飯熱了燙壞我。一次，我吃餅干，塞了一口，怎么也咽不下去，吐又吐不出，父親只好用改錐從我嘴里往外掏。</p><p class="ql-block"> 我的兒時是在省城萬柏區(qū)報(bào)喜村度過的。去年，我去看望我生病的二姨夫，二姨送我出來，在山西晉機(jī)廠門口，指著路對面的一幢樓對我講：你就出生在這個地方，當(dāng)年這里是平房。接生你的醫(yī)生仍還精神，還記得你，說你小時太淘氣了。</p><p class="ql-block">我二姨和我說話時，過來一滿頭銀發(fā)的老人，老人見我發(fā)了一愣。我姨對老人講，這是她的外甥，安子的兒子。老人說，怪不得這么像呢?我還以為是安子回來了,原來是他淘氣的兒子。</p><p class="ql-block"> 我活脫脫地似我父親每個年齡段的再版。長方形臉，濃眉大眼，裂嘴時口左上角往上挑，上身長兩褪短，走路時兩腳往外撇。</p><p class="ql-block">其實(shí)，我的父親和我也有不少不同之處：父親耳朵大且薄，我的耳小且耳瘤厚；父親說話是帶晉西味的普通話，我是滿口地道的晉中話；父親穿著講究干凈，我穿衣隨便還加邋遢。</p><p class="ql-block"> 后來，父親從省城調(diào)到外地工作,我和母親回到了鄉(xiāng)下居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