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老伴走后三月，親家公說要搭伙過日子，理由讓我紅了眼眶</p><p class="ql-block">老伴走了整整三個月，我還是改不掉兩個人的生活習慣。</p><p class="ql-block">餐桌上永遠擺著兩副碗筷，盛飯時總會下意識多舀一勺，炒完菜轉身喊一聲"吃飯了"，才想起屋里早就只剩我一個人。鄰居見了我總嘆"你又瘦了"，我對著鏡子扯扯嘴角，看著那張憔悴泛黃的臉，也只能苦笑。</p><p class="ql-block">那天下午，門鈴響了。開門一看，是親家公。他手里拎著一袋蘋果，站在門口，兩只手局促地搓著，臉上帶著幾分不好意思。我們兩家平時走動不算多，兒子兒媳在外地打工，也就逢年過節(jié)聚一次。他比老伴小兩歲，身子骨看著硬朗，眼角的皺紋卻比去年深了不少。</p><p class="ql-block">"嫂子，我來......我來跟你商量個事。"他坐在沙發(fā)上，捧著我倒的熱茶，半天沒敢抬頭。</p><p class="ql-block">我心里咯噔一下，猜不透他的來意。</p><p class="ql-block">"我尋思著，咱們倆現(xiàn)在都是一個人，日子過得冷清......要不，搭伙過日子?"他終于抬眼看我，眼神里滿是試探，"你別多想不是那種意思。就是住一塊兒，互相搭把手。你做飯我洗碗，我買菜你收拾屋子，晚上看電視也有個說話的伴兒。各睡各的房間，水電費生活費咱們AA，絕不占你便宜。"</p><p class="ql-block">我端著茶杯的手晃了晃，熱水濺出來燙到指尖，竟沒覺得疼。搭伙過日子?這三個字像顆石子，在我死水般的心里砸出一圈漣漪。這三個月的孤單，像潮水一樣涌上來夜里起夜摸黑找燈的慌張，生病發(fā)燒沒人遞杯水的無助，看著一桌菜卻沒胃口的落寞。說不心動是假的，可轉念一想，親家公親家母，這要是傳出去，鄰里街坊不得把唾沫星子淹了我們?</p><p class="ql-block">我沒應聲，他也沒再逼我，只說"你慢慢考慮，不著急"，坐了會兒就走了。</p><p class="ql-block">晚上我給女兒打電話，支支吾吾說了這事。女兒在電話那頭撥高了嗓門："媽!你瘋了?傳出去人家怎么看你?你要是孤單，我給你報老年大學，或者你搬來跟我們住!'</p><p class="ql-block">"我不去。"我一口回絕"這房子我住了</p><p class="ql-block">三十年，街坊鄰居我熟，樓下的菜市場我門兒清，我哪兒也不去。"</p><p class="ql-block">掛了電話，我坐在沙發(fā)上發(fā)呆。第二天去買菜，樓下王阿姨湊上來，一臉八卦:"聽說親家公昨兒去你家了?"我點點頭，她立刻湊近了說："都是一個人，搭個伴兒也挺好，總比一個人孤孤單單強。"話是這么說，可那眼神里的打量，還是讓我心里不舒服。</p><p class="ql-block">這事就這么擱了下來，我沒點頭，也沒說不行。直到一周后，我去醫(yī)院復查，竟在門診樓看見了親家公。</p><p class="ql-block">他坐在輪椅上，臉色發(fā)白，額頭上滲著汗，旁邊的護士一臉不耐煩地看表："大爺，你家家屬什么時候來?我下午還有事呢。"親家公陪著笑："快了快了。</p><p class="ql-block">我趕緊走過去，問他怎么了。他擺擺手說"沒事，老毛病，腰不好"，可說話時，眉頭皺得緊緊的。檢查結果出來，是腰椎間盤突出急性發(fā)作，醫(yī)生說必須臥床休息，不能下床。"你一個人在家怎么行?"我急了。</p><p class="ql-block">"沒事，我能行。"他嘴硬，可拄著拐杖想站起來時，手都在抖。</p><p class="ql-block">我看著他，心里突然發(fā)酸。他老伴走得比我家這位還早，一個人把兒子拉扯大，供他上大學，娶媳婦，好不容易熬到清閑，卻落得個生病沒人照顧的下場。我扶著他上了出租車，一路上都在想他那天說的話。原來他說搭伙，不是一時興起，是真的怕了生病時的孤立無援。</p><p class="ql-block">到了他家樓下，我咬咬牙說："要不，你先去我那兒住幾天?等腰好了再回來。就當......試試搭伙的滋味。'</p><p class="ql-block">他愣了愣，眼眶紅了，半晌才點點頭。</p><p class="ql-block">親家公在我家住了一個月。頭幾天，他連翻身都費勁，我給他端水喂藥，扶他上廁所，幫他擦身，就像當年照顧生病的老伴一樣。奇怪的是，忙活起來，我竟忘了孤單。他過意不去，總說"麻煩你了"，我笑著說："都這把年紀了，還說什么麻煩。"</p><p class="ql-block">等他能下床了，就搶著干活。早上我去買菜，他就把家里的地板拖得锃亮；我做飯，他就站在旁邊剝蒜；吃完飯，他搶著洗碗，說"你腰也不好，別累著"。晚上我們坐在陽臺上，他給我講他年輕時候在工地搬磚的事，我給他說我老伴以前的糗事，說著說著，兩個人就笑了，笑著笑著，眼眶又濕了。</p><p class="ql-block">有天夜里，風挺大，他突然說："嫂子，其實我提搭伙，不光是我需要人照顧，也是看你一個人太可憐了。我一個人過了這么多年，知道那種滋味萬家燈火，沒一盞是為你亮的；一桌子菜，沒一個人陪你吃。'</p><p class="ql-block">我沒說話，眼淚卻掉了下來。原來我們都是被孤單困住的人，只是想找個伴，互相搭把手，互相暖暖心。</p><p class="ql-block">后來我又給女兒打了電話，把親家公生病的事說了。女兒沉默了很久，最后說："媽，只要你開心，就按你想的來。"</p><p class="ql-block">現(xiàn)在我們搭伙過了半年，日子過得平淡又踏實。他記得我愛吃醋溜白菜，我記得他要按時吃降壓藥；他幫我修好了漏水的水龍頭，我?guī)退p補好磨破的袖口。有人在背后說閑話，我們都裝聽不見。</p><p class="ql-block">人到老年，所求的不過是一個知冷知熱的伴。不用轟轟烈烈的愛情，只要有人陪你吃飯，有人聽你嘮叨，有人在你生病時遞一杯熱水。這樣的搭伙，不是愛情，卻比愛情更踏實，更暖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