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文字：許旃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美號(hào)：67379767</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美圖：網(wǎng)絡(luò)</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他從不允許她鎖上衛(wèi)生間的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萬一你在里面摔倒呢?萬一你需要幫助呢?"他總是這么說，聲音像抹了黃油的面包一樣滑膩溫柔。她就默默點(diǎn)頭，把剛要轉(zhuǎn)動(dòng)的鎖扣又推回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他們家只有一個(gè)衛(wèi)生間，連著主臥。墻面薄得像紙，水管的每一聲嗚咽都聽得清清楚楚。起初她只是洗得很快，水開得小小的，盡量不發(fā)出聲音。后來她學(xué)會(huì)了在花灑水聲中輕輕地哼歌這是她一天中唯一能自由呼吸的時(shí)刻。水汽氤氳，鏡子模糊，她看著霧氣里那個(gè)扭曲的影子，那里面的女人是完整的。?</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她開始故意延長洗澡時(shí)間。四十分鐘，五十分鐘。水聲嘩嘩，掩蓋了別的聲音。她在水汽里做伸展運(yùn)動(dòng)，像個(gè)笨拙的舞者；她背幼兒園教給孩子們的古詩，聲音只有自己能聽見；她甚至幻想自己站在舞臺(tái)上，臺(tái)下空無一人這才是最重要的，空無一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直到那天晚上停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花灑突然干咳幾聲，便徹底沉默了。浴室安靜得可怕。然后，隔著一道薄薄的門板，她清晰地聽見了他的聲音 -不，是他們的聲音。他的聲音像往常一樣溫柔："她最近洗澡越來越久了，你說是不是有問題?"另一個(gè)年輕的女聲咯咯地笑："能有什么問題?熱水器該修修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她站在冰涼的瓷磚上，水珠正從發(fā)梢滴落，每一滴都像秒針走動(dòng)。這時(shí)她才突然明白，為什么家里永遠(yuǎn)有一股淡淡的，不屬于她的香水味，為什么他的手機(jī)換了密碼，為什么他堅(jiān)持不讓她鎖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原來需要被監(jiān)視的不是她會(huì)不會(huì)在浴室摔倒。需要被監(jiān)視的，是她會(huì)不會(huì)聽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第二天，她主動(dòng)提出要修熱水器。"不用了。"他頭也不抬，"已經(jīng)修好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晚上洗澡時(shí)，她把水開到最大。熱水嘩嘩地沖刷著身體，浴室里霧氣騰騰，一切都顯得那么不真實(shí)。她伸手摸了摸門鎖那里光滑冰涼，沒有任何可以轉(zhuǎn)動(dòng)的東西。她早該發(fā)現(xiàn)的，那鎖孔里面被什么東西堵死了，大概已經(jīng)很久很久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 class="ql-cursor"> 花灑的水聲震耳欲聾。她慢慢蹲下來，把臉埋進(jìn)膝蓋。?</span></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 class="ql-cursor"> 這樣也好，她模糊地想。反正現(xiàn)在，她什么也聽不見了。?</span></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