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來自：正直蘋果</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老公都70歲的人了，還時(shí)不時(shí)的只想過夫妻生活，說出來不怕你笑話。你說這叫什么事兒上周六下午我正收拾孫子玩亂的積木呢，他就從背后貼上來了，胳膊往我腰上一摟，那聲音黏糊糊的：“老婆子，孩子們走了，咱歇會兒唄？”</p><p class="ql-block">我手底下沒停，把最后一塊積木塞進(jìn)收納盒，扭頭瞪他一眼。地板上還沾著孫子吃剩的餅干渣，沙發(fā)上扔著小孫子的外套，茶幾上的水杯東倒西歪，這哪是歇會兒的光景。</p><p class="ql-block">“你瞅瞅這地，”我拿抹布擦著茶幾面，“小寶吃的巧克力餅干渣，黏在地板縫里，不趕緊擦了，明兒天一潮，準(zhǔn)得黏糊糊的蹭一腳。還有他那件奧特曼外套，袖口沾著泥點(diǎn)子，扔沙發(fā)上蹭得墊子都臟了，不得趕緊扔洗衣機(jī)？”我一邊說一邊彎腰撿沙發(fā)底下滾出來的玩具車，“你再看看電視柜，繪本散了一地，那本《小熊寶寶》封面都被他撕了角，不拾掇好，明兒他姥姥來接他，準(zhǔn)得說我當(dāng)奶奶的不上心?！?lt;/p><p class="ql-block">老王在我背后蹭了蹭，像只沒討到食的老貓：“哎呀，忙啥呀，孩子們都回自己家了，明兒早上再說唄。你看你，額頭上都冒汗了，坐這兒歇會兒，我給你倒杯涼白開。”他說著就想去拽我手里的抹布，我胳膊一甩：“去去去，別添亂。你當(dāng)我還是年輕時(shí)呢？那會兒在棉紡廠，下了班還能跟你去公園遛彎，現(xiàn)在不行了，這腰啊，彎一會兒就酸得直不起來。今兒不把屋子拾掇利索，晚上躺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總覺得哪兒都不對勁?！?lt;/p><p class="ql-block">他不說話了，就那么杵在我身后，我眼角余光瞥見他耷拉著腦袋，背有點(diǎn)駝，頭發(fā)白了大半，稀稀拉拉貼在頭皮上，倒像個(gè)做錯(cuò)事的孩子。我心里忽然就軟了，手里的抹布慢下來。想當(dāng)年他追我的時(shí)候，才二十出頭，在廠門口等我下班，穿件藍(lán)布工裝，頭發(fā)黑黢黢的，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有回我感冒發(fā)燒，他騎著二八大杠，馱著我去衛(wèi)生院，后座墊上還鋪了件他的舊棉襖，怕我硌得慌。那會兒日子苦，倆人工資加起來才五十六塊八，可他總把糧本上的細(xì)糧省給我，說“你身子弱，得多吃點(diǎn)白面”。</p><p class="ql-block">“行了行了，站著干啥，”我把抹布往盆里一扔，“過來幫我把沙發(fā)墊子拽拽，你那大屁股坐的地方都陷下去了?！崩贤跹劬σ涣?，趕緊湊過來，手指頭笨笨地拽著墊子角：“哎哎，來了?！彼ее?，手又不老實(shí)，偷偷往我手背上摸。我拍開他的手：“正經(jīng)點(diǎn)！”他嘿嘿笑：“那咱說好了，收拾完了，咱……”“咱啥咱，”我瞪他一眼，嘴角卻忍不住往上翹，“先把小寶的繪本摞好，那本撕了角的放最底下，別讓他姥姥看見?！?lt;/p><p class="ql-block">他樂顛顛地去拾繪本，嘴里還哼著跑調(diào)的《東方紅》，一頁頁捋平了往書架上擺。我看著他彎腰時(shí)露出的后腰，那里有道淺疤，是前年幫鄰居搬花盆摔的，當(dāng)時(shí)我氣得罵他“老不省心”，夜里卻偷偷抹眼淚，怕他有個(gè)三長兩短。</p><p class="ql-block">總算把屋子拾掇利索了，地板擦得锃亮，玩具都?xì)w了箱，沙發(fā)墊鋪得平平整整。我直起腰，捶了捶后背，老王趕緊端來杯熱茶：“快喝快喝，紅糖姜茶，我剛在廚房煮的，你不是說這幾天膝蓋涼嘛?！蔽医舆^杯子，熱氣撲在臉上，暖烘烘的。他又黏上來，胳膊輕輕搭在我肩上，聲音還是黏糊糊的：“老婆子，這下能歇會兒了吧？”</p><p class="ql-block">我嘬了口姜茶，燙得直咧嘴，卻忍不住笑出聲：“你呀，真是越老越?jīng)]正形。行了，坐這兒吧，就五分鐘啊，一會兒我還得去把小寶的臟衣服泡上。”他趕緊挨著我坐下，沙發(fā)吱呀響了一聲，像極了我們過了大半輩子的日子，吵吵鬧鬧，卻總在不經(jīng)意間，暖得人心頭發(fā)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