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美篇昵稱：安靜的素人—李為民</p><p class="ql-block">美篇號：11322765</p><p class="ql-block">文字：原創(chuàng)</p><p class="ql-block">圖片：來自AI</p><p class="ql-block">音頻：來自AI</p> <p class="ql-block">導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頓飯的工夫，“李老師”成了“為民”，兩段沉重的過往在溫暖的燈光下輕盈交付。然而，當“為民”帶著滿心妥帖回到自己“忌外賣、重鍋氣”的家中，等待他的不僅是夜色，還有兒子那雙已然成熟、充滿保護欲的眼睛。這段新生的關系，能否通過至親的第一道審視？</p> <p class="ql-block">第五節(jié)：深夜的父子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時間在不知不覺中，被話語、眼神和碗筷的輕響，拉得很長，又縮得很短。等我們從回憶里抽身，窗外夜色已沉，時針已指向九點三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同收拾了碗筷。小小的廚房里，我們并排站著，水流嘩嘩，偶爾手肘輕輕相碰，又自然分開。空氣里有洗潔精淡淡的檸檬味，和一種無聲的、柔軟的暖意。</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知道，是時候離開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走到門口，我換鞋。她倚在鞋柜旁，沒有催，也沒有多話，只是靜靜地看著。我直起身，看向她?？蛷d暖黃的燈光從她身后漫過來，給她周身鍍了一層毛茸茸的光暈。她的眼神很靜，靜得像深秋的潭水，可那水光深處，分明漾著些許我看得懂的、依依不舍的漣漪。</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走了?！蔽艺f。聲音有些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嗯。開車慢點。”她點頭，嘴角抿著一個很淡、卻很真的弧度。</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電梯下行。車庫空曠。我坐進車里，沒有立刻發(fā)動。指尖似乎還殘留著碗碟洗凈后微涼的觸感，鼻尖也還縈繞著那混合了飯菜、茶水和一種獨屬于她的、清新氣息的味道。半晌，我才啟動車子，駛出地庫。后視鏡里，她那棟樓亮著的燈火，在夜色中越來越小，卻像一顆溫潤的星子，釘在了我視網膜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回到中天花園的家，已近十點半?？蛷d的燈還亮著，兒子李義正從廚房里端出一杯水，輕手輕腳地走出來，看到我，做了個“噓”的手勢，壓低聲音：“爸，回來了？奶奶剛睡下沒多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點點頭，示意明白。母親年過八旬，作息極規(guī)律，雷打不動地早睡早起，也最聞不得外賣的味道，說那是“懶人飯，沒鍋氣”。因此，即便再忙，我們家也盡量自己開火，這是打小的規(guī)矩，李義也一直守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換了鞋，在他旁邊的單人沙發(fā)坐下?？蛷d里還殘留著晚餐的余味，是熟悉的、家的煙火氣。茶幾上放著一本攤開的書，是他睡前看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修個電腦修到這么晚？”李義喝了口水，聲音壓得很低，帶著點年輕人熬夜后的沙啞，“張伯伯家那臺老爺機，這次又是什么疑難雜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看著兒子在昏黃燈光下顯得格外柔和的側臉，我心里那點關于“要不要說、何時說”的猶豫，瞬間就散了。我們父子之間，早過了需要隱瞞的階段，何況是在這個他從小長大、充滿了奶奶嘮叨和父親規(guī)矩的家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電腦沒大毛病，接口松了，半小時就弄好了。”我頓了頓，聲音在寂靜的客廳里壓得更低，卻格外清晰，“后來……我去你姚阿姨家了。她就在老張家對面那個小區(qū)，恒大雅苑?！?lt;/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李義正要將杯子放回茶幾，在空中微微一頓。他慢慢轉過頭，看著我，臉上那點疲憊的睡意褪得干干凈凈，眼神里有驚訝，有探究，最后沉淀為一種認真的傾聽。他放下杯子，身體不自覺地坐直了些——這是家里有“正事”要談時，他從小養(yǎng)成的習慣。</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姚阿姨？”他重復了一遍，眉頭微微挑起，“你上次在群里，散文下面那個……‘依依不舍’？”</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點點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他盯著我看了好幾秒，然后，嘴角很輕地向上彎了一下，那笑容里有種了然，也有點調侃，但被他很好地控制在不出聲的范圍內，怕吵醒里屋的奶奶?！靶邪±习郑彼脷饴曊f，眼里閃著光，“網上聊散文，網下……奔現了？夠時髦！”但笑意很快收斂，他往前傾了傾身，語氣里帶上了屬于他這個年紀的、難得的審慎，“聊得怎么樣？人……靠譜嗎？奶奶可天天念叨，怕你一個人吃不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大概講了講，關于她的工作，她的談吐，我們聊文學，聊生活，還有……那頓一起做的、有鍋氣的晚飯。我省略了那些更私密的共鳴與傷感，只勾勒出一個大致的輪廓。但知子莫若父，李義顯然從我比平時更柔和的語調，和眼里未褪盡的光亮里，讀出了更多。</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他安靜地聽完，沒插話，只是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杯壁。最后，他抬起眼，聲音更輕了：“有照片不？我瞧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翻出手機。其實并沒有正式的合影，只有一張她朋友圈里的半身照，站在一樹花下，笑得很恬靜。我把手機遞過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李義接過，就著客廳落地燈昏黃的光，仔細看了看，又抬眼看看我，再看看照片。如此反復兩三次，眉頭微微蹙起，那是一種評估和思量的神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老爸，”他把手機遞還給我，身體坐正，語氣變得有些鄭重，甚至帶上了一點保護的意味，聲音依舊壓著，“姚阿姨……看起來很年輕，氣質也很好?！彼遄弥迷~，似乎在想如何既表達關心，又不顯得冒犯，“你比她大……不少吧？她條件聽起來也不錯。你們……是在認真處對象嗎？”</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他頓了頓，目光掃了一眼奶奶臥室緊閉的房門，聲音更沉了些：“我的意思是，爸，我肯定支持你。你開心，奶奶安心，比什么都強。但……你也知道，現在社會上什么人都有。她圖你什么呢？你別嫌我說話直，我就你一個爸，奶奶也就你一個兒子，我們都得替你、替這個家多想著點?！?lt;/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這番話，像一杯溫度正好的溫水，在寂靜的夜里，緩緩澆在我心頭。沒有激烈反對，只有源于關切的、成年人的審慎。他已經不是那個需要我事事為他遮風擋雨的小男孩了，在這個奶奶早睡、忌外賣的家里，他早已長成了一個會用他的方式，默默守護這個家傳統(tǒng)與寧靜的男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心里又暖又澀。暖的是兒子的心，澀的是他話里點明的、那赤裸裸的現實差距——年齡，相貌，或許還有外人眼中的“不匹配”。</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明白。”我也壓低聲音，把手機屏幕按滅，黑暗吞噬了那張?zhí)耢o的笑臉，“她圖我什么……我也問過自己。可能，就圖我是個實在人，能聽懂她的話，也能說些她能聽懂的話吧?！蔽蚁肫鹜聿蜁r她那句“清凈”，想起她眼里深藏的疲憊與渴望，聲音低沉下去，“她以前……過得也不容易。我們……有點像?！?lt;/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李義沉默地聽著，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敲了敲，那是他思考時的習慣動作。過了好一會兒，他忽然說：</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光聽你說，我這也判斷不了?！彼痤^，眼神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清亮，“這樣，爸，等你倆都方便的時候，約個時間，一塊兒出去玩玩，吃個飯。讓我也見見，親自……感受一下。也看看，合不合奶奶的眼緣。”他補充了最后一句，考慮得很周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他用了“感受”這個詞。不是審視，不是評判，是“感受”。還考慮到了奶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看著他，忽然意識到，在母親年邁、早睡的靜謐夜晚，我的兒子，真的已經穩(wěn)穩(wěn)地接過了這個家的一部分重量。他正在用他的方式，試圖介入、理解，并守護他父親來之不易的、遲暮的愛情，以及這個家的未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好?！蔽抑刂氐?、無聲地點了下頭，心里那塊自從進門就懸著的石頭，穩(wěn)穩(wěn)落了地，卻化開更復雜的暖流，“等我和你姚阿姨商量個時間?！?lt;/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那晚，我躺在床上，耳邊是母親房間里傳來的、平穩(wěn)而輕微的鼾聲。眼前交替浮現的，是依依送我下樓時那雙映著燈光的、不舍的眼，和兒子李義在客廳昏黃燈光下，那鄭重而關切的臉。這個夜晚，似乎有什么東西，在靜謐中悄然改變了。</p> <p class="ql-block">下節(jié)預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從微信里的爽快應允，到見面時微妙的座位選擇。兒子的審慎、她的周到、他的忐忑，三個人的心思在泉湖的波光與飯館的熱氣中交織、碰撞、磨合。這不僅僅是一次出游，更是一場無聲的“家庭”預演。當所有的滋味最終妥帖地落入心底，一個關于“家”的嶄新雛形，已在眼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