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文:高山大海</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美篇號:12456808</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照片視頻:手機拍攝</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拍攝地:揚州阿勒泰雪景小鎮(zhèn) 告白計劃露營地</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一部電視短劇《我的阿勒泰》,帶火了新疆阿勒泰,人們發(fā)現(xiàn)阿勒泰是如此天然,如此美麗,又是如此純凈。人們蜂擁著奔向阿勒泰、奔向從未聽說過的圖瓦人部落。其實,阿勒泰只是從傳奇故事里滋生出來的,藏著古老神秘的游牧過往,歲月里多少故事在流傳。聽說,揚州新建了一個阿勒泰雪景小鎮(zhèn),便在第一時間沖過去一探究竟。在揚州也能欣賞到阿勒泰絕美的自然風光,和游牧民族的自然樸實的生活場景,帶著我象和煦的春風吹向詩與遠方。</b></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我心中的阿勒泰,源于李娟筆下那些閃爍的句子。她在《阿勒泰的角落》里寫移動的雜貨鋪,寫牧人間簡短的對話,寫大雪封山時無邊的寂靜。于是,在我的腦海里,便從文字與影像的褶皺里,緩緩升起的一抹阿勒泰的青蒼。它并非地理書上冷硬的坐標,倒像一軸被時光摩挲得泛了黃的羊皮古卷,徐徐展開時,便有無聲的風雷與牧歌,從極北的蒼茫中撲面而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我想,所謂浪漫,就是不慌不忙地把生活過成喜歡的樣子?!保弧霸诎⒗仗┑慕锹?,時間是用來浪費的,用來發(fā)呆的,用來感受風的溫度和云的形狀的?!?;“幸福有時候很簡單,一碗奶茶,一塊馕餅,一片藍天,就是全部?!保弧吧钤诎⒗仗?,心會變得很安靜,因為這里的一切都慢得剛好?!边@一句句,一字字,展現(xiàn)了作者對阿勒泰生活的熱愛與對簡單幸福的感悟,充滿了對自然和生活的詩意表達。</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我想象那里有終年不語的雪山,雪山腳下,該是滔滔的克蘭河,水是淬過寒冰的碧玉,清得能照見云朵的倉惶和碧玉。再往下,便是那無垠的草原了,夏時綠得洶涌,仿佛要把天也染透;冬日則是一片銀裝素裹的寂寥,馬蹄踏碎薄冰的脆響,能傳出很遠、很遠。這畫卷里,還該有星星點點的氈房,像大地偶然吐露的、溫熱的呼吸,炊煙裊娜,纏繞著奶茶與烤馕的香氣。暮色時,必有蒼涼的呼麥或是清越的楚吾爾,從某一頂氈房里淌出,與嗚嗚的風聲應和,訴說著部族千年的遷徙、征戰(zhàn)、歡愛與別離。</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那里的人們——哈薩克族、圖瓦人、蒙古人,臉龐被北疆的風與陽光鐫刻出深峻的線條,眸子里卻映著雪山湖泊般的澄明。他們的生活,與山川草木、四時節(jié)氣嚴絲合縫地嵌在一起,是一種將自身全然交付于天地的、坦蕩的虔誠。那份“天然”與“純凈”,與其說是未經雕飾的風景,不如說是一種與萬物共生息的生命狀態(tài),古老、神秘,帶著英雄史詩般的重量,沉甸甸地壓在我的心頭上,成了我“詩與遠方”最具體,也最縹緲的注解。</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然而,阿勒泰太遠了,遠得像一個懸在天邊的夢。于是,當聽聞?chuàng)P州竟平地起了一座“阿勒泰雪景小鎮(zhèn)”時,心頭的訝異與好奇,便如春水般不可抑制地漲滿了。揚州,這“淮左名都,竹西佳處”,自古是煙雨樓臺、畫舫絲竹的溫柔鄉(xiāng),如何能容得下北疆那曠野的魂魄?這奇異的嫁接,催生出一股近乎頑童探秘的沖動,我便于周日的12月21日,讓腳步先于魂夢,踏入了這座江南的“阿勒泰”。</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穿過門廳,景致陡然一變。仿造的雪山肌理,用某種潔白的材料堆疊而成,在揚城溫潤的日光下,泛著些微生硬的光澤。幾十頂圖案鮮艷的木屋氈房,不規(guī)整地列在道旁,簾幕低垂,靜候游客。風馬旗被人工的風機吹得獵獵作響,那色彩是鮮亮的,卻似乎少了高原紫外線淬煉出的那種烈艷與滄桑。耳邊循環(huán)播放著改編過的民族樂曲,歡快悅耳。</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游人如織,笑語喧闐。孩子們在“雪地”里嬉鬧,情侶們在氈房前擺弄姿勢拍照,打卡的聲響不絕于耳。我漫步其間,起初覺得有些恍惚,像走進了一個過于逼真,卻又處處透著“告知”的夢境。那粗獷的、野性的、與嚴酷自然博弈的阿勒泰,在這里被妥帖地安放、縮微、熨平了所有危險的褶皺,變成了一道安全、潔凈、可供輕松消費的景觀。</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我眼前江南的寒風,忽然幻化成我想象中阿勒泰的烈風暴雪。那風,該是挾著雪粒與草籽的,掠過喀納斯湖面,吹皺一池翡翠;該是穿過白樺林,讓千萬片金葉發(fā)出金屬片般錚錚的脆響;該是盤旋在“草原石城”怪石嶙峋的隘口,發(fā)出遠古戰(zhàn)場似的嗚咽。而這股意念中的狂風大雪,與我肌膚所感的暖風,在此刻,竟有了一種精神上的交融。它們都是自在的,無羈的,是天地間最古老的信使。</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我看那人工的雪景,看那仿制的木屋氈房,目光似乎能穿透這些具象的形骸。我看見的不再是粗陋的模仿,而是一種笨拙而又熱切的“指向”。這小鎮(zhèn)的一切,如同孩童用稚嫩的筆觸,臨摹一幅大師的杰作。筆法是生澀的,形貌是失真的,可那落筆時傾注的、對那未知之美的憧憬與渴望,卻是無比真摯的。這里的每一處造景,都遙遙地、固執(zhí)地指向北方,指向那個它永遠無法真正抵達,卻心向往之的阿勒泰。</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心里那片阿勒泰,卻不是這園子能圍得住的。它在我心里,早已是另一個模樣。那是由李娟筆下《我的阿勒泰》的炊煙,是傳奇里游牧部落馬蹄踏碎晨霜的聲響,是歲月深處釀成的、一壇名為“遠方”的烈酒。</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我想象里的阿勒泰,天空象湛藍綢緞,云朵臥在山巔。到了冬日,那雪便不是這樣羞澀的、點綴似的薄薄一層,那是沉默的、鋪天蓋地的白,是能吞沒一切嘈雜與顏色的、宇宙洪荒初開般的寂靜。風穿過山谷,帶著冷冽與松針的清香,那聲音里,能聽出哈薩克族老人古老的歌謠,和圖瓦人用楚吾爾吹奏的、與風聲混為一體的蒼涼。</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眼前這“雪景小鎮(zhèn)”,精致得像一個過于用力的夢。腳下的“雪”潔白得不染塵埃,蓬松得恰到好處,卻失了真雪那種或堅硬如鎧、或綿軟陷足的脾性,也聞不到那股清冽入肺的、屬于高緯度的寒冷氣味。</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此處的“天然”,是園林藝術巧奪天工的杰作,是曲徑通幽、一步一景的精致算計。而萬里之外那片土地上的天然,是“野曠天低樹”的莽蒼,是生命在嚴酷自然里本能綻放的強悍與直接。二者之間,隔著的又何止是地理上的千山萬水。</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這“阿勒泰雪景小鎮(zhèn)”,何嘗不是現(xiàn)代人的一種“臥游”?在塵勞紛擾的間隙,辟出一角,堆砌起關于遠方的符號,給那些被瑣事牽絆的身心,一個片刻出逃的借口。它是一扇窗,雖然看到的只是鏡中花、水中月,但那光影搖曳,或許真能撩動某顆沉睡的心,從此將“阿勒泰”三個字,從地圖上一個陌生的地名,變?yōu)樾念^一粒倔強的種子。</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這里給予我的,是一種“隔”的感受,似乎是隔著一層透明的琉璃,觀看一場關于遠方的精致陳列。一陣真實的、毫無矯飾的寒風,從園子的某個角落吹了過來。它掠過我的面頰,帶著揚州冬日特有的、混雜著泥土與溫軟氣息。奇妙的是,這陣風,卻像一把無形的鑰匙,驀然打開了我心里那個關于真正阿勒泰的閘門。</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我心中的阿勒泰,是《阿勒泰的角落》頁間的風,是遠方的歌謠,是一團還未被目光觸及,便已在心中扎下深深印象的碧色。這碧色,是一種與天地肌膚相親的活法,是哈薩克老媽媽皺紋里積著的陽光,是圖瓦人木屋里縈繞的古老歌謠。它遙遠得像一個傳說,卻又因為那些鮮活得幾乎能聞到羊膻味與草汁氣的文字,而顯得觸手可及。</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眼前是覆著仿真白雪的尖頂木屋,屋檐下掛著成串的紅辣椒與玉米,色彩鮮艷得如同舞臺布景。工匠們自然是極用心的,那仿制的圖瓦人樺樹皮器物,那花紋繁復的哈薩克掛毯,都栩栩如生。可我伸手觸碰那“積雪”,指尖傳來的是泡沫塑料特有的、略帶滯澀的輕浮感,而非記憶中北方冰雪那沁入骨髓的凜冽與堅硬。</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我緩緩走著,像一個闖入他人夢境的旁觀者。孩子們在“雪地”里歡笑著打滾,情侶們在木屋前擺著各種姿勢拍照打卡。這里的一切都在熱情地“扮演”著阿勒泰,扮演著一種被提煉、被美化的邊疆風情。</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我忽然覺得,這小鎮(zhèn)更像一面鏡子,照見的并非遙遠的阿勒泰,而是我們這些都市人內心共同的饑渴,對遼闊的饑渴,對原始的饑渴,對一種在我們生活中業(yè)已消失的、與自然緊密聯(lián)結的生存狀態(tài)的鄉(xiāng)愁。</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我心中的那個阿勒泰,此刻越發(fā)清晰起來。它不在這些仿制的木屋氈房與雪景里,而在李娟筆下那個為尋找走散的駱駝而在荒野中獨自跋涉的夜晚。在牧民轉場時,龐大畜群踏起的、遮天蔽日的塵煙里。在古老歌謠中反復吟唱的、那條名叫“額爾齊斯”的河流,它碧綠地、義無反顧地流向北冰洋的孤獨旅程之中。</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那個阿勒泰,容得下狂風、暴雪、亙古的寂寞,也容得下最微小野花在石縫間綻放的倔強,容得下生命最本真的歡欣與苦難。</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步出小鎮(zhèn),天色已晚。方才那一片人造的“我的阿勒泰”,恍如一夢。我并未感到失望,反而有一種奇異的充實。揚州的這個“阿勒泰”,像一幅筆法工細的臨摹畫,它讓我更清晰地辨認出心中那幅原作的筆觸與神韻——那份無法被復制的、野性的、帶著生命溫度的真實。</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真正的阿勒泰,依然在遠方。它屬于吹過喀納斯湖面的、帶著水怪傳說的風,屬于禾木村清晨木屋上升起的、摻著松香的炊煙,屬于牧人馬蹄踏碎的、億萬顆星辰的倒影。而我們所要奔赴的,或許是一種更開闊,更沉靜,更貼近大地呼吸的存在的可能。我心中的阿勒泰,未曾被這揚城的微縮景觀所替代或損傷,反而因其精微的“不似”,而愈發(fā)磅礴、愈發(fā)令人神往。</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