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電視劇《都挺好》,真的挺好。</p><p class="ql-block"> 生活是什么?小橋流水?廢寢忘食?花天酒地?風(fēng)餐露宿?都是,也都不是。生活,是把這些所有揉在一起的一團(tuán),你必須用牙去嚼,用喉嚨去咽。生命需要這糧草,不吃會(huì)餓死,吃了才能活著。《都挺好》的好,就在于它讓你聽見了這咀嚼的聲響——那生活的牙齒聲,硌著、磨著、啃噬著。</p><p class="ql-block"> 至于電視機(jī)《芝麻胡同》,那著實(shí)是一碗老北京豆汁,有股子酸怪味。但這酸,與山西的醋酸不同。醋酸是糧食釀出的真味,厚,醇,透亮。你若從晉北的黃土坡上走過,常能看見院墻根碼著一排排黝黑的醋缸,那是日子沉淀出的顏色,是生活里離不開的、扎實(shí)的需要。豆汁呢?是豆腐坊的下腳料,是二次發(fā)酵的再生品。它的酸,是假酸,底子里是餿。</p><p class="ql-block"> 《芝麻胡同》也是這般假酸真餿。世事往往如此,一追求,便容易過。追求老北京味道,過了火候,就成了這鍋浮著沫子的豆汁。戲里咂摸著的那點(diǎn)“京味兒”,聽著像,嚼著卻不對(duì)——仿佛滿臺(tái)的演員,舌尖上都缺了那口地道的土腥氣。</p><p class="ql-block"> 電視劇《大醫(yī)生》又如何?恕我直言:一股子腳巴丫子味。這話刻薄,卻有來處——?jiǎng)≈械难輪T,盤根錯(cuò)節(jié),沾親帶故。光是想到這一層,便已讓人興味索然。</p><p class="ql-block"> 索性捅破這層窗戶紙。如今人人心照不宣的“二代”之說,在臺(tái)上卻成了光明正大的家宴。星家人同臺(tái),戲里戲外皆是血脈。何不再牽條狗來?和導(dǎo)演說說,加場狗戲,豈不更顯親厚?偌大一個(gè)舞臺(tái),儼然成了家族血緣的畫布,姜子牙分封的賬房。</p><p class="ql-block"> 三部戲,便這樣嚼完了。我從不關(guān)心戲出何門,也無心那些裝腔作勢、宛如“娶媳婦打幡”似的戲評(píng)影評(píng)。今日多嘴,實(shí)在是因?yàn)槟锹曇籼^真切——生活里,總有東西在蠕動(dòng),在攪動(dòng),在撕咬。你聽見了嗎?那便是生活中的牙齒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