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銹球紫花風(fēng)鈴木

王洪武

<p class="ql-block">每年的十二月份到來年的一月份，山腳下的繡球紫色風(fēng)鈴木花便如約醒來，整片山坡被染成溫柔的粉，像是誰打翻了一罐稀釋過的朝霞。我沿著小徑往深處走，風(fēng)鈴木一樹樹地開著，花瓣簇?fù)淼脴O密，仿佛整棵樹都在輕輕顫動(dòng)。遠(yuǎn)處那座藍(lán)色風(fēng)車靜靜佇立，葉片緩慢轉(zhuǎn)動(dòng)，像是在數(shù)著游人笑聲的節(jié)拍。人們舉著相機(jī)，站在花下笑，而花也像是知道自己的美，開得更加肆意。</p> <p class="ql-block">這片花田鋪展得毫無保留，一眼望不到邊，粉得純粹，粉得熱鬧。越往里走，花影越濃，連空氣都變得柔軟起來。右側(cè)幾片綠葉穿插其間，像是畫師有意留下的呼吸口，讓這滿目嬌艷不至于太過逼人。遠(yuǎn)處的山林輪廓模糊，與天相接處泛著淡淡的青灰，反倒襯得眼前的花海更加鮮活。我忽然明白，有些美，是不需要邊界的。</p> <p class="ql-block">紫粉色的風(fēng)鈴木在陽光下泛著微光，一串串垂落，像極了小時(shí)候掛在屋檐下的鈴鐺，只是這回，是風(fēng)在替它們輕輕搖響。幾位游人穿行在花影之間，腳步放得很慢，仿佛怕驚擾了這份靜謐的盛放。山林在背后靜靜鋪展，綠意層層疊疊，與花海形成溫柔的對仗——一邊是熱烈的綻放，一邊是沉穩(wěn)的守望。</p> <p class="ql-block">林蔭小道被花枝交錯(cuò)地覆蓋，抬頭望去，幾乎看不見天空，只有一片流動(dòng)的粉紅?；ò觌S風(fēng)飄落，有的落在肩頭，有的輕輕貼在額前，像是春天在悄悄打招呼。行人走得很慢，有人閉眼深呼吸，有人伸手接住一片下落的花瓣。這條路不長，卻讓人舍不得走完，仿佛一走出去，就會(huì)離開這個(gè)被花香包裹的夢境。</p> <p class="ql-block">我站在一棵開得最盛的風(fēng)鈴木下，花枝在我頭頂交織成穹頂，陽光透過縫隙灑下來，斑駁地落在衣襟上。背景里，三三兩兩的游人穿行在花影中，笑聲被風(fēng)捎來又送遠(yuǎn)。這一刻，人成了花的陪襯，而花，成了春天的主角。</p> <p class="ql-block">花期正盛，枝頭密密匝匝，幾乎不見葉子。陰沉的天空反倒讓色彩更加濃郁，像是有人用濕畫法暈染出的油畫，厚重而深情。地面落了一層花瓣，踩上去柔軟無聲。我蹲下身，拾起一片完整的，邊緣微微卷曲，像是還帶著樹上的溫度?；洳皇墙K結(jié)，而是另一種形式的鋪陳——鋪成一條通往記憶深處的小路。</p> <p class="ql-block">湊近一朵花，才發(fā)現(xiàn)它的精巧遠(yuǎn)超想象。粉白的花瓣邊緣泛著極細(xì)的波浪，像是被誰用指尖輕輕捏過，花心一點(diǎn)明黃，再往里是橙紅，像藏著一小團(tuán)未熄滅的火。這樣的細(xì)節(jié)，在遠(yuǎn)處是看不見的。美，有時(shí)需要俯身，需要靜心，需要一點(diǎn)近乎虔誠的凝視。</p> <p class="ql-block">一簇花在枝頭擠得熱鬧，層層疊疊的花瓣像是少女裙擺的褶皺，中心那點(diǎn)黃蕊，像是藏在裙中的秘密。背景虛成一片朦朧的綠，反倒讓這抹粉紅更加突出。我忽然想起小時(shí)候，母親總說：“花開得越熱鬧，心里越安靜?！比缃裾驹诨ㄇ?，才真正懂了那句話。</p> <p class="ql-block">一口大水缸像一面被遺忘的鏡子，靜靜地立著，把天、花、樹，全都收進(jìn)懷里。水面上漂著幾片落花，隨著微波輕輕打轉(zhuǎn)，像是在跳最后一支舞。光禿的枝條倒映在水中，與粉花交織，竟不顯得蕭瑟，反倒有種靜謐的平衡。我看水中花影搖曳，竟分不清哪一半是真實(shí)，哪一半是夢。</p> <p class="ql-block">一位女士坐在池邊的石上，黑衣與粉花形成鮮明對比，卻意外地和諧。池水映出她的輪廓，也映出滿樹繁花，連那艘覆著竹棚的小船，也被溫柔地復(fù)制進(jìn)水底。她沒有動(dòng)，只是靜靜坐著，仿佛在等一陣風(fēng)，或是等一朵花落進(jìn)掌心。這畫面太靜，靜得讓人不敢大聲呼吸。</p> <p class="ql-block">一面巨大的鏡子靜臥在樹底下，有人站在鏡子旁，花海與人的倒影落在鏡面上，花影婆娑，人影清晰，像是兩個(gè)世界在此刻重疊。那一刻，她不是在看花，更像是在與花對話。</p> <p class="ql-block">樹下坐著一位女子，花影落在她身上，也落在地面，形成一片斑駁的鏡面。她抬頭望望花，嘴角始終泛著笑意?；ㄩ_一瞬，人駐一時(shí)，彼此成全，便是最美的相遇。</p> <p class="ql-block">兩人坐在一處光滑的鏡面上，各自欣賞，互不干涉，身后是如云的花樹，身前是清晰的倒影。一人舉著手機(jī)自拍，笑容燦爛；另一人戴著墨鏡，姿態(tài)慵懶，像在享受一場私人春宴?；ㄓ?、人影、笑聲，全都倒映在腳下。這樣的時(shí)刻，不需要言語，只需要記住——我們曾一起，站在花開的中央。</p> <p class="ql-block">特寫一朵花，才發(fā)現(xiàn)它的美不在張揚(yáng)，而在細(xì)節(jié)?；ò耆彳浀丿B著，像是被精心折疊過的信紙，等著風(fēng)來拆開。背景虛成一片溫柔的色塊，不搶戲，只襯托。這樣的鏡頭，像是冬天悄悄遞來的一封情書，落款是“風(fēng)鈴木”。</p> <p class="ql-block">一朵花靜靜開著，黃蕊在粉瓣中央，像一顆小小的太陽。背景是虛化的綠與粉，像是被打濕的水彩，暈染出一種朦朧的溫柔。我盯著它看了很久，忽然覺得，它不像植物，倒像是一種情緒——安靜、堅(jiān)定，卻又熱烈地活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