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詞人的家國情懷張非飛 <p class="ql-block">說詩話詞之28</p><p class="ql-block"> 南宋詞人的家國情懷</p><p class="ql-block"> 趙匡胤陳橋兵變黃袍加身建立宋朝后，為了不讓部下有樣學樣也搞什么綠袍、黑袍加身，就來了個“杯酒釋兵權”，這就使得有宋一朝，文治尚可，武功太差。西夏、契丹、遼、金、元蒙邊患貫穿北宋、南宋始終。尤其是讓人覺得奇恥大辱的是 公元 1127 年（靖康二年）的靖康之亂，金國人占領了中原 ，打破汴京，虜走了欽、徽二帝與他們的母親女兒，以及那些大大小小的老婆。這就是岳飛《滿江紅》里說的猶未雪的“靖康恥”。這也是南宋那些愛國詞人念念不忘中原北望、收拾舊河山、整頓乾坤的原因。</p><p class="ql-block"> 我這里說南宋詞人的家國情懷，并不抹殺北宋詞人的愛國精神。范仲淹就統(tǒng)帥過軍隊與西夏作戰(zhàn)，他寫過一首詞《漁家傲.秋思》寫西北邊塞秋天的凄涼，寫戍邊將士的艱苦，也寫他們的思家，但并不動搖他們保家衛(wèi)國的決心：“燕然未勒歸無計”。人們十分敬佩、津津樂道的豪放詞派第一人蘇軾，就是被貶官邊遠，在打獵的時候也不忘報效國家，抵抗外侮：“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蓖窦s詞派、寫“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的女詞人李清照，在靖康南渡之后，也喊出了”生當作人杰，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闭媸墙韼讲蛔岉毭?，豪氣干云。林升寫的一首《題臨安驛》“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暖風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边@首詩似乎是與李清照的“不肯過江東”的詩相呼應，對照來讀，南宋統(tǒng)治集團的不思進取，貪圖享樂，偏安江左的丑惡形象更昭然若揭。一方面是愛國詞人心心念念想收復失地，一方面是皇帝宰相貪圖享樂對主戰(zhàn)派的百般刁難陷害鎮(zhèn)壓。這就使得許多“中原北望氣如山”的有志之士，一生“心在天山，身老滄洲?！?lt;/p><p class="ql-block"> 北宋國未破，家還在，沒有切膚之痛，所以詞人寫風花雪月、寫思念離別的要多一些，如“執(zhí)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比纭豹毩⑿蝻L滿袖，平林新月人歸后。”經(jīng)歷了靖康之亂，失去了中原的南宋詞人，寫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夜闌臥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的詞人就多一些。</p><p class="ql-block"> 南宋最具家國情懷的詞人最先要說的是</p><p class="ql-block"> 01：岳飛</p><p class="ql-block"> 先說他，是因為他比我后面要說的人，年紀要大，雖然他死的時候才39歲。說他是詞人，他傳世的詞作不多，但就憑一首《滿江紅》封神，在中國，八九歲的小孩都能背誦傳唱?！叭γ麎m與土，八千里路云和月?！焙芫靡郧翱催^一部電影就用這后半句為片名，最近有一部電視劇又以它為片名，可見其影響之深遠?！澳乳e，白了少年頭，空悲切”，成了很多人的座右銘。至于“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聽來有些野蠻、不人道，但這是激憤之詞，戰(zhàn)前激勵的話。詩詞的句子不是軍規(guī)條例，不必苛責。他背上的刺青“精忠報國”，他手書的條幅“還我河山”，這八字讓他英名永流傳。他對部下說：“直搗黃龍府，與諸君痛飲耳！” 這壯志豪情，永遠激勵著后人。朱仙鎮(zhèn)的大敗金兵，更是青史留名。</p><p class="ql-block"> 02 陸游</p><p class="ql-block"> 先說他的兩首詩，《書憤》：“早歲那知世事艱，中原北望氣如山。樓船夜雪瓜洲渡，鐵馬秋風大散關。塞上長城空自許，鏡中衰鬢已先斑。出師一表真名世，千載誰堪伯仲間?！睔馊缟健钡臍?，是什么氣？是收復河山的豪情勇氣。他書的憤，是什么憤？是對南宋統(tǒng)治集團的主和派的憤恨?！妒緝涸姟罚骸八篮笤f事空，但悲不見九州同。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敝T葛亮說后，后來很多人也說：“鞠躬盡瘁，死而后已。”北定中原的事，陸游是念念不忘，是“死而不已"。再看他的詞《訴衷情》：”當年萬里覓封侯，匹馬戍梁州。關河夢斷何處？塵暗舊貂裘。 胡未滅，鬢先秋，淚空流。此生誰料，心在天山，身老滄洲?！笨纯磹蹏臼?，老得多么難過，死得多么無奈！</p><p class="ql-block"> 03 辛棄疾</p><p class="ql-block"> 辛棄疾年青時參加耿京的抗金起義隊伍，他審時度勢，說服耿京歸服南宋，并擒殺奸賊叛將張安國作投名狀。他在潭州任知府兼湖南安撫時，請求創(chuàng)建飛虎軍?！败姵桑坻?zhèn)一方，為江上諸軍之冠”。這也許是后來曾國藩、左宗棠他們練湘軍的樣板先例。他在任福州知府兼福建安撫史時，“造萬鎧，招強壯，補軍額，嚴訓練”。由此可見，辛棄疾的軍事才能很不一般 ，他不只是在口頭上說說，而且是有實際行動的。他向皇帝獻《美芹十輪》、《九議》，條陳安邦定國、對抗外敵的攻守之策。如被采納，歷史當會重寫。令人浩嘆的是南宋統(tǒng)治集團不爭氣，貪圖享樂，不思進取，寒了愛國志士的心。</p><p class="ql-block"> 他只能在詞里回想當年：“季子正年少，匹馬黑貂裘”，“壯歲旌旗擁萬夫，錦襜突騎渡江初”。他只能在夢中“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他只能“落日樓頭，斷鴻聲里，江南游子。把吳鉤看了，欄桿拍遍”，A只能嘆息“無人會 ，登臨意?！彼荒茉谠~里譴責“渡江天馬南來，幾人真是經(jīng)綸手？長安父老，新亭風景，可憐依舊！夷甫諸人，神州陸沉，幾曾回首？“他只能“都將萬字平戎策，換得東家種樹書”。</p><p class="ql-block"> 04 文天祥</p><p class="ql-block"> 文天祥一生，這為氣數(shù)已盡大廈將傾的南宋，領兵勤王，勞累奔波，用他《指南錄后序》里的話說是“幾死者數(shù)矣”！他留給后世的是一首詩一首歌，一片丹心，一腔浩然正氣。詩是《過伶仃洋》“辛苦遭逢起一經(jīng)，干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沉雨打萍?；炭譃╊^說惶恐，零丁洋里嘆零丁。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弊詈髢删洌膭盍顺汕先f英勇的中華兒女慷概就義。歌是《正氣歌》，這是他就義前在牢里寫的。“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岳，上則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事樊斍逡模屯旅魍?。時窮節(jié)乃見，一一垂丹青?！边@是歌詞開頭的句子，接著細數(shù)歷史上仁人志士英勇奮斗的凜然正氣。小時候聽大人說：一個人走夜路有些害怕，就大聲吟唱《正氣歌》，妖魔鬼怪就不敢近身。這個，我相信，“一點浩然氣”，就能帶來“千里快哉風 “；一腔浩然正氣，就能“雖千萬人吾往矣！”</p><p class="ql-block"> 南宋有家國情懷的詞人還有很多，如05寫《石州慢》的張元幹，“長庚光怒，群盜縱橫，逆胡猖獗。欲挽天河，一洗中原膏血”；06寫《六州歌頭》的張孝祥，“念腰間箭，匣中劍，空埃蠹，竟何成！……有淚如傾?！保?07寫《水調歌頭.送章德茂大卿史虜》的陳亮，“堯之都，舜之壤，禹之封。于中應有，一個半個恥臣戎！萬里腥膻如許，千古英靈安在？”還有08劉過，09劉克莊，10劉辰翁……，限于篇幅，不勝枚舉。</p><p class="ql-block"> 真正的中華兒女，當國家民族到了生死存亡之秋時，都會發(fā)出最后的吼聲。寫“楊柳岸曉風殘月”寫“香囊暗解，羅帶輕分”的婉約詞人都會變成：“國破尚如此，我何惜此頭”（抗日英雄吉鴻昌詩)的慷概悲歌之士。</p><p class="ql-block"> 2025.12.25</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