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寫在2025年12月24日 平安夜</p> <p class="ql-block">引子·臨江仙</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仲夏風(fēng)攜蟬語亂，診室微光映鬢蟬。無端病骨墜塵緣，心湖驚鴻影，魂系白衫仙。</p><p class="ql-block">圣樂聲聲牽舊夢，平安夜冷斷塵緣。情絲織就修羅網(wǎng)，半生癡念鎖，淚灑鷓鴣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平安夜，圣善夜！</p><p class="ql-block">萬暗中，光華射，</p><p class="ql-block">照著圣母也照著圣嬰，</p><p class="ql-block">多少慈祥也多少天真，</p><p class="ql-block">靜享天賜安眠，靜享天賜安眠。</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今天是平安夜，耳畔傳來了這熟悉的歌聲，不由地想起了多年前我曾在濮陽工作時的歲月——彼時，有幸結(jié)識了一位引領(lǐng)我初識到“主”的女醫(yī)生。那段浸著月光與淚光的往事，恰似教堂彩繪玻璃上的光影，明明滅滅，在歲月深處反復(fù)浮現(xiàn)，牽扯著我半生都無法釋懷的癡念與傷痛。</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第一章 診室驚鴻，心字成劫</p> <p class="ql-block">仲夏的濮陽，暑氣如焚，連晚風(fēng)都裹挾著灼人的熱浪。我獨自在特修廠生活區(qū)的飯攤喝到子夜，啤酒的冰爽終究抵不過后來翻江倒海的劇痛。凌晨六點，120的鳴笛聲劃破晨霧，將我送進濮陽市中醫(yī)院時，我已疼得意識模糊，冷汗浸透了衣衫。</p> <p class="ql-block">輸液管里的液體緩緩流淌，消毒水的味道中，一道纖細的身影推門而入。白大褂勾勒出她高挑、妖嬈的身姿，烏黑的長發(fā)隨意挽在腦后，幾縷碎發(fā)垂在鬢邊，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工作證被豐滿的胸脯高高頂起，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搖曳，卻無半分輕浮，反倒添了幾分煙火氣的鮮活。她是理療科的夏清荷，指尖帶著微涼的暖意，落在我疼痛的部位時，動作輕柔得如同春風(fēng)拂過湖面。</p> <p class="ql-block">“忍著點，理療會有點酸脹?！彼穆曇羟鍧櫲缛?，像冰鎮(zhèn)的酸梅湯，瞬間撫平了我周身的躁熱。我望著她低垂的眉眼，睫毛纖長如蝶翼，眼底盛著溫柔的光，竟忘了疼痛，只覺得心跳如擂鼓，震得耳膜嗡嗡作響。</p><p class="ql-block">她一邊操作儀器，一邊輕聲與我閑談，從家鄉(xiāng)的風(fēng)土聊到生活的困頓，話語間漸漸提及“主”的慈悲?！叭诉@一輩子，總有身不由己的苦，向主祈禱，便能得到安寧?！彼穆曇魩е\的篤定，“等你出院，我?guī)闳ソ烫每纯?，那里的歌聲，能洗凈所有塵埃?！蔽彝嵉膫?cè)臉，仿佛被蠱惑般，重重地點了點頭。</p><p class="ql-block">出院那日，夏清荷的笑容如仲夏的陽光，明亮得晃眼?！岸Y拜天上午，教堂見。”她遞來一張紙條，指尖不經(jīng)意間與我觸碰，電流般的酥麻瞬間傳遍我的四肢百骸。</p> <p class="ql-block">第二章 教堂重逢，情根深種</p> <p class="ql-block">禮拜天的教堂，藏在喧囂的街巷深處。還未進門，《奇異恩典》的鋼琴聲便如天籟般飄來，溫柔得能融化心底最堅硬的角落。我推門而入，目光便被鋼琴前的身影牢牢釘住，魂魄似被無形的絲線牽引，再也移不開半分——夏清荷正端坐于琴前，脊背挺直卻不僵硬，肩線舒展如流云漫過天際，那份從容嫻雅，是浸潤了書香與歲月沉淀的知性柔美。她身著一襲白裙，素凈得勝雪欺霜，裙擺垂落地面，隨著呼吸微微漾動，似月光淌過青石，不染半分塵俗。烏黑的長發(fā)未曾束起，柔順地垂落肩頭、漫過脊背，幾縷發(fā)絲隨著指尖的起落輕輕顫動，在光線下泛著綢緞般的光澤，偶爾有一縷貼在她白皙的頸側(cè)，添了幾分慵懶繾綣的韻致。</p><p class="ql-block">她的指尖瑩白如玉，指節(jié)纖細分明，落在琴鍵上時輕攏慢捻、起落有致，似蝶翼蹁躚于繁花之間，又似清泉淌過卵石灘，每一次觸碰都帶著詩意的靈動。手腕輕抬時，衣袖滑落，露出皓腕如雪，與黑亮的琴鍵形成鮮明對比，更顯肌膚勝雪。眉眼微垂，睫羽纖長如蝶翼輕顫，在眼瞼下投下淺淺的陰影，眼底盛著與琴音相融的溫柔，似有星光流轉(zhuǎn)，又似含著一汪澄澈的湖水，專注得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下她與這架鋼琴。</p><p class="ql-block">陽光透過教堂彩繪玻璃，篩下斑斕的彩光，在她身上流轉(zhuǎn)跳躍——紅的似霞，藍的似海，金的似陽，將她的白裙染成流動的星河，鍍上一層朦朧而圣潔的光暈。琴音從她指尖流淌而出，《奇異恩典》的旋律溫柔纏綿，與她的身姿、她的氣息交織在一起，似月中仙子臨凡，又似云端神女撫琴，那份兼具知性與柔美的氣質(zhì)，如春風(fēng)拂過心湖，漾開層層漣漪。</p><p class="ql-block">我看得癡了，忘了呼吸，忘了言語，連咽口水的動作都變得僵硬，只覺得周身的空氣都被她的身影填滿，世間萬物皆已褪色，唯有她這抹鮮活而璀璨的模樣，在光影中定格成此生難忘的畫卷。鋼琴聲驟然停歇，她轉(zhuǎn)過身，眉眼彎彎地望著我：“看什么呢？”</p><p class="ql-block">我臉頰爆紅，窘迫得手足無措，脫口而出：“我……我被你迷住了?！?lt;/p><p class="ql-block">她仰頭大笑，笑聲清脆如銀鈴：“真的嗎？我有那么好？”</p><p class="ql-block">“真的！不信你看我這雙誠實的眼睛！”我認真地望著她，眼底滿是炙熱而坦蕩的情愫。</p><p class="ql-block">她笑意更濃，肩頭微微顫抖，眼角眉梢都漾著明媚的俏皮，抬手輕輕掩住唇角，眼底卻盛滿了戲謔的光，笑聲如清泉叮咚般悅耳：“誠實倒是沒怎么看出來，但是只看到了一雙色瞇瞇的大眼睛，還是雙眼皮呢！哈哈哈。”</p><p class="ql-block">她的調(diào)侃像羽毛般搔著我的心尖，我臉頰瞬間紅得能滴出血來，連耳根都燒得滾燙。我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手指緊張得蜷縮起來，想說些什么辯解，卻張了張嘴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只能傻愣愣地望著她笑靨如花的模樣，心臟狂跳得幾乎要沖破胸膛，那份窘迫與甜蜜交織在一起，讓我整個人都暈乎乎的，仿佛踩在云端一般。</p> <p class="ql-block">夏清荷湊近，鼻尖幾乎碰到我的鼻尖，清澈的眼眸倒映著我的身影，溫?zé)岬臍庀⒎鬟^我的臉頰：“哦？那你說說，怎么個誠實法？”她的聲音帶著笑意，輕柔得像春風(fēng)拂過湖面?！拔遥?，呵呵?！蔽覈迤鹊木篃o言以對。</p><p class="ql-block">“哈哈哈，”她笑地那么調(diào)皮，是在故意的逗我。隨后，她接著說：“走，我?guī)阆仁煜は陆烫?。?lt;/p><p class="ql-block">此后，我們的聯(lián)系日益頻繁。她送給我《贊美詩》和《圣經(jīng)》，扉頁上寫著“愿主對你倍加看顧”；我會在下班后繞遠路，只為送她回家，兩人并肩走在夕陽下，影子被拉得很長，像極了情侶。我們都清楚，彼此各有家庭，這份情愫如暗夜的火焰，危險卻又致命，可誰也無法割舍。</p> <p class="ql-block">第三章 芳蹤乍現(xiàn)，魂牽夢縈</p> <p class="ql-block">約定見面的午后，我早早就候在濮水公園的柳樹下。仲夏的陽光透過枝葉，篩下斑駁的光影，微風(fēng)帶著草木的清香，拂得人心頭發(fā)癢。我正失神間，遠處的石板路盡頭，一道身影緩緩走來，瞬間攫住了我的全部目光。</p><p class="ql-block">那是夏清荷。她身著一襲黑底大花連衣裙，墨色的裙身如夜般深邃，上面綴著的艷色花瓣在光影中若隱若現(xiàn)，似暗夜綻放的野薔薇，帶著致命的誘惑；外面套著一件黃綠色針織衫，顏色嫩得像初春剛抽芽的柳絲，柔軟的針織面料貼合著她高挑的身形，勾勒出流暢婉轉(zhuǎn)的曲線。午后的陽光在她身后鋪展成金輝，將她的輪廓暈染得朦朧而圣潔，仿佛從云端光影中走出來的仙子，周身裹著一層不可褻瀆的柔光。</p><p class="ql-block">微風(fēng)吹起，她的連衣裙輕揚翻飛，裙擺浮動的弧度似流云漫卷，每一次舒展都帶著蝕骨的撩撥；針織衫的衣角也隨清風(fēng)翩躚，偶爾露出裙身包裹下纖細的腰肢，那若隱若現(xiàn)的曲線如月下流水，讓我的呼吸瞬間急促，喉結(jié)不自覺地滾動。她的長發(fā)被風(fēng)吹散幾縷，烏黑的發(fā)絲在金輝中輕舞飛揚，拂過她白皙如玉的脖頸，添了幾分慵懶繾綣的嫵媚。她邁步的姿態(tài)婀娜婉轉(zhuǎn)，腰肢輕擺間自帶風(fēng)情，每一步都似踏在云端，又似踩在我的心尖，婷婷玉立的身影在陽光下忽明忽暗，那朦朧的形體曲線如寫意水墨，留白處盡是勾人魂魄的遐想。</p><p class="ql-block">我看得癡了，口干舌燥，心臟狂跳得幾乎要沖出胸膛，一種難以言喻的渴望如潮水般將我淹沒。我貪婪地凝視著她，目光無法從她身上移開，仿佛她是這世間唯一的光，而我是久旱的旅人，拼盡全力渴望著她的滋潤。直到她走到近前，帶著一身草木與陽光的清芬，笑著喚我：“景琦，等久了吧？”我才猛然回神，臉頰漲得通紅，連說話都帶著幾分結(jié)巴：“沒……沒有，我也剛到?！?lt;/p> <p class="ql-block">第四章 十字架下，禱文牽情</p> <p class="ql-block">又一個禮拜天，夏清荷拉著我來到教堂深處的十字架前。午后的陽光透過彩繪玻璃，在地面投下斑斕的光影，十字架泛著溫潤的木質(zhì)光澤，空氣中彌漫著蠟燭與檀香混合的清芬，靜謐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p><p class="ql-block">“景琦，”夏清荷站在十字架左側(cè)，雙手合十抵在胸前，眼底滿是虔誠，“跟著我念《主禱文》吧，主會聽見我們的心聲，保佑我們在意的人。”她的聲音輕柔而鄭重，像羽毛般拂過我的心尖。</p><p class="ql-block">我依言站在她身側(cè)，與她并肩而立，學(xué)著她的模樣雙手合十，手肘不經(jīng)意間輕蹭過她的手臂，一絲溫潤的暖意瞬間順著衣袖蔓延開來。我望著她圣潔的側(cè)臉，看著她眼底倒映的十字架光影，只覺得心跳都慢了半拍，所有的雜念都在這神圣的氛圍中消散，只剩下對她的滿心眷戀。</p><p class="ql-block">我們在天上的父，”夏清荷的聲音緩緩響起，帶著悲憫與祈愿，在空曠的教堂里輕輕回蕩，“愿您的名為圣。”</p><p class="ql-block">我緊隨其后，聲音帶著幾分笨拙的虔誠，卻字字清晰：“我們在天上的父，愿您的名為圣?！蔽业哪抗獠蛔杂X地落在她的唇上，唇瓣輕啟的弧度都帶著致命的吸引力，讓我心頭一顫。</p><p class="ql-block">愿您的國降臨，”夏清荷微微垂眸，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淺淺的陰影，“愿您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lt;/p><p class="ql-block">愿您的國降臨，愿您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蔽抑貜?fù)著，聲音里漸漸染上與她相似的祈愿，仿佛這禱文真的能跨越世俗的阻隔，將我們的命運緊緊相連。</p><p class="ql-block">“我們?nèi)沼玫娘嬍常袢召n給我們?！彼穆曇魩е唤z哽咽，像是在祈求著什么，又像是在隱忍著什么。</p><p class="ql-block">“我們?nèi)沼玫娘嬍?，今日賜給我們。”我的心跳越來越快，能感受到她身體的微微顫抖，想伸手抱抱她，卻又不敢打破這份神圣。</p><p class="ql-block">“免我們的債，如同我們免了人的債?！彼従徧ы?，目光與我相撞，眼底盛滿了復(fù)雜的情緒，有愛戀，有無奈，有掙扎，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絕望。</p><p class="ql-block">“免我們的債，如同我們免了人的債。”我望著她的眼睛，仿佛要溺斃在那片深情的湖泊里，喉嚨發(fā)緊，幾乎說不出話來。</p><p class="ql-block">“不叫我們遇見試探，救我們脫離兇惡?！彼穆曇粼絹碓捷p，卻字字誅心，“因為國度、權(quán)柄、榮耀，全是您的，直到永遠。阿們?！?lt;/p><p class="ql-block">“不叫我們遇見試探，救我們脫離兇惡。因為國度、權(quán)柄、榮耀，全是您的，直到永遠。阿們?！蔽夷钔曜詈笠痪洌挥X得眼眶發(fā)熱。兩人依舊保持著雙手合十的姿勢，并肩站在十字架下，光影在我們身上流轉(zhuǎn)，空氣中彌漫著曖昧與圣潔交織的氣息。我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馨香，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那份禁忌之戀在禱文的加持下，愈發(fā)濃烈，幾乎要將我吞噬。</p><p class="ql-block">夏清荷沒有動，只是靜靜地望著十字架，眼淚無聲地滑落，滴在胸前的衣襟上，暈開一片淡淡的濕痕。我伸出手，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輕輕拂去她臉頰的淚水。她沒有躲閃，只是任由我觸碰，眼底的情愫如潮水般洶涌。那一刻，十字架的圣光仿佛成了我們愛情的見證，卻又像是一道無法逾越的枷鎖，將兩人困在世俗與信仰的夾縫中，動彈不得。</p> <p class="ql-block">第五章 矛盾爆發(fā)，情難自禁</p> <p class="ql-block">變故發(fā)生在一個外國傳教士的到來。那男人金發(fā)碧眼，舉止親昵，與夏清荷擁抱、行貼面禮，看得我妒火中燒。“外國人開放，這是禮節(jié)?！毕那搴稍噲D解釋，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p><p class="ql-block">“再開放也不能這樣！”我的醋意與占有欲交織，怒火中燒，“你是有家庭的人，我也是！”我無法接受她與其他男人的親密，更無法容忍這份禁忌之戀中出現(xiàn)第三者，哪怕只是禮節(jié)性的接觸。</p><p class="ql-block">我憤然回到單位，心中的妒火與委屈交織成網(wǎng)，面對她打來的一遍又一遍電話，發(fā)來的一條又一條短信，我終究狠下心腸，既不接聽，也不回復(fù)。手機屏幕反復(fù)亮起又暗下，那些帶著焦急與不解的訊息如同針芒，刺得我心口發(fā)緊，卻依舊執(zhí)拗地選擇了沉默以對，任憑她在另一端苦苦等候，始終避而不見。</p><p class="ql-block">一周的時間，我過得渾渾噩噩，腦海里全是她的身影——既生氣她的“開放”，又思念她濮水公園中婀娜的身姿，思念她十字架下虔誠的側(cè)影，思念她周身清淺的馨香。我無數(shù)次拿起手機，想撥通她的電話，或是回復(fù)一條短信，卻又被莫名的自尊與偏執(zhí)按住。</p><p class="ql-block">直到傳教士離開，夏清荷直接找到了我的宿舍。彼時，我剛下班洗過澡，身上還帶著沐浴露的清香，正準(zhǔn)備出去喝酒。看到她站在門口，眼眶泛紅，眼底滿是委屈與思念，我所有的怒氣瞬間煙消云散。</p><p class="ql-block">兩人并肩走進一家小酒館，點了滿滿一桌菜，一瓶接一瓶地喝酒。酒精模糊了理智，也放大了心底的情愫。我們聊起相遇的悸動，聊起公園中的初見，聊起十字架下的禱文，聊起彼此的無奈，眼淚混著酒液咽下。</p><p class="ql-block">夜深了，兩人踉蹌著走進一條無人的小巷。月光如水，灑在青石板路上，映出兩人依偎的身影?！熬扮?，我想你。”夏清荷的聲音帶著哭腔，主動撲進我的懷里。我再也無法克制，緊緊抱住她，吻上她的唇。小巷深處，只有彼此急促的呼吸與心跳，理智被欲望吞噬，我們越過了道德的底線，在夜色中沉淪。</p> <p class="ql-block">第六章 意外懷孕，宿命悲歌</p> <p class="ql-block">日子在隱秘的甜蜜與不安中流逝。直到一個月后，夏清荷拿著化驗單，臉色蒼白地找到我。“告訴你個消息，對你來說不知是好是壞，”她遲疑了一下，說：“我懷孕了?！彼穆曇粲悬c顫抖。</p><p class="ql-block">我如驚雷劈頂，渾身血液瞬間凍結(jié)，指尖抖得連呼吸都跟著發(fā)顫！清荷懷孕了，按時間推算應(yīng)該是我的，況且她老公長年在南方已有兩年，從未回來過，連半分夫妻溫存的可能都沒有——想把孩子推給他老公連自圓其說的半分由頭都找不到！</p><p class="ql-block">可此刻，我胸腔里翻涌的，竟不全是恐慌，還有著一絲扭曲到極致的私心！我明知道他們是名正言順的夫妻，明知道我才是那個見不得光、毀了她安穩(wěn)生活的第三者，可我偏不愿她與他老公有半分夫妻之實，哪怕只是為了孩子而編造的“名義牽連”，都讓我如毒藤纏心、妒火焚骨！我怕東窗事發(fā)，怕我的家庭因此分崩離析，怕惹上無盡麻煩；可我更怕，怕她為了這孩子，不得不與老公重新產(chǎn)生交集，怕那本就屬于他們的夫妻名分，會借著孩子的由頭，將她徹底拉回那個我無法觸及的“正統(tǒng)”生活里！我是如此懦弱又自私，不僅貪戀著她的溫柔與美麗，還偏執(zhí)地想將她牢牢綁在我這見不得光的角落，哪怕是毀了她，也不愿讓她回到老公身邊！</p><p class="ql-block">“清荷，我們當(dāng)時都喝了酒。”我避開她的目光，聲音干澀，“酒精對胎兒不好，萬一……萬一有什么缺陷，可怎么好？”</p><p class="ql-block">夏清荷愣住了，眼底的光芒瞬間黯淡下去。她是醫(yī)生，自然知道酒精對胎兒的危害，可她更清楚，我只是在找借口——我怕了。她的眼淚無聲滑落，滴在化驗單上，暈開一片淡淡的墨跡。“好，我聽你的?！彼穆曇羝届o得可怕，卻帶著蝕骨的絕望。</p><p class="ql-block">我陪著她去了所私立醫(yī)院，怕讓她同行遇到，影響她的名聲。手術(shù)室外，我坐立難安，心里充滿了愧疚，卻始終沒有勇氣說出“留下孩子”這幾個字。當(dāng)夏清荷虛弱地從手術(shù)室出來，臉色蒼白如紙，眼神空洞得像失去了靈魂，我才意識到，我親手扼殺了我們的孩子，也扼殺了兩人之間最后一絲純粹的情愫。她看我的眼神，沒有恨，只有一片死寂，那比任何指責(zé)都讓我心如刀絞。</p> <p class="ql-block">第七章 平安夜殤，咫尺天涯</p> <p class="ql-block">平安夜，教堂內(nèi)外燈火璀璨，人聲鼎沸?！镀桨惨埂返母杪曇槐楸樵隈讽斚禄厥?，溫柔得近乎殘忍：“平安夜，圣善夜！牧羊人，在曠野，忽然看見了天上光華，聽見天軍唱哈利路亞！救主今夜降生，救主今夜降生……”</p><p class="ql-block">我跟著夏清荷走進教堂，彩繪玻璃在燭光映照下泛著斑斕的光，十字架的影子被拉得很長，落在兩人之間，像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她與教友們談笑風(fēng)生，臉上帶著得體的笑容，可我卻能感受到她眼底深處的落寞——那是連圣潔的歌聲都無法撫平的傷痕。</p><p class="ql-block">“景琦，你看，這里多熱鬧?！彼D(zhuǎn)頭對我笑，笑容卻比月光還要清冷，歌聲里的“哈利路亞”仿佛成了對我們這段禁忌之戀的嘲諷。</p><p class="ql-block">我想抱抱她，想對她說聲對不起，想告訴她我從未后悔遇見她，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沉重的沉默。教堂里的歌聲越悠揚，我心里越難受，那份愧疚與不安如潮水般將我淹沒。我知道，我們之間，再也回不到從前了——回不到十字架下共讀禱文的那個午后，回不到濮水公園初見的那個仲夏，更回不到診室里初見時的那份純粹。</p><p class="ql-block">活動結(jié)束后，兩人走在寒夜的街頭，冷風(fēng)卷著零星的碎雪，像無數(shù)冰涼的吻，落在臉頰上、肩頭，刺骨地冷。路燈的光暈在雪霧中暈染開來，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一路無言，只有腳步踩在積雪上發(fā)出的“咯吱”聲，像是在為這段注定無果的情緣伴奏。</p><p class="ql-block">快到她家門口的老槐樹下時，夏清荷忽然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望著我。她的睫毛上沾著細碎的雪粒，像綴了一層霜，眼底的淚光在路燈下閃爍，映著漫天飛雪，美得令人心碎。“景琦，你要回老家了，是嗎？”她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p><p class="ql-block">我愣住，渾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我申請調(diào)回原籍的事，只跟單位領(lǐng)導(dǎo)提過，從未對她言說。她見我錯愕，輕輕吸了吸鼻子，雪花落在她泛紅的鼻尖上，瞬間融化?！扒皫滋煊鲆娔銌挝坏耐?，閑聊時聽他說的，說你調(diào)動已經(jīng)批下來了，過完元旦就走?！彼穆曇粼絹碓降?，指尖下意識地攥緊了衣角，針織面料被揉出深深的褶皺，“我還抱著一絲希望，盼著是他說錯了……”</p><p class="ql-block">我張了張嘴，喉嚨像是被冰雪堵住，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只能僵硬地點了點頭。愧疚、不舍、無奈、自責(zé)……無數(shù)情緒在胸腔里翻涌、撕扯，幾乎要將我吞噬。我多想伸手抱抱她，多想告訴她我舍不得她，多想把她護在懷里，告訴她我會對她負責(zé)，可理智卻像一把冰冷的枷鎖，牢牢捆住了我的手腳。我是別人的丈夫，她是別人的妻子，我們早已越過了道德的底線，我不能再自私地將她拖入更深的深淵。對家庭的責(zé)任，像一座大山，壓得我喘不過氣，讓我連說一句“別走”的勇氣都沒有。</p><p class="ql-block">“也好?！彼鋈恍α诵Γ蹨I卻終于忍不住滑落，順著臉頰滾落，滴在衣領(lǐng)里，瞬間被體溫焐熱，又很快被冷風(fēng)帶走，“回到家鄉(xiāng)，好好過日子，照顧好你的家人，別再想起我了?！彼穆曇魩е鴿鉂獾牟簧?，卻又刻意裝作灑脫，指尖輕輕拂過我的袖口，像是在觸碰一件稀世珍寶，又怕碰碎了一般，稍觸即逝。</p><p class="ql-block">我望著她，她的眼眶通紅，睫毛上的雪粒與淚珠交織在一起，閃爍著破碎的光。她的臉頰因寒冷而泛著淡淡的紅暈，卻難掩那份深入骨髓的疲憊與絕望。我多想告訴她，我永遠不會忘記她，忘記濮水公園的仲夏，忘記十字架下的禱文，忘記她指尖的溫度、歌聲的清澈，可我終究什么也沒說。我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的自私，恨自己親手摧毀了我們之間的一切，卻又不得不被“責(zé)任”二字捆綁，做出最殘忍的選擇。</p><p class="ql-block">“清荷，我……”我艱難地開口，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卻不知該說些什么，千言萬語最終只化作一句沉重的“對不起”。</p><p class="ql-block">她搖了搖頭，淚水落得更急了：“不用說對不起，景琦，我們都沒有錯，只是緣分太淺，又生在了錯誤的時間?！彼笸艘徊剑_了距離，目光緊緊鎖住我，像是要把我的模樣刻進骨子里，“以后，多保重?！?lt;/p><p class="ql-block">說完，她轉(zhuǎn)身，裙擺掃過積雪，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她的背影在路燈的光暈中顯得格外單薄，烏黑的長發(fā)被風(fēng)吹起，拂過肩頭，帶著決絕，卻又在即將走進樓道時，微微頓了一下，仿佛在期待什么，最終還是沒有回頭，一步步消失在樓道的陰影里。</p><p class="ql-block">樓道門“咔噠”一聲關(guān)上，隔絕了兩個世界。我站在原地，任憑冷風(fēng)卷著碎雪落在身上，凍得渾身僵硬，卻渾然不覺。眼淚終于忍不住奪眶而出，與臉上的雪水混在一起，冰涼刺骨。我抬手想拉住她，指尖卻只抓到一片冰冷的空氣。心里像是被掏空了一般，只剩下無盡的悔恨與思念，伴隨著《平安夜》殘留的旋律，在寒夜的風(fēng)雪中回蕩。</p><p class="ql-block">我知道，這一轉(zhuǎn)身，便是咫尺天涯，此生再無相見之日。我對家庭的“負責(zé)”，終究成了對她最深的虧欠，而這份懦弱與自私，也成了我半生都無法掙脫的枷鎖，在每一個平安夜，每一次聽到那首熟悉的歌聲時，都會隱隱作痛，提醒著我曾經(jīng)錯過的、失去的，那抹如月光般圣潔而易碎的身影。</p><p class="ql-block">那一夜，《平安夜》的歌聲在城市上空久久不散，“救主今夜降生”的旋律溫柔卻冰冷，像一場盛大而悲涼的告別，將我們的塵緣徹底埋葬在寒夜的風(fēng)雪里。</p> <p class="ql-block">尾聲·鷓鴣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圣夜歌聲繞畫梁，塵緣一夢醒時傷。</p><p class="ql-block">青巷月影沉舊夢，教堂琴音斷柔腸。</p><p class="ql-block">情已盡，意難忘，半生癡念系殘妝。</p><p class="ql-block">安陽雁去無消息，淚灑寒梅雪滿窗。</p> <p class="ql-block">注：圖片來源于ai原創(chuàng)</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