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風(fēng)裹著雪粒子敲著養(yǎng)老院的窗,可大廳里的圣誕樹早把寒氣烘得暖融融——金閃閃的雪花掛飾垂著光,紅皮球似的彩燈纏了滿枝,連空氣里都飄著姜餅的甜香。我坐在輪椅上,指尖剛觸到膝頭的紅毛衣,就聽見女兒笑盈盈的聲音撞過來:“媽,我們來啦!” 抬眼時,女婿和兩個外孫已經(jīng)擠到我跟前:大外孫把圍巾往我肩上攏了攏,小外孫舉著個馴鹿發(fā)箍要往我頭上戴,女兒蹲在旁邊舉著手機(jī),鏡頭里的我笑得眼角皺成了花。圣誕樹太高啦,仰頭時脖頸都酸了,可女婿偏要舉著相機(jī)喊“再靠近點(diǎn)”,于是我們擠成一團(tuán)——外孫的肩膀抵著我的輪椅扶手,女兒的發(fā)梢掃過我的臉頰,連空氣都裹著熱乎的煙火氣??扉T“咔嚓”響個不停,我攥著小外孫塞來的糖果,覺得這棵圣誕樹,比往年任何一棵都亮。 傍晚的車轱轆碾過積雪,剛進(jìn)女兒家門,就被暖烘烘的香氣裹住了。客廳里的小圣誕樹纏了米白色的絲帶,兩個外孫穿著紅格子背心,像兩只圓滾滾的圣誕小熊,見我進(jìn)來就舉著紅包撲過來:“外婆,圣誕快樂!”連家里的大白狗都搖著尾巴蹭我的褲腿,尾巴尖掃得地板“噠噠”響。 餐桌早擺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紅燒肉的油光裹著醬色,清蒸魚的蔥花香飄得滿屋子都是,女兒往我碗里夾了塊軟乎乎的排骨,笑著說“媽您多吃點(diǎn)”。大外孫扒拉著米飯,突然舉著手機(jī)給我看養(yǎng)老院拍的照片:“外婆你看,這張你笑得多開心!”小外孫立刻湊過來搶手機(jī),筷子碰得碗沿“叮當(dāng)”響,連窗外的雪落聲,都成了這桌飯的背景音。 吃到一半,客廳的燈突然暗了——小外孫端著巧克力蛋糕跑出來,蠟燭的光晃得他眼睛亮晶晶的。“外婆,許愿!”他喊得嗓門都亮了,我合起掌心時,看見女兒眼里的光比蠟燭還暖。蛋糕甜得發(fā)膩,可我咬了一大口,連嘴角的奶油都沒擦——兩個外孫湊過來蹭我的臉,奶油印在他們鼻尖上,像沾了團(tuán)雪。 窗外的雪還在下,可我裹著女兒織的毛衣,手里攥著外孫塞的糖果,突然覺得這冬天一點(diǎn)都不冷。不管是養(yǎng)老院里那棵高高的圣誕樹,還是女兒家這桌冒著熱氣的飯,裹著的都是一樣的東西——是他們湊過來時的溫度,是筷子碰碗沿的聲響,是藏在每聲“外婆”里的,化不開的愛呀。 <br><br><br><br><br><br><br><br><br><br><br><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