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游“東方莫斯科”

陳歌

漫游“東方莫斯科”——黑龍江游記（1）陳歌 美麗富饒的黑龍江省，地處祖國的東北邊陲。在祖國的版圖上，她如同一只展翅騰飛的天鵝，形象地展現(xiàn)了妖嬈美麗的風姿，遼闊的地域，浩瀚的林海，密集的江河，肥沃的土地，富饒的資源，以及舉世聞名的風光名勝，構(gòu)成了一幅幅絢麗多彩的畫卷。 “高山平湖水上山，北國風光勝江南。”盛夏時節(jié)，那里正是避暑旅游的佳處。于是，我和友人騰云駕霧，從上海飛抵哈爾濱，開始了黑龍江之旅。哈爾濱素有“東方莫斯科”之稱，是一座兼具歷史底蘊和現(xiàn)代風情的城市。它以“冰城”聞名，每年冬天都舉辦盛大的國際冰雪節(jié)，吸引世界各地的游客。我多次去過哈爾濱，時節(jié)都在春夏秋三季，卻唯獨未曾領(lǐng)略過它漫天飛雪、千里冰封的北國風光。每每想起，心中總存著一份期待，仿佛那銀裝素裹的哈爾濱，是一首尚未讀完的、凜冽而浪漫的長詩。 這座城市位于黑龍江省南部，松花江穿城而過，是東北亞重要的交通樞紐。哈爾濱的歷史像一部多聲部的交響：中東鐵路的汽笛帶來了俄羅斯與歐洲的移民，他們的建筑、宗教與生活方式在此生根；隨著時光流轉(zhuǎn)，這里又融合了滿族、漢族等多元文化，成為中國近現(xiàn)代史上一個獨特的交匯點。作為省會，它不僅是東北地區(qū)的經(jīng)濟、文化中心之一，更似一扇窗口，向世界展示著中西文明在這片黑土地上碰撞出的璀璨火花。 夏天去哈爾濱，有一種熱烈的清涼。太陽島上綠意盎然，江水環(huán)繞，游人或在樹蔭下野餐，或乘船游江觀光，微風拂過，帶來松花江濕潤的氣息。中央大街則恍若一條時光隧道，腳下是歷經(jīng)百年磨蝕仍泛著光澤的面包石；兩旁是折衷主義、巴洛克、新藝術(shù)運動等風格的建筑，鱗次櫛比。馬迭爾賓館的陽臺、華梅西餐廳的穹頂，都在訴說著往昔的繁華。我買了一根馬迭爾冰棍，邊吃邊看街頭畫家為游客繪制肖像。 轉(zhuǎn)過街角，圣·索菲亞教堂那墨綠色的穹頂便映入眼簾。這座遠東地區(qū)最大的東正教堂，紅磚墻體在夏日陽光下顯得沉靜莊嚴。已改建成建筑藝術(shù)館，高闊的空間里懸掛著哈爾濱的老照片，陽光從彩窗透入，塵埃在光柱中飛舞，恍若歷史的呼吸。不遠處，老道外中華巴洛克街區(qū)則呈現(xiàn)另一番風情：中式院落的結(jié)構(gòu)，裝飾著西式的浮雕與廊柱，斑駁的墻面寫著滄桑。小販的吆喝、飄出的鍋包肉香氣，讓這“混血”的建筑群充滿了市井的煙火氣，也彰顯著哈爾濱人樸素而包容的生存智慧。 春天與秋天的松花江畔，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畫幅。初春時節(jié)，江面冰層初融，巨大的冰塊互相撞擊，發(fā)出轟隆隆的聲響順流而下，謂之“跑冰排”，聲勢浩大，宣告著凜冬的退場。岸邊的柳樹抽出新綠，風箏在天空中搖曳，整座城市仿佛剛從漫長的睡眠中蘇醒，充滿生機。那一年的深秋，我曾在伏爾加莊園漫步，那里復(fù)建了許多經(jīng)典的俄式木結(jié)構(gòu)建筑。金黃的落葉鋪滿小徑，夕陽為尖頂?shù)慕烫缅兩蠝嘏墓鉂?，白樺林在風中沙沙作響，寧靜得仿佛一幅列賓繪制的十九世紀的俄羅斯油畫。同一座城市，因季節(jié)流轉(zhuǎn)而變幻著容顏，令人感嘆自然的造化與人文景觀的和諧共生。 當?shù)嘏笥训难缯?，是理解這座城市性格的鑰匙。餐桌上的鍋包肉酸甜酥脆，得莫利燉魚湯汁濃郁，紅腸與格瓦斯帶來異域的風味。朋友熱情地勸酒夾菜，言語豪爽與好客，在這推杯換盞間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讓人頓生賓至如歸之感?！案星樯?，一口悶；感情淺，添一添?！睎|北人勸酒文化獨樹一幟，順口溜一套又一套。說心里話，我酒量很小，又不嗜酒，實在受不了關(guān)東漢子酒席上的盛情。 夜晚，“東方莫斯科”流光溢彩，五光十色。在喧鬧的劇院里觀看“二人轉(zhuǎn)”。臺上演員唱念做打，插科打諢，幽默風趣，極富生活氣息也適應(yīng)觀眾胃口；臺下觀眾掌聲雷動，高聲應(yīng)和，完全沉浸在歡樂的海洋里。我被現(xiàn)場熱烈的氣氛感染，不禁也捧腹大笑。然而，濃重的地方口音和層出不窮的俗語俏皮話，讓我聽得頗為費力，常常需要根據(jù)上下文和觀眾反應(yīng)去猜測意思，甚至不得不請當?shù)嘏笥选胺g”。這使我意識到即使同屬一國，文化的細微之處依然會形成一道需要用心跨越的淺淺溝壑——親近，卻始終隔著一層模糊的紗。 漫游哈爾濱，就像翻閱一杯裝幀華麗、內(nèi)容龐雜的書。它有著“東方莫斯科”的浪漫異域風情，骨子里卻奔流著黑土地孕育的、堅韌而熱烈的華夏血脈。這座城市坦然展示著它的混血身世：教堂與寺廟共存，俄式面包與中式餃子飄香，歐洲的優(yōu)雅與關(guān)東的粗獷奇妙地融合。它不曾刻意掩飾歷史的層疊，而是將每一次文化的碰撞都轉(zhuǎn)化為自身獨特的紋理。這種包容與自信，或許正是它最迷人的哲學(xué)。 我終究還未見過冬天的哈爾濱。但我想象著，當冰雪覆蓋一切，那些斑斕的色彩歸于純凈的白，這座城市是否會顯露它最本真的內(nèi)核？在極致的寒冷中，人們用冰雕筑起童話王國，在松花江上鑿冰垂釣，圍著暖氣吃冰棍——這種與嚴酷環(huán)境共舞的、幽默而強韌的生命力，恐怕才是“冰城”之魂。也許，缺憾也是一種圓滿；留一個念想，便是為下一次的漫游，埋下一個浪漫的伏筆。2006年8月27日寫于上海【無償分享謝絕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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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游“東方莫斯科”

陳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