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題記：十二月雨，細密如絲，斜斜地織著舊夢。窗欞上凝著水珠，欲墜未墜，像那年未說完的話。檐角滴答，一聲輕，一聲重，敲打著記憶的皺褶。行人撐傘匆匆，鞋尖濺起的水花里，恍惚映出你轉(zhuǎn)身時的衣角。這雨，原是從往事里飄來的，帶著微涼的溫柔，與時光低語。</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十二月雨，不似夏雨那般暴烈，也不似春雨那般纏綿，它只是輕輕地、細細地落著，仿佛怕驚擾了這冬日的寂靜。雨絲斜織，在灰蒙的天幕下，將世界籠在一片朦朧之中。我獨坐窗前，望著這雨，思緒便不由自主地飄向了那些已然消逝的溫柔時光。</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雨滴打在玻璃上，發(fā)出細微的聲響，像是某種遙遠的呼喚。這聲音極輕，卻足以喚醒沉睡的記憶。我想起多年前的一個同樣陰雨的冬日，那時我尚年少，與祖母同住在一座老舊的宅院里。宅院的屋檐下有一排青瓦，每逢下雨，雨水便順著瓦楞流下，在石階上敲出一串清脆的音符。祖母總愛坐在廊下，一邊聽著雨聲，一邊做著針線活。她的手指靈巧，針線在她手中翻飛，仿佛也隨著雨聲起舞。我則伏在她膝上，數(shù)著雨滴，聽著她講述那些古老的故事。那些故事里，有英雄豪杰，也有癡男怨女，但在我聽來，都不過是祖母溫柔聲音的陪襯罷了。</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如今祖母已故去多年，那座老宅也早已易主。唯有這十二月雨，依舊年年如期而至，帶著幾分熟悉的涼意，輕輕叩擊我的窗欞。雨聲依舊，人事已非，這其中的況味，大約只有經(jīng)歷過的人才能體會。</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雨漸漸大了些，街上的行人紛紛撐起傘來。各色的傘在雨中移動，遠遠望去，竟像是一片流動的花海。我想起曾經(jīng)與友人共撐一傘的情景。那時我們尚且年輕，不知愁為何物，即便是在雨中漫步，也覺得趣味盎然。我們故意踩進水洼，濺起的水花打濕了褲腳，卻相視而笑；我們爭論著該往哪個方向走，最后卻總是迷路；我們分享同一把傘，肩膀挨著肩膀，連呼吸都清晰可聞。如今那些友人早已各奔東西，有的甚至已經(jīng)杳無音信。偶爾在社交軟件上看到他們的動態(tài)，也只是匆匆劃過，連點贊都覺得是一種打擾。</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雨中的城市顯得格外安靜。汽車的鳴笛聲、行人的交談聲，都被雨聲所掩蓋。這讓我想起某個深夜，我獨自一人在異鄉(xiāng)的街頭徘徊。那夜的雨也是這般下著，我拖著疲憊的身軀，尋找著回旅館的路。街燈在雨中暈開一圈圈光暈，像是被水洇濕的水彩畫。就在我?guī)缀跻艞壍臅r候，一位陌生的老人為我指明了方向。他的聲音很輕，卻穿透雨幕，清晰地傳入我的耳中。我至今記得他臉上縱橫的皺紋，和那雙渾濁卻溫暖的眼睛。那一刻，我忽然明白，溫柔不必來自相識之人，有時陌生人的一個善意舉動，就足以溫暖整個寒冷的雨夜。</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窗外的雨依舊下著，我的思緒卻飄得更遠了。我想起曾經(jīng)愛過的人，想起我們共同經(jīng)歷過的那些雨天。記得有一次，我們被困在突如其來的暴雨中，躲進一家小小的咖啡館。咖啡館里放著老舊的爵士樂，我們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流下。她用手指在霧氣蒙蒙的玻璃上畫了一個心形，然后沖我笑了笑。那一刻，我多么希望時間能夠靜止。如今咖啡館早已關(guān)門，那段感情也無疾而終，但那個雨中的微笑，卻永遠定格在我的記憶里，成為歲月長河中一顆閃亮的鵝卵石。</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雨漸漸停了，天空透出一絲亮色。街道上的積水映著天光，像是一面面破碎的鏡子。我推開窗，潮濕的空氣撲面而來，帶著泥土和草木的清香。這氣息讓我想起小時候雨后的田野，那時我總愛赤腳在田埂上奔跑，感受泥土從腳趾間擠出的微妙觸感。母親會站在遠處呼喚我的名字，聲音穿過清新的空氣，顯得格外悠長。</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十二月的雨，總是來得突然，去得也快。但它帶來的回憶，卻如同雨水滲入泥土一般，深深浸潤著我的心田。這些記憶或許瑣碎，或許平凡，但它們都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就像這雨水，看似微不足道，卻滋養(yǎng)著萬物的生長。</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雨過天晴，陽光透過云層灑落下來。我望著遠處漸漸消散的雨霧，忽然明白，生命中的溫柔，往往就藏在這些看似平常的瞬間里。它們?nèi)缤碌挠?，輕輕落下，不著痕跡，卻能在我們心中激起層層漣漪。</p> <p class="ql-block">文字 瀏投明</p><p class="ql-block">圖片 來源網(wǎng)絡(lu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