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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石風(fēng)物 之八

笑看人生

<h5 style="text-align: left;">　　原創(chuàng)文字，僅用于交流使用，歡迎點擊轉(zhuǎn)發(fā)分享，謝絕轉(zhuǎn)載。</h5>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老家的七月十五</h1>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一）</h3> <h3>　　七月十五，是逢石河的古廟會。 以前這個廟會的規(guī)模很大，甚至超過了四月十二。解放后，唱戲祭祀、為神請功之類屬封建迷信，被嚴(yán)令禁止之后，會也就跟著小下來了。小歸小，但年年都有，會上主要賣些鐵匠鋪出來的鐵器活兒，再就是小吃、瓜果李棗。最熱鬧的應(yīng)該是牛馬交易了！四月十二會上也許就那么一兩攤兒，七月十五會起碼要有三四攤兒。</h3> <h3>　　說是牛馬交易，其實主要是牛的交易。在逢石河俗稱“趕吽繩兒”。一般地點在井后溝口、逢南醫(yī)院路邊，形式大的時候湯帝廟南路上及逢南也會有。所謂趕吽繩，就是有牛的農(nóng)家都把牛牽來拴在市場的大繩上，任人觀摩評判，進而進行交易的市場活動。前來趕吽繩的可不光是河川里各村的農(nóng)戶，方圓左近東西嶺、下冶邵原鐵山河的都有。</h3> <h3>　　東坡的山梁上剛露出一抹魚肚白時候，農(nóng)家牛圈的牛槽里已添上了拌著麩皮的青草，今天的牛不放了，要去趕會哩！待牛吃了兩和（音）草以后，女主人端來早已泡好的精飼料，用棍子攪一攪，然后解了拴在石槽上方橫桿上的牛韁繩，把牛牽過來，讓牛連湯帶水地把料飲下去。男主人則拿過掃帚，為牛清掃身上的草屑、梳理身上的牛毛，直到把牛拾掇得清清爽爽。</h3> <h3>　　太陽爬上山巔，逢石河沐浴在燦爛的陽光里。 幾朵白云悠悠地飄浮，把天空襯托得又高又藍。七月的晨風(fēng)已退卻了伏天的燥熱，顯出一絲讓人無比舒爽的涼意。</h3><h3> 這時侯，從東坡山神廟旁的那條山道上，已能看到從北吳方向下來趕會和趕吽繩的人們，他們一路說笑趕著牛往山下走；其實紅花溝里，從逢丈來趕會的也正走著路呢！馬嶺的人已下了水泉崖了，更遠的石槽、南吳、坡池、陶山甚至下冶的人也已在半道趕著牛往逢石來呢！</h3><h3> 當(dāng)這些河?xùn)|岸的趕會人踏進逢石河的時侯，都會在大河邊歇歇腳，洗把臉，讓牛喝喝水！大河里的水清凌凌的，在陽光下閃著光波、唱著歡歌，沿著五彩卵石鋪就的河床一路向南，向著黃河那更加波瀾壯闊的地方奔流！</h3> <h3></h3> <h3> 這清澈的河水、潔凈的卵石和青青的水草讓人留戀，而趕會、趕吽繩兒的愿望又更加迫切，于是趕緊過河，沿著河灘地之間的小路，走進那通往老街的不同路口。河岸上的田地里，豐收的玉米連方扯片，他們走在通往老街的路上，玉米那墨綠的高桿和葉子阻擋著南北兩邊的視線，仿佛置身在綠色的深林。一穗穗玉米從棒尖處露出的籽粒，仿佛包不嚴(yán)滿懷歡喜的調(diào)皮娃嬉笑時露出的牙齒。</h3> <h3>　　西坡的大路上，來自老崖頭、喬漿、半個碌碡及邵原方向的人也不少，大牛小牛三兩成群，牛鈴叮當(dāng)，向著逢石河走來。</h3><h3> 中崖路的羊腸小道上，幾個喬漿的年輕人正自上而下走到了懸崖邊上的那個大石條上，從這個紅色的大石條向下是一個僅能過去一個人的石頭縫，從石頭縫內(nèi)的小路向下往北還要經(jīng)過一段僅可容下一人通過的石板路，這石板路西靠上邊的懸崖，東臨下邊的懸崖，通過時必須小心翼翼……此時他們坐在大石條上，俯看逢北村坡地里的莊稼，不由在心里一陣陣贊嘆。</h3> <h3>　　是啊，逢北村自從在西坡坡地修建了大水池，那莊稼長得真是引人呢！坡地都是梯田，釆光透風(fēng)的條件自然優(yōu)于河地，又有了這鳳凰池的滋潤，莊稼怎能不猛長呢？！</h3> <h3></h3> <h3>　　上綱渠渠線以上的地里，大部分種得是耐旱的紅薯、蔓豆、花生、芝麻等雜稂，也有種棉花和谷子的，特別是土地責(zé)任制實施后，接連多年的好雨水，這些靠天收的旱地莊稼也長得格外好。</h3><h3> 紅薯地里，勤勞的父老鄉(xiāng)親們一遍遍地翻秧拔草，不讓薯秧扎下氣根分散養(yǎng)分，雖然才是初秋，那紅薯窩邊的地皮已顯出隆起的土包和裂縫，不用說里邊的紅薯弟兄正挨頭并腦，恣意瘋長呢！</h3><h3> 芝麻足有齊腰深了，從桿到葉兒到芝麻所兒，都綠得發(fā)烏，特別是那靠地邊的，見風(fēng)見光充足，格外肥壯，結(jié)了好些六棱八棱的芝麻所兒哩！</h3><h3> 棉花地里，棉花棵足有一米來高，想那棉花苗從發(fā)芽時的兩片小葉，經(jīng)過多少次松土除草，噴藥治蟲，打頂整枝，才能有這豐碩的收獲。只見結(jié)早的棉桃有的青綠、有的則顯出斑斑駁駁的暗紅，像一個個碩大的鈴鐺，單等那金風(fēng)送爽，裂嘴歡笑，就吐出那如雪似銀的棉朵來！而那嫩枝綠葉間，紅花、黃花還在相續(xù)開放、孕育著更多的棉桃來。</h3><h3> 梯田邊上，那隨手撤下的高梁是這秋天莊稼隊伍里最高的旗幟，此刻的高梁穗才露出些微紅，再有半個月，它就會鮮艷成一束束火炬！</h3> <h3></h3> <h3>　　上綱渠渠線以下的地里，種得最多的還是玉米。站在高處往下看，這些玉米隨著梯田的形狀排列著各種形狀的隊伍，大片的綠色里點綴著一行行或直線或弓形的深黃色的“禮花”，那是早已授完粉已有些失去水份的玉米稍兒，而經(jīng)它孕育的胖娃娃正被王米桿揣在腰間，時刻不離地搖晃著、呵哄著，一天一個模樣，一天一天長大……</h3> <h3></h3> <h3>　　南邊田山、河口、老禹洼和石牛溝的趕會人起得早呀，山路雖崎嶇，但此時的山間景致很美。 </h3><h3> 七月十三，棗紅眼圈。酸棗樹到處都是，一嘟嚕一串的酸棗都已白被兒發(fā)虛，有的剛紅眼圈，有的已紅了半邊。摘一顆放在嘴里一咬，嘎嘣脆，酸酸甜甜，津液滿口，使你忍不住再吃一顆，再吃一顆，停不下來哩！有一種叫“驢媽媽”的酸棗更是好吃，比一般的酸棗大，長圓形的，皮厚汁多，酸甜可口，吃完棗后那棗核兒半天舍不得吐掉，直到把上面的果肉踅摸的干干凈凈，真是余味無窮?。〈髼椌透鹆?，大的竟有雞蛋大小，核兒又特別細小，沒有酸味，幾顆下肚，耐饑止渴，真是好東西！</h3><h3> 想吃桃子、山葡萄和山韭菜，都正是時侯。山路兩旁，桃樹和山葡萄藤隨處可見，桃子雖為野生毛桃，不大，但入秋以后，熟透的毛桃桃味十足；熟透的野山葡萄是黑色的，摘一串放在嘴里咬，紫色的漿汁濃郁酸甜，一直甜過你的喉嚨，甜到你的心底；山韭菜白花竟放，漫山遍野，不管用來現(xiàn)吃還是漚制，都是上等的佐餐佳品。</h3> <h3></h3> <h3>　　北邊上河、竹泉、鐵山河及王屋等地的人們順河而下，行走在逢石河西岸的川道里。他們呼朋喚友，甩鞭吆牛，走過西坡懷、走在通往龍王廟的后石崖路上。 </h3><h3> 逢石河在東坡懷的懷抱里轉(zhuǎn)了個彎兒，轉(zhuǎn)而向南。河?xùn)|岸，一片蘆葦蕩隨風(fēng)起伏，一方方水稻綠波里翻騰著金色的浪花……</h3><h3> 龍王廟的河灘地里，種得全是花生，這沙土地的花生從外表看長得并不茂盛，撲棱不大，但沙土里結(jié)的花生卻又稠又大！這就是種莊稼的學(xué)問，花生如果枝葉瘋長，特別茂盛，地下的花生一定結(jié)的很少！你若想嘗嘗嫩花生的美味，在花生棵的周圍用腳一跺，雙手用力一拔，成串的白花花的花生連在花生棵子上便被拔了出來……</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二）</h3> <h3>　　喝罷湯以后，學(xué)生娃們兒走在上學(xué)的路上。早上在學(xué)校時老師已有交待，今天中午再上一晌課，下午放一晌讓大家趕會哩！不用說，大家心里都很歡喜。</h3> <h3></h3> <h3>　　當(dāng)學(xué)生娃們從田家祠堂邊的大路上經(jīng)過，看到那油饃鍋已經(jīng)支上，香氣四溢；賣桃子、蘋果、鴨犁和大棗的攤子也已經(jīng)把平車和筐簍整理妥當(dāng)；賣西瓜的拖拉機剛停在路邊，正在整理切瓜的刀具和案板。</h3><h3> 河南來箍漏鍋的大老王把火爐子生在田祠堂背后的樹蔭下，犁面鐵已經(jīng)砸碎裝爐，鼓風(fēng)機攪得鞥鞥響，已有好幾家主婦拿來鐵鍋等在一旁了……</h3><h3> 糧店邊的吽繩上已徑拴了一二十頭牛了，牛的主人們有的坐在井臺邊拉呱著閑話，有的則吃吃干糧喝喝隨身帶的茶水，也有的先到逢石的親戚家里去轉(zhuǎn)上一圈。</h3> <h3></h3> <h3>　　通往逢北村的各個方向的路上，趕會的人正在不斷地向村子里聚擾。</h3><h3> 這時候，逢南的牛經(jīng)紀(jì)在逢南醫(yī)院靠東邊大路的墻上也扯起了長繩，招呼著東南兩個路口前來趕吽繩的的人們。而在湯帝廟下面粉廠臨街的大墻上，來自上河的牛經(jīng)紀(jì)也扯上了一根長繩……</h3><h3> 人們說，牛經(jīng)紀(jì)的眼睫毛都是空芯的，的確是呀！他們都是農(nóng)村里的能人，平日里他們就領(lǐng)著外地的收牛、收豬客商走家串戶，憑一張三寸不爛之舌為不熟悉本地鄉(xiāng)俗民情的外地客商服務(wù)，做的是無本生意，遇到便宜大的茬口他們自已也會倒進倒出地買賣一回。家鄉(xiāng)人實誠，常說一句“中間無人事不成”哩，對這些口頭上向著鄉(xiāng)鄰骨子里向著客商的經(jīng)紀(jì)們照樣敬若上賓。</h3><h3> 七月十五會更成了經(jīng)紀(jì)們競技的舞臺，他們扯一根繩，夾一個包，便如蜘蛛擺好了八卦陣，慢條斯理的抽著香煙，等待著這尋上門的生意。你看這上河逢南的經(jīng)紀(jì)人是多么的精明，他們在逢北的南北兩個路口“布下陣來”，這路口經(jīng)過的，往往是他們勢力范圍內(nèi)的熟客，農(nóng)村人往往覺得人熟面滑，加上經(jīng)紀(jì)的一句招呼，一支香煙，牛往往就被拴到他的繩上去了。</h3> <h3></h3> <h3>　　逢北村本地的農(nóng)家倒不慌張，他們趁清早涼快照樣到田地里去：有的到上坡的棉花地去打花叉，有的到谷子地去攆噓噓，還有的到上洼兒扦蜀黍、摘南瓜，順便挑一只籮頭，給牛尋草。雖都是些無關(guān)緊要的閑活兒，但農(nóng)民就是這樣，不能閑呆在家里，土地永遠是他們生活的舞臺，只有在這里他們才能找到生存的價值和樂趣。</h3><h3> 他們在田地里忙活了一個早上，到家喝罷湯，又忙活著鍘草、墊圈，再到菜地里給白菜蘿卜捉捉青蟲、放放水，約摸時間差不多了，這才回家吆牛向著會場上走來。而那些雖然有牛但認定自家的牛就是好牛無意買賣的人家，則不慌不忙趕著牛到河灘或東坡去放，有的經(jīng)過吽繩邊的時候，故意把鞭兒甩得山響，好像在炫耀自家牛的好身段兒。</h3> <h3>　　此時，會場上真的熱鬧起來了。</h3><h3> 來自邵原的鐵器攤前，圍的人最多！那邵原的崔氏鐵匠打得條镢、板镢、疙瘩鐮，鋤頭、斧子、切菜刀……鋼水之好，遠近有名，每一件鐵器上都塹著醒目的“崔氏”鋼印，雖然有些貴，但買的人還是不少；來自濟源的程村簸箕做工精細，結(jié)實耐用，也是早有口碑；博愛的竹籃米篩也擺開了攤子，新安縣的張籮釘秤挨著擺攤互相照應(yīng)著生意……</h3><h3> 田家祠堂邊上的水果攤兒里不知何時又來了一家賣石榴的，石榴全裝在一個個紙箱里，那石榴又大又紅，而那賣石榴的是一個穿著上白下黑裙裝、戴著墨鏡、長發(fā)披肩的女人，立馬吸引來很多人的圍觀。</h3> <h3></h3> <h3>　　本地農(nóng)家編制的荊貨也擺開了，還有那巧手的半路木匠做的小靠椅、小板凳……賣小吃的雖然不多，但生意極好，油饃、麻糖、水煎包，涼皮、餃子、胡辣湯，都是現(xiàn)吃現(xiàn)做。</h3><h3><br></h3><h3> 這時候，糧店邊的吽繩上已經(jīng)拴滿了牛。有黃牛，有黑牛，有水白牛，有的牛身邊還跟著小牛犢。</h3><h3> 有一個老漢兒擔(dān)了一擔(dān)籮頭，拿了一把糞鏟，發(fā)現(xiàn)哪頭牛拉了屎，立刻上前鏟到他的籮頭里。牛們兒被拴在吽繩上，這么多牛，這么多人，仿佛也知道主人拿它們來交易，心里就緊張，這一緊張，屎尿就多起來。那老漢兒不一會便撿了一擔(dān)糞，挑著擔(dān)子美滋滋地往家走。</h3> <h3>　　牛經(jīng)紀(jì)這時侯是既得意又緊張！得意的是他擺下的八卦陣?yán)镆褣鞚M了獵物，緊張的是這獵物自己能不能把它消化。說白了，拴在他繩上的牛需經(jīng)過他的說合交易成功，達到賣家滿意、買家歡心，他才能掙到中間的交易費。這是一種藝術(shù)，一種心理之戰(zhàn)，把握不住尺度，話說的不夠巧妙，都可能使快煮熟的鴨子重新飛跑。這甚至比他平時走村串戶收豬倒牛還要難上幾分。</h3><h3> 這些賣家初來時都已給他交過底價，而一大部分買家也還在這些賣家之中。賣過牛之后再買牛，有的是嫌自家的牛有這樣那樣的毛病，想換條更好的來養(yǎng)，有的是家里等著用錢，想把牛賣個好價，再買條便宜點的能犁地算了，還有的其實不是真心賣，來繩上只為打打價，圖一份熱鬧……</h3> <h3>　　吽繩前的人多半是些五十歲以上的男人，說是一群老漢兒大體上也不會有什么過錯。農(nóng)村人不愛打扮，整天和泥土打交道，風(fēng)吹日曬，皮黑肉糙，顯得老相自不必說。最主要的是這些上了些年紀(jì)的人，有養(yǎng)牛的經(jīng)驗，盡管對于相牛知之并不多，但常識還是有的：像什么上看一張皮，下看四只蹄；前看龍關(guān)廣，后看屁股齊；還有什么摸牙齒知年歲之類，必竟都有那把年紀(jì)在，別人不敢輕踐。賣牛買牛，這事情對于農(nóng)家來說太重大，一頭牛就是半份家業(yè)，決不敢有一絲一毫的馬虎。</h3> <h3>　　但凡能干牛經(jīng)紀(jì)的，相牛的經(jīng)驗一般都豐富一些，必定見多識廣，又留心請教，但大都并非真才實學(xué)，只是把一些道聽途說的經(jīng)驗加以利用，便于自己促成買賣罷了。你若真要考究他什么樣的毛色會有什么樣的性情，哪個位置的旋好旋壞各主什么貴處和毛病，他恐怕斷難說出。既便是這樣，他還是能在買賣雙方間說得口惹懸河，一嘴白沬兒，愣把人的心說動了！這不，糧店的場院里，已有好幾個牽著牛的老漢兒在溜牛，左看右瞧，看牛走路的姿態(tài)，看牛上坡的力道，也有的掰眼皮，摸牙口，又再次和經(jīng)紀(jì)在草帽掩蓋下摸手指頭兒，討價還價。</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三）</h3> <h3>　　湯帝廟那清脆的放學(xué)鐘聲終于敲響了！學(xué)生娃們?nèi)绯龌\的小鳥向著會場飛奔。七月十五的會場主要集中在井后溝口到丁家祠堂一帶，盡管湯帝廟下和逢南醫(yī)院路口都有吽繩，但那是大人們的事，小娃們兒才不管這些，況且吽繩那兒牛兒扎堆，屎尿一地，腥臊爛臭，避之尚且不及呢！</h3> <h3>　　這個時侯，各地要來的客商和趕會趕吽繩的人們，即便是路遠的，也都已經(jīng)趕到了，會場達到了高潮！</h3><h3> 從井后溝口到丁家祠堂這一段的老街上，人流攢動，街道兩邊又增加不少的生意：賣老鼠藥的攤子前擺放著宣傳畫，賣家衣領(lǐng)上別著麥克，一張賣當(dāng)嘴說得比唱的都好聽；賣萬能膠的當(dāng)場實驗不僅能粘橡膠塑料皮底鞋，還又粘玻璃又粘鐵；有一個小青年專賣“老婆兒紉針”，吸引了無數(shù)有孝心的兒女；起刀磨剪戧菜刀的老漢兒還管換壺底鍋底，很適合咱農(nóng)村的茬口。還有那賣盜版書、盜版帶的，賣鞋襪、手套的，賣大蔥辣椒老南瓜的……</h3> <h3>　　本地的幾家小賣部也把貨物擺到了門外邊，為了七月十五會，他們大都提前幾天到洛陽關(guān)林去進了貨。小孩的玩具可真不少：</h3><h3> 小洋號、大馬刀，</h3><h3> 水槍、彈弓、小手表，</h3><h3> 貼畫、柿花兒、撥浪鼓，</h3><h3> 孫悟空的面具賣最好……</h3><h3> 也有到關(guān)林進貨上了當(dāng)?shù)?，明明進的是未拆捆的襪子，結(jié)果去賣時拆開一看，表面的襪子是好的，里邊的卻都是襪筒子，氣得跳腳罵娘！</h3> <h3>　　賣冰糕的最少有四五家，他們推著綁著冰糕箱的自行車在人群里轉(zhuǎn)悠，邊走邊叫賣。大響午天氣燥熱起來，這冰糕的生意異?；鸨?。</h3><h3> 有一家冰糕的吆喝聲非常獨特，撇著洋腔：</h3><h3> 冰糕——冰糕——，吃吃不發(fā)燒——</h3><h3> 哈哈，這廣告詞造的，聽起來就想揍他。</h3> <h3></h3> <h3>　　井臺邊的照壁前，有一個四十多的中年男子在賣花鳥字畫，他能根據(jù)買者的意愿現(xiàn)畫現(xiàn)賣，全是鳥鵲湊成的字，搭配幾筆花草，色彩艷麗，極見功力。有的買家讓畫自己的名字，有的讓畫一張“一帆風(fēng)順”“萬事順心”之類的吉祥詞語，像這種幾個字的畫，畫家都是略一沉思，一揮而就，分分鐘搞定，而且生動流暢。而讓畫大幅畫的，他則把畫紙掛在照壁的墻上，人站在桌子上，瀟灑揮毫，不一會兒一幅帶對聯(lián)兒的中堂花鳥畫便完成了！</h3> <h3>　　正當(dāng)一群人圍在畫家的桌子周圍看得如癡如醉的時候，糧店邊的吽繩那兒傳來高高低低的叫嚷聲，忽啦啦一群人圍過去看熱鬧。原來石牛溝的王家老漢買了逢北村丁家老漢的水白牭牛，這頭?？烧媸穷^好牛，但見它：</h3><h3> 大眼晴、寬鼻梁，身材高大有力量。</h3><h3> 橫擔(dān)角，腦門闊，脊背平坦腰如杠。</h3><h3> 前腳尖，后腳弓，拉犁一定有神功。</h3><h3> 毛白如緞水溜滑，四旋周正乳頭紅。</h3><h3> 此牛定然多產(chǎn)子，旺家寶貝誰認清？</h3> <h3></h3> <h3>　　丁老漢這頭牛兩個月前才從邵原集上買來，今天來趕吽繩原本為試試行情，他給經(jīng)紀(jì)的報價在買價的基礎(chǔ)上又加了三分之一的價格，沒想到被石牛溝的王老漢一眼相中，沒還價就把錢付給了經(jīng)紀(jì)就要牽牛。</h3><h3> 丁老漢一看自家的牛被石牛溝的王老漢看中，心里說壞了，自己的牛賣虧了！原來王老漢祖上曾是逢石河有名的經(jīng)紀(jì)，相牛的本領(lǐng)具說能鐵口直斷，想必那王老漢一定也得了部分真?zhèn)鳌Ｋ远±蠞h盡管狠心把牛加了大價，今見王老漢看上，知道自己的牛肯定不一般，一定還是虧了。</h3> <h3>　　盡管虧了，說出的價又無法收回，這丁老漢一把奪過牛韁繩，又解韁繩，又取鈴鐺。王老漢一看不愿意了，說哪有賣牛取韁繩鈴鐺的，你把都取了，我弄個沒尾巴蔓菁怎樣提溜？經(jīng)紀(jì)也過來幫王老漢說話，于是就吵得不可開交！最后還是王老漢讓了步，自己到供銷社割了棕繩，拴到那牛鼻圈上，這才把牛牽走了。</h3><h3> ……</h3> <h3>　　太陽偏西的時候，糧店的大場上扯上了銀幕，一群小娃們兒在那里歡叫、搬石頭占位，夜里的電影有兩場，一場《花好月圓》，一場《月亮灣的笑聲》。</h3> <h3> 策劃 雪里青</h3> <p><a href="http://www.jiudian163.cn/tihhex3?share_from=self" target="_blank">逢石風(fēng)物之九 大搬遷</a></p>